看到江雾白咳嗽,晏和又“哎呀”一声,心疼得不行,想给她拍拍背,却因为坐着轮椅,又够不着。
她只好去看裴屿,用眼神示意他快让江雾白好受点。
于是裴屿伸手拍拍江雾白的背,却因为从没做过这事,不知道该用什么力度。
江雾白感觉自己更想咳了,她扭头看了他一眼,眸子因为咳嗽微红。她伸手轻轻推开他的手臂,喝了口孙晗递过来的水,这才缓解下来。
晏和见状不满道:“裴屿,你怎么回事,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在外一个眼神就叫人俯首称臣的裴屿,此刻因为没把人顾好,被奶奶叫着大名一通臭骂。
裴屿还不敢还嘴,只是低头听着,双手搭在腿上,坐姿和表情甚至都很乖巧。
江雾白看了他一眼,被这个没见过,甚至没想过的样子逗笑了,但马上她就控制住自己的笑意,因为不知道这会不会惹裴屿生气。
他总是让她有些害怕的。
“没事了吧?”晏和问江雾白。
江雾白摇摇头:“没事的,就是不小心呛了一下。”虽然这的确是和裴屿有关吧,不过也许只是她自己联想到那了,不代表他是有意的。
晏和拉起她的手:“要不要去换身衣裳?奶奶给你选了不少衣服呢。”
“真的吗?”江雾白有些惊喜,没想到奶奶还有这样的准备。
“是啊,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喜欢白色,可我选了好多别的颜色呢,但我觉得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晏和温柔的说完,看向裴屿,语气瞬时严肃了几分,“你,快带雾白去隔壁房间挑身衣服。”
“知道了。”裴屿先是乖巧答应,又小小反抗了一下,“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凶。”
晏和扁嘴:“谁让你惹雾白不高兴了。”
“我哪里惹她不高兴了?”裴屿无奈,晏和又一副不想跟他废话的样子,他便只好带着江雾白去了隔壁房间。
进了房间,裴屿回头看着很明显在憋笑的江雾白,问:“很好笑吗?”
江雾白疯狂摇头,强行把自己的嘴角拉了下来。
由于这边都是晏和选的衣服,所以随便选一件也很合她的心意,裴屿就随便挑了件黑色的,“不管你再沾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嗯。”虽然很敷衍,很省事,但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江雾白不怎么穿黑色的衣服,但配合他是工具人的基本素质。
江雾白原本以为奶奶选的衣服都会很“得体”,没想到穿上身才发现胸口有大片的露肤,看起来性感又火辣,还配了一双黑色丝袜。
她拎着那丝袜,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穿上。
但她也不想矫情的说换一身,他估计也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她只好穿上,来时穿的鞋子也不搭配了,还好这儿有合适的黑色小高跟。
裴屿正想敲门催促,门便被打开了。看见她这一身跟刚才完全不同的感觉,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
奶奶说的对,她还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拿的是这样一件衣服,而她竟然也没有异议的就穿上了。他并不算了解她,但也知道这衣服是她不会穿的那种。该说她是敬业呢,还是说他对她的认知有偏差呢?
晏和看见江雾白穿的是这身衣服,丝毫不惊讶,反而笑得很开心。年轻女孩,就该像这样大胆的展露自己,这身衣服比刚才那件好看多了,完全把她身材的优势凸显了出来。
“真好看,我们雾白真好看。”晏和丝毫不吝啬的夸奖着,明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满意,“改天我身体好些了,我亲自给你设计一些衣服,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只适合你的衣服。”
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听起来竟然有些悲伤。
江雾白对于裴家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并不知道奶奶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但既然都已经住进护理院,大概率是不理想的,是否能拿起笔来完成设计稿,是难说的。
但这种情况总不能说打击她的话,江雾白拉着她的手,带着些期待的说:“好啊,奶奶一定要做给我。”
话是这么说,但她并没有抱任何的期待。
晏和倒是真的期盼着那一天,瞪了裴屿一眼:“其实我现在这状况还可以,但他总是不想让我累到,其实根本就不累嘛。”
带着点撒娇的意思,江雾白笑起来,捏捏她的手。
裴屿无奈的说:“你这体力还是留着打麻将吧。”虽然打麻将也要动手,但至少不像画设计图那样费脑子,也不需要多么精细的操作,打麻将是非常放松的。
晏和又斜他一眼:“我这还没聊什么呢,我得再跟雾白多聊会儿天才行。我都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快跟我讲讲。”
江雾白看向裴屿,他说这事儿交给他。
“就一天到晚缠着她,跟爷爷追你那阵一样的。”
裴屿也是聪明,不具体说什么,而是把话转移到奶奶的身上。
晏和一听这,就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变得幸福了些,“你爷爷那可是费了大功夫的,足足一年呢我才答应他,还只是答应跟他约会。”
江雾白没想到还会听到这样的故事,有些好奇,眨巴着眼看着奶奶。
晏和拍拍她的手,说:“就是不能让他们追得太容易了,否则啊,都不知道珍惜的。你别笑,我可是认真的。”说着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江雾白跟着奶奶一起笑。她没把这话当真,毕竟她和裴屿的关系就不真,只当听了个玩笑话。
裴屿又编造了一些追江雾白时发生的事情,给她送各种各样的东西啦,和她一起坐游艇去玩啦,说的头头是道,晏和听的也起劲。
晏和终于满足,开始打麻将。
他们三个,加上邱夏一共四个人。
江雾白实在不太会,知道个规则,自己上手时却屡屡翻车,把不该打的牌打出去,摸牌的时候也手生得很。她有些慌张奶奶会看出来,跟她解释说:“上着学,好久没玩了。”
晏和看上去没有怀疑她的话,包容地说:“那还是学业为重。”
几圈下来,江雾白终于熟悉了些,找到了一点感觉,甚至手气还很不错,自摸了一把。
晏和看她自摸,比自己和牌还开心。
裴屿知道奶奶的性子,她的胜负欲极强,一打起牌来,看谁都不顺眼。放在别人身上是输不起,但奶奶毕竟病了,怎么个性子也得哄着。
而此刻,她不仅没生气,还很高兴,还夸江雾白,好像她有了了不起的成就似的。
她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满意江雾白。
他们一直玩到午饭时间。晏和有专门的饮食,她闻不得一点点油腻的味道,倒是可以叫他们陪着她一起吃清淡的,但她并不想做这样自私的人,便让他们去吃他们自己的。她又不是小孩,就那么一会儿不见,不会闹的。
江雾白跟着裴屿来到另外的房间,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什么都准备了点,不过都是中餐。”裴屿先坐下了,“正好借此机会了解下你的口味。”
“我不挑食。”江雾白也坐下,选择了他对面的位置,先夹了一块在她面前的山药。
裴屿瞥了一眼:“就连食物你也喜欢白色的?”
江雾白差一点又被呛到,“只是,碰巧在我跟前而已。”她顿了顿,将山药吃掉,又说,“我确实很喜欢白色,怎么了吗?”
“没怎么。”裴屿随意的夹起菜,丝毫没有在暗示什么的样子,“我也喜欢白色。”
“……哦。”
江雾白不再说话,埋头吃饭。
今天晏和甚至都没有午休,就要继续跟他们一起玩。而不睡午觉的结果就是,玩着玩着,她竟然拿着麻将就睡着了。
裴屿赶紧叫孙晗把她带回床上休息,没再多逗留,离开了护理院。
在车上,裴屿一边处理邱夏整理好的待处理消息,一边说:“简单吧?只需要每个周日来一趟就可以了。”
“好。”江雾白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护理院,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情,“奶奶一个人应该很孤单吧。”
“她在这也是有朋友的,比在家里好。”裴屿放下手机,“对了,跟你说下结婚的事情。”
江雾白转过头来看着他,她已经做好了随时结婚的准备,只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我们暂时不领证,也不办婚礼。光是订婚,就已经够让她高兴的了,所以剩下的日后再议。”
“嗯?”和预期中的话不同,所以江雾白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接着她松了一口气,“好,我明白了。”
裴屿面无表情地再次拿起手机。
“我有一个问题。”江雾白小心翼翼的说,“可是合同上的两年时间是从结婚开始计算的,那……”
“邱夏,你这两天抽空处理一下修改合同的事。”裴屿没有再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过。
邱夏应了一声。
江雾白再次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那就还剩下729天。
被送回家,是下午三点半,太阳正高照,刺的人眼睛疼,照在江雾白的身上,一片白花花的反光。
她准备下车,裴屿拿起装了她来时衣服的纸袋子,用袋子碰了碰她。
“啊,谢谢。”江雾白拿起衣服,下了车,关上车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车便已经驶走了。
真是公事公办的协议关系呢。
江漓正在客厅对着电脑工作,抬头看了回家的江雾白一眼,接着继续看电脑,下一秒又抬起头来,并且站起来朝她走去,一脸严肃:“你这是什么衣服?”
“就是一件衣服啊。”
“这胸口全露出来了!还有这什么丝袜!”江漓不爽的说,她从没穿过这样的衣服,跟裴屿出去一趟,竟然换了身这样的衣服。
江雾白一开始穿着衣服也有些不自在,但奶奶一直夸她,她也觉得挺好看的,“姐,你怎么比七十多岁的老人还保守。”
“什么意思?”江漓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你们到底去哪?干什么了?你知道我有多提心吊胆吗?”
江雾白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跟她讲起今天去护理院看裴屿奶奶的事情,讲了自己为什么学麻将,为什么换了这身衣服,为什么裴屿着急办订婚宴。
可即使听完这一切,江漓的眉头还是紧锁的。
江雾白问:“姐,你不相信我说的吗?”
“我不是不相信,我只是在想,你为了这个牺牲值不值得。”
“牺牲?”江雾白有些不解,这也没到牺牲的程度吧。
江漓语气十分凛然地告诉她:“做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就是牺牲。”
江雾白低下了头,思索着她的话,她一开始确实是抗拒的,但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只能照做。学完全不感兴趣的麻将,换上让她不自在的衣服,去牵裴屿的手。
但这一整天下来,她其实也没什么不适感,相反和奶奶一起打麻将,她还挺开心的,就好像在陪自己那早早离她而去的奶奶还有姥姥一样。
她笑了笑,说:“姐,你不用为了我想那么多,我已经是大人了呀。”
江漓正要开口,江雾白又说:“对了,他给了你什么文件?是和公司有关的吧?”
沉默了一会,江漓也决定不再说那些,专注在工作上,回答她:“嗯,是和徐氏的新项目有关的文件,如果能和徐氏签约,公司就能稳定下来。既然上次给你的文件你都看完了,那这个你也看看吧。”
江雾白拿了文件上了楼,放在书桌上,并不打算马上看,而是坐在了钢琴前。
她打开钢琴,看着沉默的黑白键,将手指放上去,一边弹琴一边整理自己的情绪。
-
晏和这一觉起来,已经是傍晚了。看到他们都走了,怅然若失地望着外面开始昏黄的天空。又得等一周才能见到了,她叹气。
想起今天麻将桌上看到的,晏和给裴屿打了电话。
裴屿正在“月影”招待法国来的合作商,说了声抱歉就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怎么了?”
“裴屿,你别骗我。”
裴屿微怔,立马回想今天的点滴,推测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雾白根本不会打麻将。”晏和不满的说,“肯定是你跟她说我喜欢打,强迫她学的吧?”
听到这,裴屿停下猜测,松了气,原来是说这个。难怪她看到江雾白自摸,不仅不生气,反而还那么高兴呢。他回:“她确实不会玩,但我真没强迫她,是她主动要学的。”
“真的吗?”
那边的语气听起来在窃喜。看来“孙媳”愿意为了她主动学习她爱的麻将,让她很是高兴。
裴屿轻轻笑了笑:“真的。”
“但你问问她,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下次来就别玩了,陪我聊聊天也是好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喜欢玩呢?一到她身上,就那么关心了。”裴屿笑着说。
“那能一样吗?”晏和嘘他。
通完电话回到房间,几个法国人问他,听说昨晚他订婚了,问他怎么不带着未婚妻一起。
反正今天也不是谈论工作,叫上未婚妻多好。
裴屿随意敷衍过去。
“月影”的老板毛莺亲自端来了一壶酒。她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一身墨绿的旗袍勾勒出身段,一头大波浪倾泻下来,红唇微扬,风情十足。
她给所有人倒酒,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痴迷。
最后一个是裴屿,她倒完酒,指尖也捏着个小杯子,风情万种的一笑,说:“恭喜裴少订婚,敬你一杯。”
裴屿只瞥了她一眼。
“裴少,不给我个面子?”
“你敬酒,我还得陪?”裴屿反应寡淡。
毛莺神色未变,只是笑意更深,一口将酒饮进,靠近他些,小声道:“裴少这么常来我这,我还以为你挺喜欢我呢。”
裴屿夹起一块三文鱼,“我是给老程面子。”说罢吃掉那块鱼,没再给她一个眼神。
这个店,是毛莺靠着程良骏开起来的,不少人为了给程良骏捧场,才来的这。不过裴屿的确来得频繁,给程良骏面子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是他很满意这里的环境和菜品。总之,和毛莺毫无关系。
毛莺娇俏的撇撇嘴,跟其他人打了招呼,离开了房间。
听完翻译的话,几个法国人都说他对美人太无情了,对着这么个绝色,竟然如此冷淡?就让他们更好奇他的未婚妻了。新闻照片看不过瘾,实在想见见本人。
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裴屿听了,不自觉将江雾白和毛莺对比了一下。
他没说话,嘴角些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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