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响。
床上人一动未动,针管刺穿皮肤的瞬间,鲜红血液涌入真空管。
床边,斗篷人一连采了五支血才停下动作。
黑色手套已是小号,可在那斗篷人手上依旧晃荡。
柳长绪眯了眯眼,打量完人,视线轻移,注视着床上男人,目光柔和,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弧度,开口时语气中不难听出愉悦。
“你可答应我了,只要给你阿玄的血,你就帮我留下他。”
斗篷人来时带了两个人,一个帮他收工具,另一个在他伸手时,便送上一管蓝光试剂。
见那人准备给霍玄注射那管不明药剂,柳长绪瞳孔骤缩,冲上前去要拦人,才发现不知何时,脚下阴影中诡谲地探出两手,正死死抓着他的脚腕。
他眉眼一压,右手迅速掏向后腰,可枪还没摸到,立在斗篷人外侧的黑衣人便动作迅猛地来到他身前,抬手将他压倒在地。
桎梏在后颈的手幻化成爪,蜷缩在喉间的钢爪只需微微用力,便能结果他的生命。
针剂即将刺入霍玄手臂,柳长绪跪在原地,猩红着双目追问:“那是什么?你不是说只要血!骗子!你他妈的敢骗我!熊立!来人,来——呃!”
身后人收紧钢爪的一瞬,柳长绪颈间就涌出一道暖流。
蓝莹莹的试剂被推送至霍玄体内,不过一息,对方身上便腾起湾鳄鳞片,陷入沉睡的霍玄眉头皱起,好似在抗拒痛苦。
柳长绪最后一丝期待在霍玄身体出现痉挛时,骤然转为恐慌,他抖若筛糠,紧盯着拼命挣扎的霍玄,魔障般呢喃,“完了,阿玄会恨我,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不会再原谅我了!”
蓦地,柳长绪恨恨看向斗篷人,咬牙切齿,“要是阿玄出了事,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霍玄似乎对药剂十分抵抗,原本清冷好看的面容,此刻也因痛苦而扭曲,汗津津的脸上,唯有那紧咬的唇透着一抹血色。
直到霍玄咬破嘴唇,鲜血顺着他紧抿的唇角滑落,那看了许久都无动于衷的斗篷人,忽地探出手,将对方脸上的血渍擦掉。
他视线下移,食指压在方才注射药剂的针孔处。
床上人的挣扎动静越来越小,斗篷人收手,睨了一眼霍玄手臂上晕出的血痕。
斗篷人转头面向柳长绪,即便看不到他的脸,但所有人都清楚,那藏在斗篷里的人在审视柳长绪。
柳长绪无端升起一股寒意,“你是谁?”
微不可察的一道轻嗤之后,那斗篷人缓缓抬手,淡蓝色枝条在那人指尖生出,不待柳长绪反抗,枝条便陷入他的额心,含着沙砾的嗓音在那斗篷人口中响起,丝丝缕缕盘在柳长绪大脑,犹如烙印。
“守在这里,守住北境。”
——守在这里,守住北境。
——守在这里,守住北境。
柳长绪嚯得一下睁开双眼,脑海深处不断重复的话语终于停歇。
刚醒来的柳长绪格外警惕,他屏息着未动,确定这屋内只有一道稳健的呼吸声后,他才缓缓在床尾爬起。
密闭房间内,床头两盏昏黄灯光将熟睡中人的面庞映衬的尤其温和。
像极了异变前的某一个夜晚,床上人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睡着。
冰凉指尖抚平霍玄眉心,柳长绪坐在床边,牵起霍玄的手掌,强迫与之十指相牵,倒影着灯光的双眸闪烁着喜悦,“阿玄。”
“我终于见到你了。”他俯下身子,越凑近霍玄,越能感受到对方的温热吐息。
柳长绪半阖双目,未能发现身下人的眼皮轻颤,他即将亲吻到霍玄的嘴唇,房门却嗵一声被猛拍一下。
伏在床边的男人陡然睁开双目,他翻身而起,执枪立在床尾,目光警惕地环视房间。
方才斗篷人在时,他唤熊立却怎么都得不到回应,但此时,房门的异常响动,却将外头人都吸引过来。
“柳总,我们进来了。”
柳长绪高度紧张,试图捕捉这房间内任何一点异常,房门把手转动,乱糟糟的脚步涌入室内。
打头进来的那人两米高,脸上皱起的刀疤格外醒目。
柳长绪在那几人面上看过,阴冷视线依旧扫量室内。
熊立带人守在门外,他们既没有发现,那就说明,方才那道响动是在房内发出,可他分明什么人都没看到。
柳长绪抬脚,厚重地毯将声音吸食,他落地无声,走到门边,用枪口拨动房门。
“把林啸的消息封死,尸体放到冰棺,工程照旧。”
柳长绪说完,熊立颔首应下,转了转脑袋,视线从床上人身上收回,垂着眼帘,“他们找了一夜,楼内都翻遍了,那个雕一定要见你,猞猁快拦不住了。”
“不然,我们直接——”熊立身边吊梢眼抬手,在颈间划了一道。
吊梢眼是人类,昨晚解决林啸时,就是他跟在柳长绪身边。
柳长绪闻言只是一笑,他收了枪,掌心在门后上下滑动,他捻了捻手指,低头轻嗅指尖,再掀开眼帘看向吊梢眼,咧嘴,“行啊,那你就去吧。”
吊梢眼缩了缩身体,牵强着扯开嘴角,摆手道:“我,柳总,我是人,我怎么打得过他们。”
柳长绪嘴唇越来越白,他抬脚,越凑近吊梢眼,越能感受到对方体内翻涌的血液。
因为紧张,吊梢眼体内激素飙升,柳长绪舔了舔唇,给了熊立一个眼神。
房门再次阖上,一阵浓郁血腥气顺着门缝溢出。
不过须臾,那血腥气消失无踪,好似经行人的一个恍惚。
太阳自地平线升起,天光大亮。
嘭——!
破败民房轰然坍塌。
前些日子下足了雨水,废墟之上的浮尘很快便跟随潮湿雾气坠向地面。
涂黎煽动翅膀,不偏不倚悬停在废墟前方。
房梁忽地被甩出两米远,一道欣长身影掀起承重墙,隔着雾气,涂黎迎上一双绿油油的眸子,他俯冲向下,准备击杀猞猁。
猞猁尖耳微抖,举起承重墙拍向展翅金雕。
涂黎两爪护头,冲破承重墙后,直直朝猞猁方才位置冲去,细沙蒙住他的双眼,涂黎抓着人直线上升,在手中人发声的同时,一把将人甩了出去。
“抓错——人了!”
目睹旗镇沅被抓被扔,距离他最近的三层矮楼中,靳钺破窗而出,扬手将窗帘扔给后头的炮台炮手。
辜新莱和鲍索接住窗帘迅速迎风展开,旗镇沅顺着风势蜷缩身体,脚下触及柔软实物后,两手攥住窗帘,一个前滚翻将自己包成粽子。
东方红日映照无人区荒原。
泥水飞溅,前后九人展开一场角逐。
猞猁一个闪身钻入空置已久的房舍,身后人猛追不舍,远远地看,像极一场陆空合作捕猎。
啪啪啪——
氐瓦一和宿粟左右追在那猞猁身后,差了三四百米的距离,手|枪冲出的子弹次次与那猞猁擦肩而过。
天空响起一道鹰啼,猞猁脚下一顿,对于这样的生理反应十分不悦。
于是,不止猞猁,金雕也加速了。
旗镇沅由于意外坠在最后,穿行于旧房时,顺手抄起一根铁棍。
“呀啊!”
猞猁听着后方越来越近的声音,口中长喊一声,闭眼前冲,然而头顶一道黑影掠过,他后颈一紧,两只脚再踏不到实处。
通讯手环嘀嘀一响,猞猁睁开眼,歪了歪脑袋,仰头同涂黎对上视线,宽厚肉垫拍了拍涂黎手臂,刚要开口,他耳朵一压,两手抓紧涂黎,双腿在空中劈叉。
铮!
裆下嗖一下飞出一根铁棍,斜斜插进荒凉地面时仍嗡嗡作响。
猞猁竖瞳缩成一道细线,皱起鼻子哈了一声,拍打着涂黎坚硬如铁的爪子,仰头大闹,“杀猫,杀猫!你们傻冒!”
靳钺追上涂黎,不管猞猁的大喊大叫,准备用绳子将猫捆了。
等后头追上来的人都围上来,他们才发现这个身姿欣长的猞猁,一米七出头,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
辜新莱听着猞猁口中叫骂,揪着猞猁衣领,抬手一个栗子敲过去,恶狠狠开口:“说谁傻冒呢!”
靳钺刚捆好猞猁,就见那猞猁两臂一撑,绳子噼啪断裂,一段接一段掉在地上。
鲍索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视线从涂黎移到猞猁,低头睨着人问:“高级异种。”
猞猁微微扬着脑袋,环视四周围高出他不少的几人,点头应道:“这么明显,才看出来?”
嗵!
措不及防的一拳将猞猁的脸打歪,猞猁舔了舔唇角,猝然转头,伸长了脖子,痛斥眼前的白皮男人,“你有病啊!我他妈都不跑了你还打我!傻|逼吧你!哈——”
旗镇沅眸子黑沉,猞猁千方百计将他们引到这么远的地方,保不齐会让那个姓柳的家伙把霍玄转移到他处。
“霍玄在哪。”
近处看,猞猁的双眼颜色很浅,清透的能让人清晰看出眼仁变化。
“谁?谁是霍玄?我不认识!”猞猁眼仁微微一缩,挑了挑眉毛,嘴硬。
旗镇沅盯着猞猁看了几秒,忽然轻笑,又一拳头打在猞猁另一边脸上,等人再看过来时,掀唇轻言,“杀猫也不是不可以。”
猞猁丝毫不怵旗镇沅的威胁,左右已经落在涂黎手里,涂黎提溜着他还不需要走路,他可太喜欢了!
“切,凭你?”猞猁轻嘲一声,顺从涂黎的掌控,四肢和脑袋软弱无骨般垂在半空轻晃,“不是要见我老大,走吧,他有空了。”
猞猁生气:张开大嘴,鼻梁微皱,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