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城东温泉回来后,赵仪玉便没在府中露过面。
平日的一应起居饮食皆由高长风打点,他是自幼伺候在公主身边的老人儿,很得殿下器重,身份非同一般,他说如何便如何,周宗璋也不想多生是非。
晚间,周宗璋沐浴罢,赤着上身,坐在榻上等沈鲤过来给他敷药。
这伤口划得太浅,明日估计就要愈合了,他得想个别的借口才好。
昨日下手时,他倒不是畏疼,而是怕划得口子太深太长,若是留了疤痕,惹阿鲤厌恶可就遭了。
他能看出来阿鲤对他这张脸还是很喜欢的,有时会呆呆地凝视出神。
男为悦已者容,他除了要保养好容颜,身材自然也不能拖后腿。
在等待的间隙,周宗璋换了好几个坐姿,最后选定了一个,既能显出他精悍有力的腰身,又能完美展示出他英气勃勃的侧脸。
灯烛噼啪作响,周宗璋只觉时间过得太慢。
终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抖擞精神,端起一本书佯作认真读着,耳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将军,我来给您换药。”
周宗璋这才抬起头,“你应该叫我什么?”
沈鲤愣了一下,想起下午时答应他的话,两个字如烫嘴般,在她舌尖滚了好几圈后,方小声又含糊地叫出了口:“宗璋。”
明明是被旁人叫过无数次的名字,可周宗璋却觉得这一声格外悦耳,他应了声,“到这边来阿鲤。”
沈鲤见他和上次一样没穿上衣,露出精壮的肩膀胸膛和腰腹,虽然两人没做什么,但她却莫名红了脸,杏眸忽闪,轻盈挪到了他跟前。
他刚沐浴过,身上透着些许水汽和皂角香,乌发随意地披在肩后,下身只着一件雪白亵裤,十分慵懒闲适。
可通身有种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气质。
沈鲤偷偷想,可能是他身上的肌肉块儿都太大了吧,尽管皮肤很白,也不显文弱。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回没再手抖,给他换好药后,她还未开口说走,便听周宗璋道:“阿鲤帮我擦头发好不好?”
沈鲤疑惑地看着他。
周宗璋无奈笑道:“白日里拎重物时,不小心抻到了手臂,有点不太舒服。”
沈鲤忙问:“要紧吗?我让七星去请李大哥来瞧瞧?”
“舟醉出府去了,这点小事不必麻烦他,我歇一宿便好。”说着,他自己握着手巾擦拭,动作看起来僵硬又笨拙。
沈鲤看不下去,接过手为他擦头发,他的发乌黑,质地偏硬,与她的很不一样。
她一缕缕为他擦干,又拿起梳子梳顺。
做事时,沈鲤有点追求完美的强迫症,她像只小蜜蜂一样围着他转,将他的长发梳好,仔细挽了个齐整的发髻。
全都弄好之后,她才察觉周宗璋一直在盯着她看,沈鲤耳根发热,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又是这种眼神。
直白炽热,仿佛下一瞬便要将她给吞吃入腹。
“将……宗璋,我、我该回去看岫姐儿了。”
周宗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身上,低声问:“她睡着了么?”
“嗯,有安儿看着,但是我怕她一会儿醒了找我。”
沈鲤隐约知道他想做什么,心口急跳了几下,面颊发烫,她手脚不知为何软绵绵的。
想推开吗?似乎不想。
她很喜欢将军身上的气息,也喜欢和他做那种事。
于是她半推半就,没骨头一样依偎进他怀中。
呼吸相闻,四目相对,她发现将军的俊脸也泛着薄红,英挺的眉眼仿佛蕴着水雾,瞧着像是位极俊俏的白面书生。
她无端想起从前听过的志怪故事,深山里的男狐狸精变作人身,幻化出一张俊俏脸庞,在夜深人静时潜入农家,勾/引少女或是寡居少妇。
一人一妖殢雨尤云,被翻红浪,好不快活。
沈鲤凝着周宗璋的脸微微出神,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面颊,口中喃喃问:“将军也是男狐变的吗?”
“嗯?”周宗璋侧过脸,用脸颊蹭着她的掌心,“阿鲤在说什么?”
“你要不是狐妖变的,怎会生得这么好看?”
沈鲤呢喃着,吐气如兰,两人的唇瓣离得更近了些。
她没有主动抬头,他也没有立马擭住,而是若有似无、轻若柳絮地蹭了蹭。
他唇上的动作有多轻,环住她腰肢的手臂便收得有多紧,滚烫灼热的掌心摩挲过她的后腰,隔着层层衣衫,揉搓的力度渐大,沈鲤忍不住颤了颤身子、嘤.咛出声。
周宗璋下颌抵在她颈窝,嗓音微沙,“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
沈鲤面红耳赤地被他抱在怀里,她不敢太贴近他的胸膛,怕碰到伤口,身子下意识地往后倾,却又不得不与他的掌心相贴。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很难让她忽视。
他的衣衫轻薄,略微有点起伏便极为明显。
沈鲤咬了咬唇,悄声问:“要我帮忙么?”
周宗璋似是愣了一下,抬起脸认真看着她,“你……你不讨厌与我那样?”
沈鲤乌黑的杏眼闪过一抹羞窘,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也很喜欢的。”
如果能从助人为乐中也获得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周宗璋神色微凝,“你之前与旁人也曾……”
“将军你在胡说什么!”沈鲤面露不虞,扎挣着从他腿上要下来,“原来我在你眼中是那等轻浮浪.荡的女子,将军还是趁早放我离开,免得污了您的宝地!”
周宗璋慌忙紧紧抱住她,“阿鲤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求你别走。”
“那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沈鲤很生气,“我还没嫌你呢,你怎么倒说起我来。”
周宗璋低声哄她:“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我是见你似乎对做这样的事毫不在意,好像……”
“好像经验颇丰?”沈鲤冷哼一声:“怎么,难道我应当要死要活,在你面前哭哭啼啼,逼你给我名分,才算正常的反应?”
她理直气壮,“就不许我也享受其中心甘情愿吗?”
周宗璋怔愣须臾,唇角渐渐勾起:“许,当然许,谁也阻止不了阿鲤寻欢作乐。”
“谁、谁寻欢作乐了?说的我像男人那样轻浮。”
沈鲤有点脸热,声音低了几分,“我、我也只和你一人有过……”
周宗璋低下头亲她的唇,“你方才说嫌我,嫌我什么?”
难道是他在床榻上伺候得不好?不可能,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沈鲤心道:“嫌你不是处男,嫌你背叛你娘子。”
可这话她可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说:“嫌你力气太大,不知收敛。”
话说出口,沈鲤就后悔了,她方才是被猪油蒙了心么?怎么能对将军这么没大没小?
她悄悄抬起眼,见他不仅没有动怒,漂亮的眉眼间还蕴着笑,神情得意中又带着几分骄傲。
与平时的周宗璋很不一样,多了几分鲜活耀眼的少年气。
沈鲤心下突突,忽觉有点窘迫,她在他腿上慢吞吞挪了挪,脚尖刚触地,身子便蓦地一轻,他竟将她给颠了起来!
“啊——”她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圈住了他的脖颈,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宗璋。
他却唇角含笑,复又将她紧紧抱住,“你身上熏的什么香?闻起来又甜又香。”
“没熏什么呀。”
岫姐儿还小,房中很少熏香,常是放些瓜果,取些恬淡果香罢了。
“那你喜欢什么香?”
“柑橘、佛手这样的,闻起来清新怡人。”
周宗璋应了一声,没再问什么,薄唇轻轻蹭着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拂在肌肤上,沈鲤忍不住想躲,却被他低声命令:“别动。”
“……那你别吹我的耳朵呀。”她小声反抗。
耳边传来一声闷笑,沈鲤只觉耳朵更痒更麻了。
他这人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不爱笑,如今倒像是突然开启笑容关窍了。
动不动就笑,晃人心,迷人眼。
就在沈鲤发愁该用什么借口离开这儿时,门外传来七星的声音:“爷,高公公派人叫您过去一趟,说是公主殿下要见您。”
周宗璋抬起头,声色微冷:“现在?”
“是。”
沈鲤赶忙从他腿上下来,“那我先回去了。”说着便要溜,手腕却被他给握住。
“明日这个时间,别忘了来给我换药。”
“知道了。”
沈鲤一溜烟出了房门,没敢看七星是什么神色,事已至此,旁人爱咋说咋说吧。
周宗璋过了片刻,方更衣出门,来到公主住的厢房门前。
高长风立在门首,对他笑了笑,打起了帘子。
甫一进屋,周宗璋便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有点熟悉。
他微微蹙眉,殿下生病了么,怎么没见宣太医?
小丫鬟打起珠帘,周宗璋进了里间,见公主靠在贵妃榻上,神情慵懒,面色红润,不似抱恙在身。
他心下微松,恭敬行礼:“微沉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召见微沉有何要事?”
赵仪玉:“要紧事倒是没有,有一件私事要问一下周将军。”
“殿下请讲。”
“你与那沈小娘子是何种关系?”
周宗璋看着公主,“殿下既然问了,想是已听到什么风声,微臣也不好再隐瞒,微臣爱慕沈鲤,想娶她为妻,正在努力获得她的芳心。”
赵仪玉冷哼:“哦?所以你就抛弃你女儿的生母?周宗璋,我没想到你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她忽地露出一抹笑,“幸好本公主之前没有纳你为驸马。”
周宗璋垂首不语,让殿下如此误会他也好,这样便不会再对他感兴趣了。
赵仪玉笑了一会子后,道:“不过,沈小娘子长得漂亮,人又年轻温柔,我也很喜欢她。
她这样出众的姑娘,应当有很多青年才俊少年公子喜欢,不至于要跟你这个鳏夫绑一块儿。”
周宗璋心下微沉,便听她笑吟吟道:“所以本公主打算好人做到底,帮她举办一场招亲大会。”
他倏地抬起头,撞上公主那双美艳却蕴着嘲弄的眼眸。
她这是故意在激怒他。
为了报复他的拒绝与冷淡,他的百般疏远,报复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众星拱月哄着她。
更为了,在他明知身中春/药时,宁愿选择一个地位卑贱的乳娘,也不愿弯下膝盖主动亲近她这位公主。
赵仪玉回过味来,自始至终,周宗璋都未将她放在眼里。
她怒火中烧,若不是这几日被高长风压在屋里百般勾哄,她折磨他的手段可比现在要狠多了。
如今,她不过是要找几个俊俏公子来与沈鲤相亲,若他们彼此相中,她乐意成人之美,若没有,能气到周宗璋也是极好的。
此时,看着他那张隐隐发青的脸,赵仪玉便忍不住心生畅意。
她对他挥了挥手,“退下吧,此事明日高公公会与你详谈。”
“对了,沈鲤那边,我方才也派人跟她说了。”
周宗璋微怔,“她怎么说?”
赵仪玉笑容灿烂:“沈小娘子很是感激我呢。”
不出所料,周宗璋的脸色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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