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来临的很快又很短暂。
和上官柳在浦东机场分别的时候,她有些用力地拥抱了我。
好吧,从见面以来我们确实很少分开,所以在酒店等待第二天飞机的夜晚,我毫无预兆地失眠了。
雨宫凛在群组里分享了樱花,我在凌晨三点才跟上夸赞的队形。簌簌如粉雪落下的花瓣,把我的手机都装点得可爱。
“这个点,樱花都该睡了吧。”微信消息进来一条。
和上官柳第二次见面我们就加上了彼此的微信,可能是某种共通的仪式感?如果她没把收款二维码当成名片会更顺利。
“这个点,樱花都该睡了吧?”我回敬。
“鼻子有点痛,不敢趴着睡了TT。”
一个老鼠流泪的表情包紧随其后。我没问她有没有联系珍英姐,只是回复了一个老鼠啃汉堡的表情包。
然后就变成我们俩在她家楼下吃肯德基。
上官柳还穿着睡衣,我打掉她试图拿起第三包薯条的手,托着下巴盯她的鼻子看。
“歪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嘴里还嚼着鸡块。
“哪那么容易歪?应该是这两天上海下雨,有点潮湿吧。”
哦哦哦,上官柳拆开薯条,似乎放心下来。我们就这样有的没的聊了几句,上官柳给我展示脖子上酷酷酱的骨头,小小的一块。
“我爸妈说要做得漂亮一点再给我戴,但我害怕,她生前已经很痛苦了,我不想钻她的骨头。”
那你的骨头呢。我看着她,没问出口,因为我的下颌骨此刻也隐隐作痛,病人治疗病人只发生在精神病院。
上官柳打车送我回了酒店,我俩还是睡在一张床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觉乱动的永远是她。
第二天我误机的时候,踩着趿拉板喊得最大声的也是她。
“欧尼,你的眼角是开的吗?”
一双手伸到我面前,挡住了摄像头。抱歉,这个问题无法回答。工作人员的脸很臭,而我敢肯定,镜头遮住的前一秒,我满脸都是无措。
“Isla。”
重新开放受到打量的义务,而我的手心已经沁出层层薄汗。
“米阿内。”我说,对方的表情很微妙,撇了撇嘴角又微笑,兴致勃勃地让我做小狗耳朵。
我有四只耳朵了,两只听声音,另外两只偶尔用来听真话。
结束后,我和上官柳分一块小小的芒果蛋糕。她帮我摆好塑料叉,喊了好几声我才听见她的呼唤。
绵软的奶油,一小口,转瞬即逝的甜。我纵容它们在我嘴里放肆地融化,靠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那个顶灯像要掉下来一样。”上官柳说。我也看见了,白炽灯镶嵌在银色的灯架里,被纤细的电线牵引。
“你很美,向屿。从一开始就是。”
我转过头,上官柳没看我,她含着叉子继续望天花板,好像刚才那句话是我的幻觉。
但确确实实发生了,我回想起珍英姐的嘱咐和宽慰,她说天生丽质是圣者的命运,普通人只能攀爬。而此刻,摇摇欲坠的灯下,上官柳把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仿佛我是她的神明。
吐出一口气,我闭上眼,陷入短暂的睡眠。
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鞋,整场舞台都要用力使它不被甩出来。
依旧是没开麦的舞台。刷社媒的时候听见有粉丝诟病,说是某某拖了后腿——所以我大都看微信,偶尔人到中年的初中语文老师发消息,说向屿你当明星了吗?这么漂亮!
更漂亮的是上官柳,她的皮肤经过几次管理之后白得几近发光,我们常开玩笑,说晚上开着她就不用手电筒了。
美丽的上官柳,她又坚强又脆弱。她可以熬着在练习室泡一晚上,然后吃掉我的瑞士卷,也会因为一句三无小号的恶评在睡前掉眼泪,如同一个落水的灯泡。
胖了,她抓着我陪她晨跑,自顾自抛弃我的睡眠。上官柳又难缠又大胆,要和我一人一半耳机线,到终点的时候不是她拖着我就是我拖着她。
橘凛也想加入我们,但每次都被甩在身后,没坚持半个月就放弃。喂,你倒是等等人家啊,黑暗中,我对上官柳说。她只是摇头,说凛酱这么瘦,再运动骨头架子都散了。
我捏她的腰,快要一点肉都没有。变态,她骂,手却跑过来挠我的嘎吱窝——好吧,那时我们十七岁,就这样笑作一团。
在朋友圈发我和上官柳的合照时,留洋多年的高中英语老师在底下评论:女朋友挺漂亮【呲牙笑】,吓得我赶紧删掉,又怪舍不得的,重发一条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Lacuna|上官柳Sharon0517 :?怎么删了。
微信也不安全,我想,用小号打开微博,继续和骂我们唱歌难听的灰头像三无人士互喷起来。
“你们的生活中有哪些'第六感'的瞬间吗?”
金知妍:知道今天的晚餐有没有肉。
李惠美:发现周围人谁可能生病。
向屿:想法悲观的事情总会发生。
上官柳:预知来找我的人是谁。
橘凛:擅长抓捕恋爱的痕迹。
惠美姐谈恋爱了,她在kkt群组里说。我回复了一句恭喜恭喜,上官柳紧跟在我后面发了猫猫庆祝表情。
“我靠。”微信弹出消息,我只回一个嘘的表情。
读高中的时候我最讨厌小组作业,有个男生官瘾很大,把我们指挥得团团转,效率还很低下。最后被我一拍桌踹下了组长位置,结果自己做的也就差强人意,还没收尾就休学了。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管事情。即使是队长,但我知道,一位韩国姐姐的幸福要被扣上绊脚石的名头实在太过残忍。
所以东窗事发的时候,我很直白地被珍英姐训了,她把花重金买下的照片大剌剌po在ppt上,比我们的业绩指标还显眼。
“我们需要梦想也需要自由。”惠美姐温柔地说,好像说的是野餐需要面包,房间死一样的寂静,上官柳反复掰扯我的手指,差点把关节捏得砰砰响。
“向屿。”突然我就被喊名字了,还是除了上官柳偶尔喊喊我之外没人再叫的名字,“你们中国有句古话,熊猫和鱼...”她皱起眉头,似乎要把我的接话当成没及时汇报的补救。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上官柳字正腔圆。
其他人都迷茫地看向我们,只有珍英姐会心一笑,用这句她说起来还蹩脚的中文反驳惠美,翻译成韩文变得一大长串。
惠美被说了一通,回宿舍休息了。而我们的宋代表,撑着桌子,如笑面虎般温声询问我们剩下的人有没有谈恋爱。
上官柳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像个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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