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萧策叫军队驻扎在城外,他们先去探查一番。
西济之地水患连连,房屋倒塌,到处都是断墙残垣,四周充斥着哀怨的气息。
城中哭丧声此起彼伏,冥币在火光中变成灰烬,街道两旁挨家挨户的挂着白幡,烟火味有些呛人,本应生气勃勃的西济城如今和义庄别无一二。
“我记得西济之地朝廷每年都会发赈灾粮的,百姓何至于如此?”萧策出言看着城中的惨象,不由的眉头紧锁。
姜绾看着这等惨象,内心极为复杂。困在南山的她只听闻帝王勤政,天下太平盛世,却不知这盛世之下还有饱受苦难的百姓。
悲哉!悲哉呐!
“军爷,军爷,求求你在宽限几日吧!水患连连城中百姓活都活不下去了,那还交得起税收啊!”苍老的声音含带着一丝哽咽,对这收税的人磕着头。
几人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得那人人高马大,穿着价值不菲的料子做的华服,身旁配着一把剑,满脸怒容。
“欸,你个老东西,这都几天了还不交,朝廷怪罪下来,你担得起吗?”那人儿依旧不依不饶,踹了他一脚。便拔剑指向对方的脖子:“今天我就杀鸡儆猴,谁要是在不交,下场就和他一样。”
说着将刀砍向老人,沈言迅速上前将其踹翻在地,刀尖挑上他的脖颈,一丝血珠渗出。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那人被吓破了胆,“我也是按照规定办事啊!”
“还不快滚”说着沈言收剑,立在一旁。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还不忘瞪他一眼。姜绾将老人扶起,“老人家,不必害怕”
“多谢各位相救,只是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呐”老人声音透露着无奈。
萧策走上去,问候老人:“此地为何变得如此死气弥漫,朝廷不是下发赈灾粮了吗?朝廷颁布的法令里水患干旱之时都不可收税,为何这里如此乱象!”
老人坐在旁边黢黑的石头上,双手掩面,长叹一口气:“之前确是如此,自从五年前新太守上任,这规矩就变了!哪还有什么赈灾粮,全都被他收入囊中,西济之地土壤贫瘠,种出的粮食也少之又少,我们这等普通百姓只能喝西北风”
陆离从腰间荷包掏出一把银子塞在老人手中,老人惊恐万分:“万万不可,老朽被少侠所救怎可在拿人钱财!”说着便要退回去。
陆离比划着,姜绾道:“我妹妹的意思是,既然有难,那便解难,钱财乃身外之物。还请您收下!”
陆离眨巴着自己亮晶晶的大眼睛,人畜无害的脸上呈现着善意。
老头谢过各位,便带着自己的孙儿离去。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我估计那太守肯定还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早早暴露我们的身份也未必是好事。”萧策伸了伸懒腰,打着哈切道。
几人来到一处客栈要了三间房,便早早的休息去了!
今天的夜格外的黑,烟尘味乎的窜入房间,沈言警觉,屏住呼吸,透过窗纸的竹管还在断断续续的冒出白烟。
沈言将桌案上的笔根在外面之人换气之时,倒插入其中,烟雾瞬间回弹,那人猝不及防的吸入一大口,剧烈咳嗽起来,不一会就晕了过去。
沈言打开门,很是嫌弃的提住他的衣领拖向另一间房。
姜绾等人便在那间房坐着,见沈言进来赶忙迎上去。
“姜姑娘猜的不错,他果然来了!”沈言将身后之人摔在地上。
姜绾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晕过去了?”
沈言:“嗯。”
萧策取来绳子,将人捆在柱子上,让陆离离远点,免得误伤她,陆离白了他一眼离得远远的。他一盆冷水浇下,那人睁开双目,眸中一片混沌。
萧策箍住他的下巴:“店小二?谁派你来的?”
店小二原本懵逼的大脑瞬间清醒:“这不关我的事啊,是太守府的人要求我们这样做的。”
沈言:“做什么?”
“这……”店小二眼神躲闪。
陆离急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把短刀乎的架在店小二的脖子上,姜绾道:“说不说,不说我妹妹的刀可不长眼!”
“哎呦,阿离,你从哪来的刀,伤着你可怎么办?来来来,这种杀人的事还是让我来,免得脏了你的手。”说着萧策从陆离手中拿过刀。
“我说,我说,是太守府的人,你们今日风头太大了,好多人都知晓,太守贪财好色,看重了二位的娘子,想要劫去做个侍妾。”
说完便被吓晕了过去。
沈言浅咳一声,道:“他不知全貌,幸得无人听去,姜姑娘,陆姑娘不必担心。”
陆离害羞的躲在姜绾身后,默不作声。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
在四人走近客栈的时候,姜绾就注意到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们,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姜绾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直到上楼,店小二都盯着姜绾和陆离的身影,她便知今晚会有人出手,不过以他们的能力不过是杯水车薪,自投罗网。
“看来,我们是时候去会会这个人了。”沈言淡淡道。
“不如,我们分开行动。太子殿下带着阿离去城外与李将军汇合,一同入城;我和沈公子带着圣旨去会一会那西济太守。”姜绾提议道。
从城外一来一回要一日半的时辰,萧策对姜绾眨眨眼睛:还是绾妹妹靠谱。
“沈公子和阿离有异议吗?”姜绾看向二人,询问他们的意见。
陆离立刻表示自己不要和萧策在一起,萧策赶忙将其拉出房间,道:“有什么意见,阿离没意见!沈言你也不许有意见!”
陆离踩了萧策几脚,萧策疼得直叫唤,但还是坚持不懈的将她拉走。
沈言无奈的扶额:“我没意见。”
姜绾:“那我们明日见。”
——
翌日
萧策一大早便将陆离带走了。姜绾醒来,身旁那还有陆离的身影,姜绾轻哼:“速度还真够快的。”
姜绾收拾好后便从房中走出,沈言已经坐在楼下开始吃饭了。见她过来放下手中的茶盏:“醒了,快吃吧。”
姜绾点点头,坐下开始吃饭。
“西济城的太守我已经查明,名曰张齐之。早年间受三皇子赏识,推荐到朝堂之上才得这太守之位。恩……只是……”
沈言突然停顿,蹙起眉头,似是在思考什么。
姜绾:“只是什么?”
“城中人说他初来之时对百姓体贴入微,温文尔雅,并且两袖清风。但是不到一年便开始征收赋税,不仅如此,这税收还翻倍。”
姜绾取出手帕擦拭嘴角,道:“这座城池牵扯到三皇子,只怕这张太守……”
姜绾话说了一半,但沈言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二人付过钱便离开了客栈。
太守府
从外看这座宅邸古朴至极,就是不知内里烂成何等模样了。
叩叩叩
沈言敲响大门,不一会便有小厮将门开出一条缝,道:“我家大人不在,二位请回吧!”
不等二人反应,小厮迅速合上了大门。
“这个时间段,不在,是在私会他人否?”姜绾出言猜测道。
沈言拖住她的手腕往后院的方向跑去,等到了地方,他才意识到自己箍住了姜绾的手腕:“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姜绾: “无碍”
“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说罢,便仓皇翻上院墙,姜绾在底下站了有一段时间,沈言才回来。
“怎么样?”姜绾连忙问道。
“隔太远,听不太清。但我看到他的手背上有木槿花图腾。”沈言突然脑子一痛,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姜绾发觉他的不对劲,赶忙扶住他。
“沈言,沈言,你怎么了?”
少女温婉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一瞬间那出现在梦中的女子仿若出现在他身边,冲他微微笑。
杏花树下站着的少女一袭白衣,显得那样落寞!
“他怎么样了?”姜绾讯问郎中,语气焦急。
“他并无大碍,只是受到刺激才会如此。喝几副安神药便会好!”
说着拿出纸笔,写下药房,递给姜绾。姜绾见状取出银子放在桌子上。
沈言一直等到下午才悠悠转醒,脑子中依旧有些刺痛。
姜绾见沈言醒来,端着煎好的药坐在床边:“你突然晕倒了,我找郎中开了些药,快些喝了。”
沈言接过药碗一口气喝掉,苦涩感在口腔中蔓延,绕的他心烦意乱:“多谢,姜姑娘!”
“你到底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怎的突然晕倒了?”姜绾柔声道。
“就是脑子里突然有些画面浮现,但是又记不清。”
姜绾记得沈言本就是失忆状态,可能想起了之前的事,安慰道:“放宽心,失忆只是暂时的。以后会慢慢响起的。”
沈言有些楞住了,他差点忘记自己之前告诉姜绾失忆的这件事了。突然间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卡住了,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这次是替自己……
等沈言调养差不多了,二人又一次去往太守府邸。
那小厮透过门缝见又是二人,不耐烦道:“都说了我家大人不在,你们听不懂人话吗?”说着便要关门。
沈言一只手抵住木门,小厮在怎么用力也关不上:“我是当今圣上亲封将作少匠,特来西济之地解决水患之事。我有陛下亲笔的圣旨”
小厮犹豫了,但很快回复道:“你们先等着!”
不多时候,小厮又来开门:“二位里边请!”
正厅中太守张齐之穿着上好的锦服一身的富贵态。
简单来说就是肥头大耳!
张齐之一上来就拉着他的手,往座位上推去!
“沈大人来了,坐坐坐。没眼力见的还不沏茶”姜绾二人一进门,张齐之便直勾勾的盯着跟在沈言身后的姜绾,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旁的小厮小声提醒道:“大人,大人!”顺带指指自己的嘴角。
张齐之用袖子胡乱擦拭一下,丝毫没有传闻中的温文尔雅。
沈言盯着眼前的这头肥猪,表面面色如常,但一想到刚刚碰过自己的手,把他埋哪沈言都想好了!
沈言不由的捏紧衣袖!
立在一旁的姜绾也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张大人,我家大人受陛下所托,特来解这水患之事。”
“不急不急,敢问姑娘,家住何处,年芳几许啊?”张齐之一脸油腻的笑,眼神透露出的淫/意,让姜绾顿觉恶心。
如果在现世顶着这一张脸,说出这话,无异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并说我想睡你!
放现世,直接会被做成阉人!
身受重任,沈言不得不打断他:“张大人,这是圣旨,我们还是快些讨论一下应对水患之事吧!”
张齐之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接过圣旨随便看了几眼便扔到一旁:“小美人儿,你还没回答我呢?”
见张齐之对着姜绾摆出那副恶心的嘴脸,他将姜绾扯到一旁:“张大人莫不是对家妻有意思?”
张齐之愣住了,姜绾也愣住了!
但看着沈言一寸一寸阴沉下去的脸,张齐之也不好在说什么:“原来是沈大人的夫人,失礼了!”
张齐之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二人,但他眼中闪过的阴鸷还是没能逃过沈言的眼睛。
“沈大人你有没有感觉头有点晕晕的呀?”张齐之笑的张狂,沈言原以为是头疼未好,看了看茶杯明白了什么:“你给我下药了?”
姜绾赶忙扶住他:“你怎的如此卑鄙无耻!”
张齐之也不管姜绾说什么,甩了甩衣袖,面色恢复平静:“来人,把他和那个人关到一起去”
“把这美人送到我房中,今晚我就要和她成亲。”他又变得嬉笑起来。
很快二人被控住了,沈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疏忽了!他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姜绾被他们绑走却无能为力!
这一刻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带她来这,要是他独自一人,便不会让她身陷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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