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顶部的射灯在金属横梁上投下菱形光斑。
墨谷辉夜仰头望着那些摇晃的光影,汗水顺着下颚线滑进运动服领口。
排球鞋摩擦地板的声响像某种急促的鼓点,他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破空声。
"左边!"
影山飞雄的喊声裹挟着风声穿透嘈杂,手腕翻转的瞬间,排球化作一道白色闪电。
辉夜在起跳的瞬间已经调整好手腕角度。
这个托球比平时高了五公分,旋转轴心偏移三度,但他修长的手指依然精准扣住球面。
辉夜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动,脚掌蹬地的力道让小腿肌肉绷成锐利的弓弦。
当指尖触到球皮的刹那,后颈突然窜过电流般的战栗——又是这种要命的精准,仿佛影山连他睫毛颤动的频率都计算在内。
击球声响彻场馆的刹那,他看到对面自由人踉跄着扑倒在地,排球在木地板上砸出沉闷的回响。
“第37次。”
场边记分牌后的金田一轻声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记录板边缘。
“墨谷今天状态好可怕。”
国见英把运动毛巾搭在肩上,看着记分牌上悬殊的25-10。
“应该说影山今天特别疯吧? 从宣布退部开始就...”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
辉夜擦着汗走过他们身边,银灰色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冰棱般的光泽。
更衣室弥漫着止汗喷雾的薄荷味,辉夜对着储物柜整理护膝时,镜子里映出影山湿漉漉的后脑勺。
少年正弯腰系鞋带,深蓝色运动服后背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肩胛骨随着动作在布料下起伏,像收拢羽翼的猛禽。
影山从储物柜取出运动包,金属搭扣碰撞的声响让辉夜想起雨天击打屋檐的水滴。
当他经过身边时,辉夜闻到熟悉的薄荷洗发水味道混着运动饮料的酸甜。
“明天毕业典礼之后,要去看白鸟泽的练习赛吗 ? ”
更衣室的铁柜发出吱呀声响,辉夜把沾满镁粉的护膝卷成整齐的圆筒。
镜子里映出影山正在系鞋带的背影,黑色校服衬衫下凸起的肩胛骨像是未成型的蝶翼。
他想起三年前新生入部时,这个总是独自加练到天黑的男孩,用发球在墙上砸出凹痕的模样
"不了,明天最后一场练习赛。”
影山的声音擦着耳际掠过。
“要接住所有托球。”
辉夜将白鸟泽的招生简章塞进书包夹层,烫金的校徽在布料下硌着手心。
更衣室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持续了十秒,辉夜盯着镜子里自己冰蓝色的瞳孔。
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的凉意让他想起去年冬天的合宿。
影山在雪地里握住他冻僵的手指说
“你的手好冷... ”
“对了,教练说若利在等我。”
窗外飘来樱花的甜腥气,他听见影山含糊地应了一声,拉链划过的声音像是刀片割开绸缎。
体育馆后门的樱花树正在落雨,粉白花瓣粘在影山的后颈上。
辉夜伸手想拂去那片花瓣,却在触到温热的皮肤时猛地缩回手指。
这个动作惊动了正在系鞋带的少年,影山抬起头时,一片樱花正巧落在他翘起的发梢。
“怎么了?”
影山歪着头问,夕阳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
辉夜又想起去年冬季合宿,他们裹着同一条毛毯看雪时,影山也是这样毫无防备地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喜欢。”
辉夜用俄语低声说,指尖残留的温度灼烧着掌纹。
他转身走向正在等候的牛岛若利,白鸟泽的王牌投来的平稳的目光,像要将他钉死在春日的暮色里。
翌日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排球部成员已经完成热身。
辉夜调整护腕时看到影山在对面场地练习跳发,蓝黄相间的排球在空中划出凌厉的抛物线,砸在边线时扬起细小的灰尘。
"今天要打满三局吗?" 沟口领队擦着额头的汗,"这些孩子真是..."
教练吹响哨声的瞬间,辉夜感觉血液在耳膜鼓动。
影山今天的托球比任何时候都尖锐,每个旋转都带着破空般的嘶鸣。
他在网前跃起时能看到对方瞳孔里燃烧的幽蓝火焰,那些近乎暴戾的传球撞进掌心,化作撕裂防线的重炮。
球飞来的轨迹比往常更低。
辉夜在跃起的瞬间意识到这是快攻。
他闻到熟悉的薄荷洗发水味道,混合着体育馆特有的橡胶气息。击球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鸽子,羽翼拍打声与心跳共振。
二十七个回合后,影山突然传出高抛球。
辉夜仰头望着旋转的球体,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 — 五岁的影山抱着排球站在宫城的海边,浪花在他脚边碎成雪白的蕾丝边。
击球瞬间的震颤从指骨蔓延到心脏。
球重重砸在底线时,辉夜踉跄着跪倒在地,他听见影山急促的喘息,温热的气息仿佛扑在后颈,像幼兽未长成的獠牙。
“27-25!北川第一胜!”
影山喘息着走到网前,被汗水浸透的刘海贴在额角,胸口剧烈起伏的模样像刚经历生死搏斗的野兽。
“全部..”
辉夜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掌心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神经窜上太阳穴,他低头看到虎口处渗血的绷带。
“接住了。”
辉夜撑着膝盖起身,看到对方发红的指尖。
“合格了。”
影山说。他的手指无意识揪住辉夜汗湿的衣摆,布料在暮色中泛起深灰的涟漪。
辉夜转身时,他想说你的托球又进步了,想说白鸟泽的体育馆有能容纳我们野心的穹顶,但所有话语都在触及影山眼神时冻结成冰。
那里面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暗潮,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海平面。
影山的手还停留在空中。
这个未完成的拥抱让他们同时僵住,黄昏的光线将影子熔成纠缠的锁链。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辉夜想起白鸟泽更衣室里的冠军锦旗,金线绣出的猛禽正展开雪白的羽翼。
.......
毕业典礼时,辉夜在礼堂后排看着影山走上讲台。
深蓝色制服挺括得像是铠甲,可当他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时,袖口露出的护腕还是去年全国大赛时自己送的那副。
礼堂穹顶的彩玻璃将阳光切成碎片,在影山肩章上流淌成金色的河。
“接下来宣布升学去向——"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影山飞雄,乌野高中。”
辉夜感觉后槽牙传来钝痛,喉管里涌上铁锈味。
礼堂座椅的木质扶手在掌心裂开细小的木刺。
他盯着影山回到座位的背影,黑色短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是某种无声的挑衅。
牛岛若利发来的简讯在口袋里震动,白鸟泽体育馆的定位刺眼地亮着。
樱花开始飘落的时候,辉夜在储物柜最深处摸到了白鸟泽的录取通知书。
牛岛若利发来的简讯还停留在屏幕上。
他盯着"体育馆见"四个字,听见更衣室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影山...”
转身的瞬间,乌野高中的深蓝校徽刺痛了他的视网膜。
我报考了乌野。”
排球滚过更衣室瓷砖的声音格外清晰。
辉夜感觉有冰棱顺着脊椎生长,喉间泛起铁锈味。他想起上周母亲插在玄关的白桔梗,今早发现花瓣边缘已经卷曲发褐。
"若利说过,白鸟泽需要最好的二传手。”
辉夜的声音像在调试老式收音机,每个音节都在寻找正确的频率。
“及川学长毕业了。”
影山突然说。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掀起记分册,密密麻麻的数据在纸页间翻飞。
“青城的二传手。"
辉夜攥紧储物柜的金属边框。三年来他看过太多次这样的眼神——当影山在深夜体育馆独自加练时,当战术会议上其他队员露出迟疑表情时,那种要把骨髓都烧成灰烬的炽热。
此刻这团火正在影山眼底无声炸裂,火星溅在他制服第二颗纽扣上。
你想证明什么?”
辉夜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证明及川彻的选择是错的 ? 还是证明那些说你是‘王者 ’ 的人 ?’’
“我想打排球。”
影山打断他,瞳孔收缩成漆黑的针尖,“用我的方式。"
樱花扑在体育馆的玻璃窗上。
辉夜想起国二那年县大赛决赛,影山在赛点传出的那个背飞。
当他跃至最高点时,看台的惊呼声仿佛被按下静音键,整个世界只剩下球网对面二传手绷紧的指尖。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渴求的不仅是扣杀瞬间的快感。
“你知道白鸟泽的训练菜单。
“每天的力量训练,蛋白质摄入要精确到克...
“及川前辈说过,我的托球不适合白鸟泽。”
影山转过身,日光灯在他眉骨投下浓重阴影,让那张向来缺乏表情的脸显出几分阴郁。
“白鸟泽不需要无法驯服的二传手。”
“为什么是乌野?"
金属柜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辉夜发现自己把护腕捏得太紧。
影山系鞋带的动作停顿两秒,起身时运动长裤发出布料摩擦的窓容声。
"那里的天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托球轨迹。”
影山突然抬头,虹膜边缘泛起奇异的钴蓝色。
辉夜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柜门边缘的划痕,那是去年全国大赛前和队友吵架撞出来。
当时飞溅的木屑扎进他掌心,此刻隔着皮肤似乎还能感受到细密的刺痛。
“我以为..."
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更衣室格外清晰。
“你会需要我。”
辉夜的指甲陷进掌心。他扣下过影山无数个托球,每个球接触掌心的瞬间都像在皮肤刻下新的年轮。此刻这些数字正在血管里沸腾,灼烧着喉管发出焦糊的气息。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窗外传来棒球部训练的吆喝声。
辉夜上前抓住影山的手腕。
少年制服上的纽扣硌着他的掌心,他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薄荷味止汗剂。
“一定要去乌野吗??”
春假最后一周的体育馆空旷得可怕,排球在地板弹跳的回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辉夜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嘶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让他想起某个暴雨肆虐的午后。
湿透的影山在更衣室解开第二颗纽扣时,喉结滑动的轨迹像一记重扣砸在心脏。
对面的少年正在系鞋带,闻言抬头时,后颈凸起的骨节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嗯...”
影山伸手接住从气窗漏进来的光斑。
辉夜又想起国二那年春高预选赛,影山在决胜局朝他吼出的那句话。
当时观众席的惊呼声海浪般涌来,而他只是盯着对方发红的眼尾,在网前跃起时扯断了手腕上的绷带。
此刻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永远无法交汇的平行线。
辉夜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排球,皮革表面还残留着体温。
退部仪式结束时下起细雨,辉夜站在储物柜前整理三年来的训练笔记。
牛皮纸封面被指尖摩挲得发亮。
某一页夹着去年H预选赛的计分表,影山在空白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排球简笔画。
"墨谷!”
经理抱着纸箱跑进来,“这是影山君托我转交的。”
纸箱里整齐码放着录像带,标签上用蓝色记号笔写着日期。
最近那卷标注着“3月15日退部赛”,辉夜抽出夹在其中的便签纸,影山凌厉的字迹刺进视网膜:
[只有你能接住的托球。]
雨滴敲打窗根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辉夜抓起伞冲进雨幕时,运动鞋踩碎的水洼溅湿裤脚。
他在通往车站的坡道追上那个深蓝色背影,雨伞被狂风吹得翻卷成可笑的角度。
"飞雄!"
影山转身的瞬间,辉夜看到他校服领口别着的乌野徽章。
雨水顺着伞骨汇成银线,在两人之间织就朦胧的帘幕。
他想起无数个这样的雨天。
他总要把伞往影山这边倾斜,右肩淋得透湿还固执地说
"反正回家就能换衣服”。
“为什么给我那些?”
辉夜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发颤。
“如果不在同一个球场..."
“你会找到新的二传手。”
影山打断他,雨珠顺着下领线滚进衣领。
“白鸟泽有全国最好的攻手。"
柏油路面腾起的水雾模糊了视线,辉夜看到影山攥紧背包肩带的手背暴起青筋。
这个认知来得猝不及防——当他以为彼此是光与影的共生体时,对方早已做好斩断羁绊的准备。
雨伞从指间滑落的闷响中,他抓住影山湿透的衣襟。
“你以为谁都能接住那种托球吗?”
冰蓝色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那些要折断手腕角度的传球,那些根本不顾攻手死活的..."
影山给了他一拳。
疼痛的的感觉封住未尽的话语。
辉夜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慌张的去看山的表情。
“不.....不是.....”
“我只是.....”
影山抓着他衣须的手在发抖,拽着他衣领的人带着雨水的颜色和滚烫的气息。
“我在乌野等你。”
影山后退两步转身胞进雨幕,深蓝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辉夜站在原地直到雨水浸透衬衫,身上残留的刺痛感让他想起每次完美扣杀后,排球在掌心留下的灼热印记。
白鸟泽体育馆。
当球重重砸向对面场地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说:“我会摧毁乌野的每一个传球。”
暮色漫上来时,牛岛若利在自动贩卖机前找到他。
易拉罐坠落的闷响中,白乌泽的王牌突然开口:“你在等什么人吗?”
辉夜捏扁空罐的指尖顿了顿,铝制外壳在掌心发出细碎的悲鸣。
便利店橱窗的暖光里,他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银灰色头发垂落在眉骨,斯拉夫血统赋予的深邃轮廓此刻像是冰雕。
“重要的人。”
他说这话时,有樱花落在运动包绣着的北川第一校徽上。
夜晚,辉夜在台灯下一遍遍翻看着影山留下的笔记。
潦草的字迹记录着三年来的每个托球数据,最后一页贴着乌野高校的招生简章。他摩掌着纸面上晕开的圆珠笔痕,忽然明白那些深夜加练时的心跳加速,不仅仅是出于对胜利的渴望。
房间的台灯熄灭。月光从窗户的缝隙漏进来,在影山的笔记上拼出破碎的心脏。
辉夜将额头抵在冰凉的书桌表面,听见胸腔里传来陌生的轰鸣,像是要震碎所有精心构筑的理性。
哇靠,脑洞爆棚。
我流酸涩的暗恋文学,辻也你有对手了[狗头][狗头][狗头]
第一章大概是这样,等我写完辻也就继续推进,不过也可能先写这个[吃瓜][吃瓜]
又改了改错字[合十]想要评论呀,总感觉没人看[化了][化了]
想写个惨惨的辉夜,被称作“暴君的忠犬”的三年,不仅是影山山的阴影,也是辉夜夜的呀[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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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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