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效贴撕离皮肤的声音像蝉翼破裂。
“嘶——”
辉夜坐在更衣室长椅上，盯着膝盖周围泛红的菱形印记。
药液护腕在储物柜里蒸腾着苦涩的气息，与白鸟泽特有的消毒水味混成奇异的松脂香。
他用指尖触碰那些发烫的皮肤，每一处印记都像是一枚勋章，记录着昨天三小时接发球训练的代价。
更衣室的灯光在镜子里反射，照出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六点十五分，距离晨训还有四十五分钟，足够他处理这些伤痛。
他从运动包里掏出喷雾，冰凉的气雾接触到皮肤时，他咬紧了后槽牙。喷雾罐上贴着队医潦草的字迹："每日不超过三次"——这是本周的第三罐。
门外传来鞋底摩擦地板的声响。
辉夜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背脊，膝盖上的药液因为突然的动作而滑落，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冰凉的轨迹。
牛岛若利的身影被顶灯拉长投在门框上，像座突然降临的青铜像。
“你的扣杀轨迹太诚实了。”王牌选手的声音带着重量，“就像昭告天下的直球。”
牛岛走进更衣室，储物柜门在他身后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他弯腰从球筐里捞起一颗训练球，黄蓝相间的表皮映着他掌心的茧纹。
“鹫匠教练让我转告，今晚加练内容改成接发球特训。”，牛岛边说边用拇指按压排球表面，检查气压。
他的目光扫过辉夜膝盖上的红痕，停顿了半秒，"护膝别绑太紧，会影响起跳时的小腿肌肉收缩。"
辉夜点点头，把喷雾放回包里。
更衣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能闻到牛岛身上特有的那种气息——松香和铁锈混合的味道，那是无数次扣杀后留在指尖的记忆。
“我看了你上周的数据。”牛岛突然开口，“助跑起跳高度提升了2厘米，但扣杀成功率下降了5%。”
他转动着手里的球，球面上的纹路在灯光下形成奇特的阴影，"太诚实的球路，就像把战术板直接递给对手。"
辉夜感到一阵刺痛从膝盖窜上脊椎。
这不是批评，而是陈述事实——在白鸟泽，数据就是最公正的审判者。
"我会调整。"辉夜低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膝盖上的红痕。
晨雾在玻璃窗上凝成霜，潮湿的空气裹着止痛贴的薄荷味钻进鼻腔。
辉夜跟着走向三号馆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比半个月前又拉长了一截——这具身体正以疼痛为养料疯狂生长。
“今天开始用非惯用手发球。”，鹫匠教练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刺来。
老人的皮鞋尖踢开滚到脚边的排球，金属哨链在晨光里晃成银线。
他没有看辉夜，而是盯着手中的秒表，仿佛那转动的指针比任何人的反应都更重要。
辉夜感到一阵眩晕。
非惯用手——他的左手只在拦网时偶尔辅助，从未用于发球。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指关节处还留着上周接球时的淤青。
鹫匠教练的金属哨在胸前反射着冷光，那光芒刺得他眼睛发疼。
“二十球一组，成功率低于80%重做。”
教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若利，你去二号场地。今天你的任务是找出三种突破双人拦网的新路线。”
牛岛沉默地点头离开，他的背影在雾气中显得格外高大。
辉夜注意到教练手里拿着一个陌生的记录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据——那是针对他个人的分析报告。
白鸟泽的教练组会记录每个球员的每一个动作，然后像解刨标本一样分析其中的瑕疵。
发球机开始发出齿轮咬合的嗡鸣。
辉夜左手托球时，肩关节发出炒豆般的脆响，这是骨节的伸展的表现。每夜的生长痛在脊骨处撕开新的战场，此刻却化作某种冰凉的推力。
第一球脱手时，他的手腕像是被电流击中般颤抖。
球歪斜地飞向球网，在距离网带半米处无力坠落。场边传来鹫匠教练的叹息声，那声音比任何责骂都更令人窒息。
“手腕角度再打开15度。”教练的声音从记录板后传来，“想象你是在甩鞭子，不是推铅球。”
辉夜闭上眼睛，感受着左臂肌肉的陌生触感。
第二球离手的瞬间，他感觉时间被拉成粘稠的糖浆。
几米外球网在视野里扭曲成波浪，药液护腕蒸腾的热气中浮现出谢尔盖调试护腕的剪影——那个男人曾说真正的扣杀是从指尖开始的葬礼。
球擦网而过的刹那，鹫匠的钢哨与排球落地声同时炸响。辉夜看到球网颤动的水珠里，倒映着十七个不同角度的自己——弯腰捡球的、痛苦皱眉的、咬牙坚持的、还有那个一直追寻影山背影的少年。
“滞空时间比上周多了0.07秒。”教练用红笔在记录板划出陡峭的折线，“但非惯用手腕旋转角度少了8度。”
他的笔尖停在某个数据点上，那里被画了一个小小的红圈。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辉夜摇头，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地板上。他的左手腕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发烫，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鹫匠教练的特训从来不会轻易结束。
“意味着你的身体记住了疼痛，却忘记了如何飞翔。”
教练合上记录板，金属夹发出清脆的响声，“再来二十组。这次我要看到你的左手像右手一样思考。”
发球机重新开始运转，齿轮声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咆哮。
辉夜望向窗外，晨雾已经散去，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几何图案。
他想起上周体检时医生说的话，“你的骨骼年龄比实际年龄小一岁，这意味着你还有很大的生长空间。”
当时队医的表情介于担忧和期待之间。
第十七球时，辉夜感到某种奇异的流畅感从左臂蔓延开来。
球离手的轨迹不再僵硬，而是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不够完美，但已经不再是那个笨拙的初学者。
球重重砸在对方场地的角落，发出令人满意的闷响。
鹫匠教练的笔在纸上快速移动，记录着这个微小但重要的突破。
辉夜喘着气，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晨光中不断拉长、变形，最终与球场上的其他影子融为一体。
在这个由汗水、疼痛和数据构成的世界里，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是向未知的自我迈出的一步。
当第二十球稳稳落在界内时，辉夜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笑。
他的左手腕红肿发热，膝盖上的肌效贴早已被汗水浸透，但某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正从体内升起。
场边，鹫匠教练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可能是一个微笑，也可能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明天加练一小时。”
鹫匠教练收起记录板，“我要看到那8度的差距消失。”
他转身走向其他队员时，金属哨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一条指引前路的银线。
感觉自己有点蠢，这张写完了，我以为发出来了，[摊手]然后结果想写新的一章，发现还没发，我的天，什么鬼故事啊？熬了一晚上的夜，最后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然后发现自己之前写的还没发……，对不起，大家[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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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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