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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翌日,刘阳前往朝会后,班庄值毕欲回兰台。

出威兴门向西,经过御史台与谒者台,却正在九龙门外巧遇了中常侍曹缃。

班庄并作几步小跑上前,连忙作揖道:“曹常侍!”

曹缃回头:“班兰台?你是方要回台阁,还是要重回禁中啊?”

“臣刚从禁中离开。”他与曹缃并立高墙之下,开口询问:“烦问常侍,我昨夜在玉堂殿当值,可有梦中乱言呼喊?”

曹缃诧异地望了望他:“吾等在殿外,没有听到喊声。兰台何出此问?”

班庄侧过脸去,舌尖顶着内颚,不解道:“我平日也不梦话,只昨晚竟梦魇,我怕自己在梦中高呼陛下,惊扰了圣上。”

曹缃摇头:“你若喊,门外常侍黄门怎会不知?再说陛下一向浅眠,你若真被魇住,自会吵醒他的。”

闻言,班庄虽还有惑,却也没再纠结,转而问候道:“曹常侍,子仲听闻桓夫人新得一子,恭喜司徒公,也给您贺喜了。”

曹缃微笑着拍上他的肩,带他向南面兰台方向走去。

“雒阳风云诡谲,瞬息万变。陛下看重你,给事禁中的兰台不过五位,过几年朝中必有兵戈大事,你年纪尚轻,一身力气,定可建功立业,拜将封侯。”

班庄:“陛下以仁爱信义对待臣与臣兄,子仲牢记在心。”

此后一连数月,凡至傍晚时分,禁中黄门便来兰台唤班庄前去玉堂殿面圣。虽不是每日都能值夜伴驾,但几乎每日都能见到刘庄。

班庄的父亲曾在西北军阀窦融帐下任从事,自窦融归附先帝以来,窦家与班家仍有私交。班庄在玉堂殿内办公,常见窦融的侄儿窦固,二人终于搭上话,叙了好。

刘阳全心想要出兵,频繁与窦固、谒者仆射耿秉、太仆祭肜、虎贲中郎将马廖、下博侯刘张及好畤侯耿忠等人共同商讨对匈作战。

班庄与诸位督尉偶尔陪同,今夜如是。

他妥善挂好战略要图,备好绢帛、竹简后跽坐执笔,倾听内殿的讨论。

“北匈奴虽遣使入贡,而寇钞不息,边城昼闭。”祭肜拱手道:“圣上,正如越骑司马郑众上书所言,北匈欲前番遣使求合市,惹的南匈奴须卜骨都侯跟朝廷大闹,以此挑拨汉匈内生嫌隙,从中获利,再牢牢控制西域,使我中原与西方断绝。”

刘阳:“与北匈奴合市之事,是朕下旨同意的,如今看来,要想使其不复为寇,只能出兵讨伐。”

耿秉道:“自孝武以来,我大汉既得河西四郡及居延、朔方,虏失其肥饶畜兵之地,羌、胡分离;唯有西域,尚未内属。臣愚以为,当先击白山,得伊吾,破车师,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伊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复为折其左角,则匈奴可击也。”

“当年世宗也是令博望侯出使乌孙,重金赂之,才保证汉军出河西时,无后顾之忧。”

班庄忽然开口道:“陛下,臣私以为耿将军所言可行。臣儿时曾在河西短暂生活几年,听闻自王莽篡汉、西域都护废置之后,西域诸国大多迫于不得已而降服匈奴,但百年来,北匈单于朝诸国重敛皮布税,西域百姓实乃人心思汉,苦不堪言啊!”

他拔下冠上刀笔,轻指地图:“如今我大汉之疆域西至玉门,北虏时常侵扰,若能收复西域,则匈奴输血之根源不再,彻底消灭其势力,只是时间问题。”

窦固见他开口,便也轻声附和道:“陛下,我与耿将军等已商榷战略。大军此行可分两路,一路朝白山,直出玉门,取伊吾;另一路出并州,攻其侧翼,牵制北匈奴主力。”

刘阳手举烛台,起身走到图边,专注分析道:“此次我军主力将出酒泉,西上攻打天山。另一部则往五原、上谷与代郡方向,至涿邪山,直捣龙城。”

他立于高挂的疆域图前,背影沉默良久后,忽然转身道:“粮草、马匹补给提前准备,秘诏边郡太守、度辽将军、护羌校尉与使匈奴中郎将,命其务必于来年建正之前葺垒练兵,遣使沟通南匈奴、羌、乌桓及鲜卑部族,候诏待命。”

窦固挺身答道:“诺。”

他心情颇为舒畅,重新坐回垫上。一旁的耿秉若有所思,兀自咬了咬下唇。

“陛下,现任度辽将军方接任不久,太过年轻。此次北伐兹事体大,您看......派司徒公回五原郡去坐镇,以沟通鲜卑诸部,是否合适些?”

耿忠赞成道:“司徒公常年驻扎北境,又曾任使匈中郎将,不论交流匈奴还是鲜卑、塞内乌桓,皆为最佳人选。”

虎贲中郎将马廖闻言,则转而顾虑道:“可他重伤未愈不到两年,桓夫人方产下一子,尚在病中。司徒公十七岁起便多次远征北域,还望陛下与诸公感念其中年得子不易,令调任别郡同僚吧。”

班庄也道:“或可使司徒公推荐一人?”

窦固道:“可司徒公常在五原、朔方和辽东等郡就任,尚未有过败绩,交给他最稳妥。”

“不必争执了。”刘阳打断:“明日朕派曹缃去司隶府,命其保举一人,暂任度辽将军一职。”

夜色尽暗,刘阳遣散众臣,更衣沐浴后,一身疲倦地回到了内间榻边坐下。

班庄与黄门侍从们将桌案收起、地图卷挂,收拾得一尘不染。

他轻声踱步到内间,点燃那座雁鱼铜架灯,开口对榻边呆坐的刘阳道:“陛下,今日讨论太久,休息吧。”

刘阳双眼酸涩,有些困倦,然隐隐头痛,如石压顶。他轻咳两声,无言躺进了榻内。

班庄看他情绪不高,虽暗自猜测是疲倦瞌睡,因此没敢打扰,但见刘阳这般安静,还是大起胆子走到榻边,刻意只放下了半边帷幔。

“陛下,臣给您摁摁穴位,睡得好些,不会再像上次那般梦魇。”

刘阳半睁开眼睛瞧他,不怒不喜道:“你专去学的?”

班庄笑对:“难瞒天听,自那次见您梦魇难寐,臣便向母亲讨教了些,今日便劳烦陛下,陪臣试试。”

他轻轻施力,将刘阳的脑袋移到了自己腿上,随即全神贯注地驯服自己僵硬生疏的手指,找准额角穴位,缓摁片刻。

也不知有用与否,更不知力道是否合适,总之班庄未敢轻问,刘阳亦紧闭双眼、不予反馈。他时轻时重地摁了两刻,隐约听见一阵平稳呼吸,低头看过,才发觉陛下已安然入眠。

班庄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却鬼使神差,伸出手掌,盖在了陛下闭起的双眼之上。

那日在灯下,他的掌心覆盖了战略图中的西域全境,如今,同样的大小的阴影也能笼罩刘阳的眼睛。

班庄知道,陛下的目光在西北,在玉门塞外。

先帝在时,北虏大举寇掠幽并二州;近些年来,又胁迫西域诸国,频寇河西。

赏赐财物,如扬汤止沸,结果往往是匈奴人既得了金银财帛,却依然进犯,杀害边郡长吏与百姓。

班庄闲暇时念旧,想到汉家儿郎们曾战于漠北、河西,想到“耀大汉之武威,张大汉之臂掖,以通西域”的辉煌往事。

如今的大汉,总得再出个世宗一般的人物。

他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将刘阳的脑袋放回玉枕上,而后悄悄展开殿内那张挂起的地图,凑近西域诸国瞧了起来。

班庄记得,建元三年,为寻找远遁的月氏,博望侯张骞以郎官应募,途径西域,一路朝西边走。张骞向世宗的诏书中曾言,大宛大夏及安息之国兵弱,可以财物赂之。

元狩二年,冠军侯夺取河西酒泉之地。自元狩四年始,汉与乌孙和亲交好,开始与西域建立联系,六十年来,数代人的苦心经营,方得以在中宗神爵二年,始置西域都护。

大汉的战略目光不全落在西域,而是希望能够督察乌孙、康居等诸外国,闻其动静,保护交通,防范匈奴。

然天不佑汉祚,王莽篡权,复欺诈单于,和亲遂绝。北匈奴大举入侵,西域秩序土崩瓦解。焉耆等国在丝路北线,一向亲附匈奴,杀害西域都护。

自此,中原即与西域断绝,百年基业,夺取河西,移民屯田,不复存矣。

当今西域诸国,正由匈奴左日逐王所置僮仆都尉管辖,攫取资源。而迫于匈奴势强,南线亲汉小国不敢反抗。

眼下看来,若要放眼西域,必先从南线的莎车、疏勒等国入手。

班庄将地图恢复原样,取了桌前的坐垫,依旧如同先前值夜的每个夜晚一般,坐在了刘阳的榻边,坐在静谧昏暗的夜里。

久到雁鱼铜灯里的灯油燃尽,他方后知后觉地抬手,擦去了脸颊上已经冰凉的泪水。

他想起那个梦。

那个立于沙漠之中,奋力振臂呼喊陛下,却毫无回应的梦。

西域路途遥远,远得如同天边。他务必要加入主力,与窦固、耿秉一众将军西出玉门。

若对匈战事顺利,他便主动请命,出使西域,为陛下平定南线,复通丝路交通,使西域永为大汉藩屏。

此番构想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成型、成熟。班庄幻想了所有的结局,好的坏的,唯独没想过离开雒阳太久,离开陛下太久。

或许陛下在五十岁时,会建下旷世奇功,从而效法世宗,去泰山祭天封禅,也会朝东巡幸青州,到琅琊郡看看大海。

但班庄知道,平定西北全境并非朝夕之功,若真一待五六年,便如同浪中浮萍,离根雒阳。而离开这里,也意味着离开刘阳。

雒阳帝都,统和天人;南北两宫,层构厥高,却困住了他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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