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啊?”江沂立刻扭头。
柳曳轻轻抬了抬眉,也看向她。
后者却平静地收回视线,面不改色:“之前见过几面。”
“瞧瞧,我就说你俩肯定认识!”旁边有个和江沂同行的男生打了个响指,兴奋地冲着南姣,“刚刚你是在隔壁打靶吧?特准。池哥看了你好几眼。”
“他看我?”南姣眨了眨眼。
“是啊,都能把你背影盯出个洞来了。”
“王子嘉。”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极冷淡的声音,“少给我在这添油加醋。”
王子嘉回头,一眼看见刚从玻璃隔间里出来的霍池:“哪能呢池哥,这不是帮你和漂亮姐姐联系联系嘛。”
“用得着你?”霍池扫一眼南姣,和她擦肩而过,冷淡的样子和几天前判若两人,“过来下。”
“嗯?”王子嘉追上去两步。
“……没叫你。”
“?”
霍池停下来,偏头看向南姣。
上次被清油呛到的后遗症还在,南姣原本捂住嘴闷闷咳了几声,突然被人行注目礼。
她差点被噎住。
—
没想到会在京宜重逢,更没想到前不久才达成一致的“一别两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打破。
以至于南姣过去和他说完两句话,转身回到柳曳身边时还有点不可置信。
“池哥怎么没回来?他叫你过去干嘛啊?”王子嘉探了下脑袋,看到空空荡荡的大厅。
“他说他回去给我拿个东西,让我等会儿。”
场馆内有个咖啡厅,这两拨算不上熟的人就这么凑合着拼了个桌等待霍池回来。
“拿什么东西啊?”坐下后他还在问。
“我不知道。”
“不会是手写情书吧?”
到这,江沂忍不住掐了王子嘉一下:“乱说什么,阿池和这位小姐今天第一天认识。”
闻言,南姣似笑非笑瞥过去一眼。
接下来没人再出声讲话。
过了会儿,她干脆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玩,看到柳曳的消息一条条蹦出来。
这家伙明明就坐在她旁边,有什么话还要在网上发过来?
点开一看。
柳曳:我反复比对过了,刚刚那大帅哥就是你在泰国那艳遇对象吧?
柳曳:确实很极品啊淦!!他刚刚看过来一眼,我立马就觉得我裤子要爆了[色]
南姣:“……”
她默不作声把手机亮度调低。
柳曳继续:姐妹,需要避孕套吗?免费提供。
南姣回了句:我随身携带:)目前倒是用不上。
然后摁下电源键锁屏。
大概半个小时过后,霍池提着两个被包装得严严实实的袋子回来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南姣才发现他脸上好像有点伤。
怎么搞的?
这个疑惑才升起,他已经长腿阔步走到她跟前,把袋子丢过来。
“什么东西啊?”那王子嘉又凑热闹,探出脑袋起哄,“给我康康!”
“……好啊。”南姣注意力迅速被转移,也好奇地往里边看了眼。心想还是拆开确认下为好,要是里边装着什么不合适收的东西就当面退回去。
于是她手上一用劲。
“滋啦”一声,霍池的声音随着那道声响一同落在耳畔:“你最好别。”
然而晚了,南姣已经扯开袋子,一手拎了上去。
拎出来一套……内衣???
她整个人瞳孔地震,还没反应过来,霍池已经把她的手往下一压,那内衣又被塞了回去。
四下空气凝滞。
还是柳曳“哇哦”了一声,一颗石子投进死寂的湖面。
“动作还挺快。”霍池评价道,收回自己摁过她手背的手。
南姣僵硬地转过头:“不是,这种东西,你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拿给我啊?”
“那不然怎么拿给你?”霍池没什么表情,垂着眼睨她,“带你去我家拿给你?”
“这和去你家有什么关……”话没说完,她戛然而止。
靠。
就说怎么觉得这样式有点眼熟。
——下雨的早晨、湿答答的空气、笼罩着暖橘色灯光的小渔船。
这是她当时换下来的一身。
那天早上南姣整个人意乱情迷,完全顾不上什么内衣,临走的时候又换了一身全新的衣物,这下就忘得更彻底了。
没想到霍池还专门把这东西提回国,看样子还是暂时放在他自己家里保管的。
沉默半晌,她心虚了点:“其实这玩意丢了就行了,没必要还我。”
“你不是喜欢清算吗?我只是和你清算个彻底。”霍池抬抬下巴示意另外一个小袋子,“那还有张银行卡,钱在里面,支付密码还是之前那个。”
“……”
“二十万,”大概是怕南姣想不起来,他语气略带嘲讽地提醒道,“你给我的……嫖资?”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这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俩之间发生过什么。
江沂表情直接龟裂,提起包走了。
而王子嘉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晃了个来回,当起了和事佬:“池哥,冷静一点。”
又看向南姣:“姐介啊,你也别太在意。他这人就是自尊心重又骄傲得很,你嫖他……啊不是,我是想说,池哥平时还是很温……”
本来想说温柔,转念又想到霍池让他加练引体向上和固滚活滚时的魔鬼模样,这话就哽住了。
好在没人在乎他说什么。霍池转身走人,南姣在原地想了想,两步追上去:“你误会了。那二十万算是给你的导游费,不是那方面的。”
“那也不需要。”霍池头也没回,“陪你玩是我乐意,不是为钱。”
南姣愣了下,他已经转过一个拐角,消失在清光中。
过了会儿,她也紧随其后离开射击馆,刚到停车场就被一辆连号的黑色大G甩了一脸尾气。
“嚯,”柳曳乐了,“开车的是你那艳遇对象吧,对你意见这么大啊。”
南姣没说话。
柳曳越想越觉得好笑,整个人花枝乱颤起来:“宝贝,你看他那气质吧,肯定也是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天之骄子,肯定受不了你用钱打发他,毕竟有些事沾上钱可就变味了。”
“怎么就叫打发。”南姣不能理解,她这个人也不太会表达感谢,实际点的方法就是给对方大家都爱的钱,“算了算了,不纠结男人了,晚上吃什么?”
回到家,她低头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大包感冒药。
药盒的另一面标注了功能主治:咳嗽。
她和他讲话时好像是咳了几声,没想到这都能被人放在心上。
南姣捏着药盒的手渐紧,想了想,点开和霍池的微信对话框。
南姣:谢谢你的药。
半晌没得到回复,她又拿过那张银行卡,左右拿着都觉得烫手。
白天被其他事打了岔,没顾上卡的事情。
现在得赶紧说明白:对了,您要是不愿意收那钱,直接转账给我就可以,你不用拿你银行卡给我,非本人持有的卡用起来麻烦。
霍池很快回复:可以,你账户多少?
南姣发了自己的卡号过去,心底其实有些不解。
他既然想要还钱、想要清算,又为什么会选择给她银行卡这种东西,她还得给他还回去。
南姣:我把卡还你吧,地址是多少?
霍池发来一串地址,竟然还细化到了几栋几单元几楼几号。
南姣手一顿:那我寄过来可以吗?
那边静默了很久,终于回复:好的,麻烦了。
客套得还真像两个陌生人。
南姣摇摇头,收拾东西的时候余光瞥到旁边那盒药。
转念又想起他脸上的伤。
算了算了,就做一次好人吧。
她想显得真诚点,转而放弃了把卡寄过去的想法,捞起车钥匙下了楼。
暮霭沉沉。
霍池发来的地址正好在清大附近,路过清大侧门的时候,她总算看见了一家药店。
等买完药从药店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一团浓墨似的抹开。
唯独路灯大亮,街上似乎又在飘雪。
南姣无意识地抬了下头,望着路灯下纷飞的杂乱细线。
再轻轻一眨眼,缀在睫毛上的雪花掉了下去。
她也跟着收回目光,眼前的场景就迅速从昏黄灯光变成了长长的街道。
“那边那人怎么了?”
“不知道啊,可能是哪个小混混吧,看他脸上好像有伤?”
这时有两个女生一边频频回头,一边讨论着和南姣擦肩而过。
她捕捉到某个字眼,跟着望过去。
街道旁,有个人正蹲在不起眼的黑暗里,卫衣帽子罩住了整张脸。
看身形是有点像霍池的。
南姣连忙走上前确认。
阴影笼罩,那人似乎因此抬起头,和南姣四目相对。
——不是霍池。
对方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鼻梁秀气高挺。
“梁……景?”这简直在意料之外,南姣惊愕地扫过梁景那乌青的颧骨、破了口子的嘴角,还有淌着血的手心。
“你怎么搞成这样?”
隐约记得在梁昼升嘴里,他这个表弟向来是最听话的,不早恋不打架,人生也一帆风顺,一路保送到清大。
但现在……
“你别看我。”梁景同样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南姣。
但他在短暂的呆愣后迅速垂下脸,把自己埋进手臂里,声音哑哑的,可怜得像只流浪猫。
“我不看,别怕。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她干脆把自己新买的一大堆治跌打损伤的药递过去。
到此也算仁至义尽了。
南姣走出去几步,又始终觉得梁景状态不对劲,放心不下地转身倒回来:“你真没事?我带你去趟医院。”
这次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但少年人的力气大的惊人,他不想动,她扯了半天也没办法。
南姣头痛得很,面前的要是个不认识的人也就算了,但偏偏是个这么乖的弟弟。
“不然我打你表哥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在学校附近打架,这事告诉你家长不过分吧?”
闻言,梁景终于抬头,似乎没想到她还搞叫家长这一套,满脸不可理喻:“你以为我是小学生吗?”
“你现在犟着不想去医院的样子就是个小屁孩。”南姣说。
“我就不去,这点伤去什么医院。”
“……”
大眼瞪小眼了两分钟,南姣最后拗不过他,干脆在他旁边坐下来:“行行行,那你自己处理一下吧。”
她又补了一句:“我看着你处理,弄好了你就赶紧回寝室。”
“……我不回寝室。还有,你干嘛端着一副长辈的口吻啊?”
“你今年二十吧?姐姐我得比你大五六岁了,你说是不是长辈?”
梁景磨了磨牙,闭嘴了。没敢说他以前跳过级,今年其实还没满十九。
“不对,”南姣突然想起来,“你不回寝室你住哪儿?你们学校大二就能在外租房了?”
梁景:“反正就是不回去。”
南姣:“上次见你你挺乖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受情伤了?这身伤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弄的?”
“才不是。”
见他这么认真的反驳,南姣耸耸肩,没再多提:“算了算了,不行我给你开个房间吧,你真没事哦?不会想不通寻短见吧?”
梁景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见他这样子,南姣总算如释重负露出个笑容,起身拍拍灰尘:“走吧,小梁弟弟。”
大学街附近不缺酒店,她选了个看起来环境还不错的,和他一前一后走进去。
出示身份证时,她心没来由的一跳,总觉得在玻璃门之外有个人在看着自己。
但等转过头,行人匆匆,霓虹相接,哪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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