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走进那个小酒馆开始,甩着自己身上的水,皱着漂亮精致的眉毛,就让陈望雨看走了神。
注意到炽热目光的沐喜扭头去看这个木愣愣的圣徒,平静中带着些调笑的语气对他说:“看什么呢,看我?我好看吗?”
他的唇瓣带着亮晶晶的水润感,张合唇瓣间吐出几个字来,音调轻柔,无一不是在勾着陈望雨的神魂。
从陈望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脏就不规律不听使唤地雀跃不已,像不安分的小鸟,在胸膛这座囚牢里疯狂挣扎。
……
六月的天气,刚步入夏天,还未完全热起来,就连着几日下着雨,带着夏日独有的雷鸣狂风裹挟着大雨席卷而来。
傍晚,陈望雨和三个圣徒就差在雨里淋成落汤鸡的时候,躲进了平常不会踏足的小酒馆。
木质做古的朴素大门敞开着,里面坐满了喝酒吹牛的大老粗,嘴里烂嚼着国家大事和社会时事,偶尔也吐槽家庭事业,左右说的话不过脑子,喝口酒就忘了。
人满为患的小酒馆里,挤进四个圣徒,一时让大家的视线集中到了这几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身上。
没人欢迎他们,可也没人敢阻拦他们。
在这个国家,除了皇权以外,所有人最忌惮的就是教庭的权利。
他们掌握着仅次于皇室的政权与财权,在整个国家的很多事上都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连带教会的小圣徒们,所有人也不敢轻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某一天成为某个区域内有能力将他们牙打掉,挂十字架上的小土皇——一区主教。
小酒馆的老板有些战兢地出来迎接,让他们去二楼阁楼上坐坐。
几人上了二楼,进了人少些的隔间,换了衣服,喝了些老板送来的热汤。
因为雨下得太过突然,他们都淋湿了,老板开了烘干机,以便他们烘一烘衣服,陈望雨把衣服挂在烘干机上,穿上老板送来的外套,下了楼。
圣徒不喜进入酒馆这样的地方,可陈望雨却觉得,心中无愧去哪里都行。
一楼,没人对他多加侧目,因为他身上没了那套神圣敬仰的外袍,变得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只是个普通人。
陈望雨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个夹肉的烤饼,就静静等待自己的食物送来。
雨势渐大,大到从玻璃窗往外看都看不清街道,一道水帘把里面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开。
肉饼送来了,热腾腾地还冒着热气。
“先生,要一杯啤酒吗?”
陈望雨看着面前这个送餐的小男孩,大概才十一二岁,陈望雨对他柔和地笑笑道:“我不需要酒,谢谢你。”
“薄荷凉酒呢?是兑酒的饮料。”
“也不用,谢谢。”
小男孩看了眼陈望雨面前的肉饼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沉默地走了。
陈望雨看着白色瓷盘里的被切好块的肉饼,闻着鲜香,这让他想起早上集市里卖的新鲜山猪肉,或许这不太可能是山猪肉,但做得真的很香。
各种香料浓郁的气息钻入鼻腔,他闻出这里面有薄荷,他十分喜欢的一种味道。
正要准备一尝美味的时候,不远处的酒馆大门被猝然打开,闯进了一个仓惶躲雨的青年。
黑色的风衣被雨水打湿,黑色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一起,坚毅的下颌正往下滴着水珠,浑身上下都在滴水,他走过的每一块地区都好像下过了雨,留下一片湿黑。
陈望雨还未入嘴的肉饼啪嗒一下掉回盘中,目光追随着从他面前走过的男子。
他高大健美,粗壮有力的胳膊蓬勃着力量,粗砺修长的手指插入湿黑的发间,随手晃动撩开了挡住额头的头发,露出那张迷人魅惑的脸庞。
眉间晕着不悦,微微皱起那浓密但精致修理过的眉毛,向柜台后的侍者要了一杯酒,拿到了酒随后四处张望了一下。
正巧看见了酒馆里的老熟人,端着酒杯朝他走过去。
陈望雨看呆了,那个令他痴呆了忘记了身处何方的男子正在朝他走来。
他的心在此刻“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的陈望雨,惊慌失措但又无比期待着他能够走到自己面前,坐在自己的这一桌的空位置上。
是旱地期待甘霖,他期待这个男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陈望雨第一次被这种感觉所操控,喜悦夹杂着担忧,渴望夹杂着胆怯。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响起:我的神啊,我不敢撒谎,我因他而心头雀跃……
“嘿!关延,好久没见你了。”
转头看向沐喜走过来的人,也是个俊俏的男子,脸颊瘦而立体,睫毛很长,中上姿色。
他眼中震惊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谁,“沐喜?!是我好久没见你了才对,最近又去哪里快活了?”
“哪里,我很忙的……”
陈望雨瞬间失落,看着那个俊美的男人坐到了他前面那一桌,那里有他的熟人。
他根本不是看着自己走过来的,而是因为别人。
陈望雨眼睛里黯淡了一些,不自觉地扫过面前的小圆酒桌,桌上没有酒,只有一盘慢慢散着热气的肉饼。
陈望雨索然无味地拿起饼尝了一口,目光不在自己这张桌子的范围,而是有意无意瞥向那个男子。
他叫……沐喜?
陈望雨咀嚼着肉饼,像是也在咀嚼这个名字。
“嘿,沐喜快看,那个人一直看你。”闲聊着,关延目光注意到了陈望雨。
戏谑地用手肘碰了碰沐喜,示意他往自己的目光方向去看。
沐喜笑着疑惑皱眉,早已习惯别人的目光,因为自己出众的外貌,总是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有激烈的爱慕,有蓬勃的**,有征服的野心。
他习惯了,如果这个人是他的准目标对象的话,他乐意之至去与他(她)对视纠缠。
比如……
他现在转头去看的这个人。
眼里的期待在看见他那一刻灭了,勾起的得意嘴角也放平了些。
普通,太普通,木讷呆滞,长相普通,就是那双眼睛,灰蓝的眼珠子……意外地亮而清澈。
沐喜眼珠上下滑动地打量这个还在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男人,如果他是个有钱的家伙,他还能多看几眼,可惜有钱人可不来这种酒馆。
有些不屑地勾起一侧的嘴角对陈望雨喊道:“看什么呢,看我?我好看吗?”
陈望雨手里的叉子啪嗒掉落,叉子敲击瓷盘发出的清脆响声惊醒了呆愣的陈望雨。
沐喜和关延低低哄笑地看着他。
陈望雨羞红着脸,慌乱地手脚乱放,他出了洋相,在这个令他生出兴趣的男人面前,一点也不自然得体。
可那能怎么办,在限制任何强烈感情与**的教会里,只教他清心寡欲,所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心脏不受控制,身体行为也不受控制。
甚至他连这种感情怎么生出来的都不清楚,更别说要他如何去处理了。
沐喜认出他外套里面的衣服,是细棉布的,这种面料可以说很常见了,只是领口的金色勾边的紫色莲花却代表着不一样的身份。
除了教会圣徒以外,没人可以穿这样的衣服,也没人会绣上这样的纹样。
如果他不想犯个大不敬的罪名,那么他就只能是圣徒的身份。
沐喜和悦了一下脸色,拍了下关延的肩膀,“我去会会他。”
关延一脸看戏地笑道:“你别吓着他。”
沐喜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还是站起朝陈望雨走去,在他面前坐下,“嘿你好,我叫沐喜,趁黄金节来的首都,最近特别热闹吧,你们……忙到昏头的时候也会来酒馆小酌几杯?”
陈望雨木木地张着嘴,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完全不知所措。
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沐喜又为什么会主动过来搭讪,明明他们不认识的……
“嘿,小木头,真看呆了?”沐喜笑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啊……嗯,我叫陈望雨,你好。”陈望雨慌乱回过神,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沐喜想了想:“陈望雨?洗礼撒的那个雨?你是圣徒使徒还是传教士?”
陈望雨惊奇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教会的?”
沐喜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衣领,“来酒馆还穿这衣服,不怕玷污你们高贵的圣袍?”
陈望雨仓惶去看自己的领口,看见里衣才明白过来是这里暴露了身份,他看得真仔细。
“…本来不会来的,但雨太大了,进来躲雨的……”
不是来喝酒的。
沐喜点点头,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也会喝上几杯,不过……你这吃烤饼都不配酒也不怕干巴,确实是真不喝啊,酒馆为了让大家多喝几杯酒,这肉饼表皮会特意烤得很干,你不喝什么酒水都不觉得难以下咽吗?”
陈望雨红透了一整张脸,低眉顺眼地看着眼前的沐喜,乖顺地点点头,确实干巴,但他从来没喝过酒,除了炖汤炖菜里面的酒外,滴酒不沾。
沐喜笑道:“那我的酒给你喝一口怎么样?”
说着把自己的酒杯移到他面前,大方地请他喝一口。
瘦长的透明玻璃杯里面,淡蓝色的酒晃荡不止,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难以平复。
“……为,为什么?”
沐喜勾着唇,看着说话都音调低怯的陈望雨,还能为什么,“交个朋友吧,我还从来没有和教会的人当过朋友。”
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虽然眼前这人看着无权无势又普通,外袍都是廉价货,但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以后一个小小的神职人员,会不会成为一区主教的,就算不会,那他说不定也认识些在教会中说得上话的人。
陈望雨犹豫地摆了摆手,还是拒绝了,“谢谢你,我不喝酒,但朋友……”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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