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鸿色厉内荏的瞪了张逸一眼，一把抽过手机，按下息屏。
“高中班里的小朋友，你们天天都在想什么。”林嘉鸿敛了敛神色，继续看球。
屏幕上，曼城追回一球，一室哀叹。
她谢谢他，那个隔着屏幕的陌生人，不只今晚，也在过去无束广谈的凌晨。
她想追随他的广博，汲取他的思维。
兰山一隅，那晚的他们，不仅是贵胄之子、儿时伙伴；也是各行各业初入职场的青年，也有想为却无可为的事。也想凭己所学。润泽世间。
夜渐长，昼渐短。
戚遥心宁神闲的睡到九点多，正准备伸伸懒腰，继续大梦一场。就听见门外。
“遥遥，遥遥……”呼声由远即近。
“遥遥姥姥给你带了鸡蛋饼，起来吃点儿。”
戚遥闻声把头往被窝里埋了埋。
“快起来了，鸡蛋饼凉了就不好吃了。”李芳上前轻揉她的棉被，一脸温柔。
“好嘞，我马上起！马上！妈。”戚遥目视着妈的背影，眼神一定，一觉踢开被子，俯身掏出书桌抽屉里的手机，看着凌晨弹出利物浦胜利的消息。心头一喜，灵魂瞬间归位。
留言道：“你说的果然没错！赢啦！”
顶着鸡窝头往客厅走去。
戚遥身微陷在沙发里，一手支着沙发扶手，一手往嘴里送鸡蛋饼，吃得心满意足。身旁的弟弟不时发出“啊呜……啊呜……姥……姥”的喊叫，戚遥被吸引着跟弟弟互动，拿起汤勺喂他吃粥。
“来，玉瑞叫姐姐。”“嗷嗷”“叫姐姐”戚遥拿着勺子逗逗他。
只是玉瑞像是有心事儿般，眼神一直斜看向窗外，半天没有回应，很是高冷。
“哎，妈咱老弟怎么说话还不太行，我看综艺上人小孩跟老弟这么大都能说会道的不行。”
未及李芳回应。
姥姥便煞有其事的说起来“害！男孩子都是有后劲儿，说话晚。”
“你舅舅小时候，五六岁了说话还说不利索呢。”
“你看现在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
戚遥自觉没趣，礼貌地起身道：“姥姥，我先回屋写作业了。”
看着完全没有消息提醒的手机，不禁联想到：“他真的只有晚上有闲。”
在家的悠闲时光，在正午时分，吃四菜一汤；阳光西斜时，窝床记单词；并随着太阳西沉落下帷幕。
驰在返校路上。
新华路两旁。左边，是灯光璀璨、人头攒动的商场；右边，是至深至静，细碎灯火的广华中学。
戚遥不时往左看去，满目渴望身临。
却在下个路口，头也不回的，右拐，驶入中学街。
到中学生涯结束，戚遥也没想通，多学这三节晚自习成绩会有怎样的质变。
但她知道，如果不上这节晚自习，她就拥有了一天假期，完整的一天。
不必一睁眼就为晚上回学校而焦虑。
戚遥刚进教室，看着张磊已经开始在班里来回巡视。同学们也正低头忙自己的事儿。一阵风似的坐到了座位。
埋下头，声若蚊蝇“老班今天怎么这么敬业，来这么早。”
谭云飞指了指桌上的卷子：“老班一会儿讲，16班的也来。”
戚遥一脸“还能这样”的表情，被张磊看了个正着。
“看着选择第6题。”
整个班，桌子的过道坐满了同学；窗边、墙边、班后面的空地排排成行成列。
张磊边讲边将重要步骤写在黑板上。
一个班，超过百余人，人人全神贯注的听着。
一节课下来，教室的氧气都感觉不够用。
过后的一周，全班对待时间就像这堂课一般，恨不得把一份时间掰成两份用。
初冬，暮色梧叶狂风舞，在空中，在泥土。
任课老师甚至不用占，班里不少同学就自发的拿着题册去操场，硬生生把一堂体育课上成了自习课。
戚遥坐在篮球场旁的台阶上，低头翻看着单词，不时跟身旁的杨婷婷聊会儿闲篇。寒风吹的书页呼呼作响。
不远处正跟隔壁班打球的少年，每每进球，下意识的看向台阶上的一抹似被烈风削的更薄的背影，无人发觉，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体育下课，戚遥拽着朋友迎风跑回教室。坐在座位上大口呼吸着班里的暖气。还没暖和过来，就听到隔壁班的地理课代表来喊她数地理模考卷。就又一溜烟儿的跑去办公室。
被冻得有些皲裂通红的手指，捻起卷子来，有些顿顿的木感。一张卷子一连几次没捻起来。办公室的暖风沁着刚被冷风刮过的脸，冷热催化，平添了红晕与微微痒。
林嘉鸿看着她红胀的手指，视线下滑看着她空荡的裤管，眉头的云翳更深了一寸。“课代表，过来下。”
戚遥闻声转头，抱着卷子过去。
“天冷了多穿点儿衣服，别光图好看。”他从盒子里抽出两包姜茶。
戚遥赶忙用空着的手接着。
林嘉鸿看着她下意识的挠脸，整个脸被挠的东一块手印，西一块指痕的傻样，似能掐出一汪水。
“感冒耽误学习，马上考试了别出岔子。嗯？”言语间极力克制着了，想抚摸的手臂，沁出一室温柔。
戚遥将数好的卷子先塞进了课桌的抽屉，预备着晚自习前发。拿起杯子正想用最后三分钟打杯热水，拿起水杯正欲走，杯里的重量似是沉了些。
不解的拧开瓶盖，股股热气扑面而来，湿润的水气蒸润了皮肤的干燥。一时间不舍把水杯移开，又徐徐享受了会儿，才缓缓拿开。
跟同桌道了声谢，便撕开茶包，将茶袋浸在热水之中。
整个下午，戚遥不时嘬两口杯里的茶，红糖在姜辛辣的佐味下，更加甜润，似水中波痕涟漪入身心，整个人暖洋洋的。
谭云飞看她如此受用，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不等杯中见底，便会帮她再打一杯热水。
戚遥后来，看着常喝常满的杯子，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便帮他一起去拿数学卷子。
和以往的每场考试一样。整理考场、打铃、发卷、收卷、温习。一科科，一场场循环往复。一场打满四天的仗结束了。
吐槽题难，抱怨没写完，一直是考后闲聊的王牌话题。
各科老师似约定好了般，将卷子暂时搁置，只把答案下发，转而继续进行一轮复习的知识串讲。
只是全班同学心里似有一把悬而未决的剑，在日常学习的进程中，等待出鞘。
直到。
“出成绩了，老班的电脑上有了。”一句话，一时间引爆整个班。本来下课正要去食堂吃完饭的，也停住了动作，有些面露难色，有些紧张的右眼皮直跳。就连杨婷婷这个一日三餐，餐餐不拉的人，也紧张到一把挽起戚遥的手，提议：“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戚遥整个人犹如抽干血气般，在脑海里快速复盘答题的节奏，以及跟答案的匹配程度。不断给自己灌输：“放心，放心，一定不会那么差的。”心理暗示。
谭振云稳稳按住她的肩膀，像是抚顺动物毛般：“别担心，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哎！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杨婷婷转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戚遥只觉时间都静止了，所有感官都抛在了脑后，只听到心脏“砰砰”作响。手指不自觉的轻抖。深呼一口气，出发！
可真正走到办公室门口时，透过半掩的门，看着方寸的电脑桌前，早已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外层的人换了又换，内层的几个同学正跟班主任聊的火热。不断有人进去，不断有人出来，或低头耷拉眼，或轻盈自得。
一瞬间，她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年级大榜应该每个老师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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