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和程铭在一起的事谁都没说，属于秘密。
某次我突如其来的想记一下他的手机号以及身份证号一类的东西。
程铭问：“背这个干什么？”
我瞟他一眼：“万一你想带我开房，遇到盘问的呢？”
程铭肉眼可见的脸红，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直到暑假，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缠着程铭回来陪我。
我叹了口气，道：“好无聊啊。”
程铭坐在我身旁待着，时不时被我碰一下或者亲一下。
如此纠缠着，就被撞破了。
被父母看见时，我正抓着程铭的双手跟他接吻。
我实在没想到父母提早回来。
我被骂了。
程铭被勒令必须结婚。
虽然他是被收养的，但从始至终都当继承人养着。
我就不一样了，我更自由些。
“明天！明天你就去何家提亲！尽快完婚！还有你，程子故！大学毕业以后立马联姻！要么就出国！”
父亲吹胡子瞪眼地骂着。
母亲在一边叹了一口气又叹一口气。
我咬了咬牙，戳破了这一点：“我和他又不是亲的，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面，凭什么不行！？”
“就凭他背靠我程家，他是程家的继承人！”
所以要商业联姻……
“我总不能让别人当同妻吧？”程铭难得说句话。
很炸裂。
以至于父亲一时间哑口无言，我被连夜遣送出国。
程铭被锁在家里没法出来。
我庆幸自己背过了程铭的各种联系方式。
出国就算了。
但他们凭什么把我送到德国！？
我落地后梗塞了很久，去了父母给安排的地方待了好一段时间才去上的学。
期间我尝试过给程铭发消息，没有任何回应。
我跟他断联了，于是我试着跟江澈联系。
江澈说：“不是我不帮你，我家里人不让我跟你哥联系，不过没关系，我……我暗中观察着。”
我瞬间委屈起来，但想到江澈虽然混但是能帮到我，心里居然升起一股感动。
之后我凭着江澈给我发来的程铭的一系列消息过日子。
我从来没有单独出过国，这是第一次，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也就罢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毕业。
身为父母的亲生儿子，我甚至没有感觉程铭夺走了我的一切的想法。
如此，我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想回家都被拒绝了。
每天都很慌……
我在想程铭会不会真的结婚了，或者找一个跟我有些相像的人。
日子是掰着指头数着过的。
……
在国外的第1496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穿过人群，快步朝那人走去。
我没改掉自己冒失的性格，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好在我没抓错。
就是他。
程铭看到我时，眼里的欣喜都要溢出来了。
我带他回了家，太久没见，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星期来的，到国外谈生意。”程铭说着，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但离我还有些距离。
我没向他靠近，半晌才问：“你结婚了吗？”
程铭顿了很久，摇头道：“……没。”
我暗自松了口气，往他身边凑去，结果他挪开了。
“？”
“……”程铭耳朵泛着红，肉眼可见的不太开心，他不给碰了。
我以为他是不高兴了，为此有些头疼。
他需要我解释什么吗？
不知道……试试吧。
“咱俩只是几年没见，不是分手了，不是我不……”联系你，是实在联系不上。
“没生气，不用解释，我也联系不上你，有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我点点头，有些好奇他口中的好消息。
“你走了半年的时候，我自己开了公司，彻底脱离程家了，算是借了你家的力，”程铭说着拿了根烟点上，“说出去混蛋了点，但混得还不错……”
我看了他很久，点点头，突如其来的生疏令我有些不适应。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知道他是这样闷不吭声的坏。
半晌我找了个话头：“你有一根白头发。”
“嗯……”
程铭夹着烟，愣是一口没抽，烧出烟灰了就弹一弹。
他时不时看我一眼，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不敢正脸看我。
“我……我又没怨你。”我说。
程铭终于正眼看我了。
我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抽了口烟，在烟雾之中偏开头，移开视线，将烟头丢了。
“你干嘛这模样？”我问着，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拽过来。
程铭手撑了一下我的大腿，随后挪开撑着沙发，他倒抽了一口气，红着脸想躲：“没……”
“还是你不喜欢我了？”
程铭看了我一眼，很久才摇摇头。
他肯定有事瞒我。
我想着，直接给江澈打去电话。
“你是不是有啥事没跟我说？”
江澈接通以后支支吾吾半天：“他……顺应着你爸妈说的，在半年前结了一次，听说是闹了一顿，现在刚离不久，我不敢跟你说怕你想不开……”
我说不出话来，额角突突跳着。
我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以至于我过了很久才挂断电话。
我知道程铭道德感较强，不会在明知自己是gay的情况下，为了应付家里跟联姻对象做什么。
但我还是气，气的没由头。
于是我像是家暴的男人一样，没来由的朝他发了脾气。
之后又使了全力。
我觉得自己要弄死他了，他还是不吭声。
“你不疼吗？”我捏着他的脸问他。
他双眼含泪，闷哼了两声，随后默不吭声地偏着头掉眼泪。
哭得梨花带雨。
我看了他好久，安抚了好久，后悔又心疼。
9
我加了程铭的联系方式，缠着程铭退订了旅馆，叫他住了过来。
程铭缓了几天，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业。
他临走前问我：“能顺利毕业吗？”
“能吧，比以前用功多了。”我说。
程铭点点头：“嗯，等你回国。”
我没说话，送他到机场。
之后安心的学习，比以前更卖力了些。
过了一阵子我顺利毕业，只是我回国那天没通知任何人，先去了一趟家里。
家里佣人看见我回来有些惊讶。
“小少爷？”
现在听这个称呼还挺难堪，颇有一种封建的感觉。
但叫得又没错。
于是我也没办法驳人家面子：“诶，我爸妈呢？”
“出去旅游了。”
“哦。”
我带着行李离开，去了自己的地方，随后到自家公司看了一圈。
那儿的直系领导看见我后还挺惊讶。
“小程总回来了？”
“嗯。”我端着架子，直接去了办公室，刚坐下就来活了。
……就不该来。
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接这个公司，烦得要死，还得搞人际关系。
“拿走拿走，我不看。”我说。
程铭以前的那个秘书沉默了很久，把文件拿走了。
“我哥在哪儿你知道不？”
男人思考了一会儿：“市中心商业区那边，我给你发一个地址？”
我点点头，加了他的微信，按着地址叫了个车走了。
我去时订了一捧花，花还没到，我以面试为由先潜进了他们公司。
惊喜还没到，我人就先被发现了。
程铭目不转睛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后挪开视线。
因为被太快发现，我站在外面有些不知所措。
他打算把我拽进去。
与此同时花来了，我下去拿了一趟花。
程铭也跟了下来，停顿在电梯口。
前台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我，后来回头看到程铭，她脸上挂上了吃瓜相。
我挠了挠头，跟着程铭上楼去了办公室。
把花递给他以后我便坐在了沙发上。
我不擅长表白，程铭也不擅长，送花在一句“谢谢”中完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程铭问。
我说：“刚回来不久……”
程铭点点头，又没了声音。
如此沉默良久，我的肚子先行讲话了……
好饿，想啃他的真皮沙发。
“饿了？”
程铭语气带着一丝雀跃，还没等我回答，他就把我拽走了。
我和他一路上都始终安静，无论是吃饭还是开车兜风都无比安静。
搞得好像我和他刚认识一样。
他带我回家后，似是无意一般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私会的快感强烈到让我十分兴奋。
但还是浅尝辄止了。
我跟程铭聊了很多，他也跟我解释了很多。
“你真的离婚了？”
程铭起身拿出一个红本本，眼睛亮晶晶的：“嗯。”
我接过红本本看了又看，有些丧气：“离婚证居然是红色的……你就不能多反抗一下，这下好了，二婚老男人。”
话说出来，我觉得不对劲。
感觉自己像个勾引程铭出轨的小三，如今勾引成功了，又不满于他是二婚。
我顿了顿，往他怀里钻去，他迟疑了一下才抱住我。
做绿茶也没什么不好。
“我真想你……”
“你回来就该继承家产了，也得面临结婚。”程铭说。
“我要不拾掇拾掇出道吧。”我扯开话题，异想天开地说。
程铭笑了笑：“真想？”
他的语气像是哄情人的大老板。
“……假的，我可禁不住骂，他们骂我，我得怼回去。”
“没关系，让你玩一玩也不是不行。”
“算了，你省着吧，你们老男人之间周旋来周旋去的，那么多门道，送个东西送不起了咋办？”我说。
程铭从不反驳我说他老，兴许是他对这方面比较讲究，什么年龄做什么事。
纯是一个我打破了他的规矩。
“你们小年轻不也一样？送东西不都是小钱吗。”
程铭语气柔和，带着点宠溺，我更乐意靠在他怀里了。
我不想继承家产，于是拾掇拾掇砸钱参演了一部电影。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砸的不算多，导演挑来选去，让我演了个镜头并不多的傻子。
我稀里糊涂演完，感觉好累。
外界评论还挺稀奇：这是找了个真傻子？
……好好好，风评被害。
我那些朋友们打电话轰炸过来，一是问什么时候回来的，二是疯狂嘲笑。
江澈就不一样了，当面嘲笑。
于是我手痒痒的把他揍了。
江澈就是个草包，打不过还爱装，我打完以后，他就灰溜溜跑了。
当晚我被父亲叫了回去。
这次谈话为的不是我把江澈打了的事情，而是我和程铭的那档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的私事。
江澈坐在一边像个鹌鹑似的低着头。
我瞟了他好几眼，心下了然，无非就是告状不成，反把我出国时通过他关注程铭的事情全捅出去了。
父亲开口：“你真喜欢程铭？”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我红了脸，半晌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非他不可？”父亲再度问道。
语气比我出国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也大概能懂，纯是不接受一个屋檐下闹这事儿。
“嗯。”我点点头。
父亲无奈至极，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拿出个收养手续来。
我拿着手续看了半天，程铭的曾用名辈分还不低，至少得是祖宗级别的。
“……辈份这么高都能被丢到福利院啊？”
“照理说轮不上我这个外人，只是因为我和程铭的父亲是旧相识，他父亲出意外死了，把他娘俩托孤给我，之后他母亲也死了，程铭跟我熟，自己跑来找我的。”
狗血，但合理。
“我想着程铭稳重，没想到啊……”
父亲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由你去吧……你稍大些了，收养一个。另外，你想演戏可以，但那个只能作为副业，咱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家产你迟早得继承，你尽早熟悉。”
他说完，便赶我出去了。
美其名曰：去跟江澈道个歉。
我飘飘然地走着，得到的感觉真爽！
我想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江澈被吓了一跳：“你要死啊？”
我瞪了他一眼，听见身后父亲冲我吼了一声：“你又欺负人家小江！”
我虎躯一震，回头看了一眼，瞬间挂了一丝笑：“对不起啊……不该打你。”
我眸子微眯，暗中朝他捏紧拳头。
江澈干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哈哈……哈哈哈，好！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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