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曲找不到答案。
她不想纠结，毕竟自己从来在任何事情上都找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人生的路，随便乱走吧，只要不死。
晚七点，往窗外一看，高楼大厦漆黑，点点灯光亮白。整个氛围奢靡又低沉，廿城啊，好一个富贵城。
“小曲，今晚又加班了，等会儿咱们去吃麻辣烫吧。”
最近天气降温，廿城偏西，人们好喜辣。
姜曲一听，也有些馋了，可今天工作还没有做完。她摇头拒绝，等会儿回去煮碗面条就行。
世纪初的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楼道的灯必须得弄出大动静才会亮。姜曲不敢在隔音不好的晚上扰民，将手机闪光灯打开，轻轻踩着楼梯
打开玄关的灯，独处许久的姜曲敏锐闻到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可有觉得有些熟悉。
张扬热烈的香，在不知不觉间席卷她的私密空间。
“终于舍得回来了。”
冷不丁，屋内沙发角落响起一个声音。
不同于白天的盛气凌人，此时的颜枝仿佛像一个被遗弃的小猫，好不容易等着女人回来。
“颜枝，”当了一天的牛马，且再想到上午的乌龙，姜曲再见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力气，语气弱弱地质问：“为什么，你一出现总能让我不好过。”
“你有病啊姜曲，我做什么了。”
沙发上，唰得一下那道人影立起来，下一刻踩着沙发走过来。
颜枝褪去夸张精致的妆容，一双眼眸大且亮，仔细看有清澈明亮的水雾。
时间在两人之间静止。
姜曲没想到颜枝这么大反应，她愣了愣，“你别生气，晚上生气容易变丑。”
“再丑我也是好看的，全网有八千万粉丝！每天的杂志邀约不断，我才不怕。”
姜曲os：………我怕。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颜枝站得高，高得甚至能看清姜曲外套下面的背微微弯着。
心疼吗？
颜枝不承认，只是见不得小女孩没精气神。
“上学就好好上学，去上什么班，你这种，以后有一辈子的班可以上。”
“用不着你说教。”姜曲无意和她争论，领着手中打折的菜往厨房去。
姜曲不开灯，拖鞋趿拉的声音在房间里听着尤为沉重。
厨房排风扇外面临着路灯，暖黄的灯撒进来刚好。
热油起，葱姜蒜下锅，简单的香味在三秒后飘起来，干辣椒加进去翻炒后，一小块火锅底料垫底。
灶台上冒着白烟，锅内已经艳彤彤一片。
加水，里头原本嚣张的油炸声掩旗息鼓。
等水开的间隙，洗菜。
“看来这五年，你过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差一点。”
意料之中，颜枝跟了过来。姜曲不言语只做着自己的事情。没留意，水开得打了点，裤子跟着遭殃湿了大半。
“怎么才算差？”姜曲不屑，水开了，空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辣味，熏得人眼鼻子略微发麻。
颜枝要保持身材，嫌少接触辛辣，她站在门口扶着胸口咳嗽，眼泪莫名其妙被呛出来，连带着莫名的怒气。
她吝啬打量四周，破旧的出租屋，灯光黯然，半夜才落家，姜曲家以前破产了，她也没低落过，仍旧热情满满。
现在呢，一般的大学，一般的人脉，一般的生活。
姜曲从小就想去国外，她想成为出名，想成为出色的建筑设计师。
可偏偏在几多年前，她抛弃了自己，一切再多也是空话。
窗外天上夜色沁黑，姜曲手中的锅盖落在地上，发出咚响，两人都吓了一跳。
行动先一步想法跑到姜曲身边，口中嫌弃。
“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半夜的吓死人了。”
姜曲后退，躲煞星一样。
“是，我没有你好命，大明星。没有集团首富千金的命，没有资本帮助我学业。
我家破产又不是我害的，只可惜我不是男的。”
“你发什么疯。”颜枝把锅盖往旁边一放，她弯腰蹲在地上，顺着扯了块抹布擦地上水渍，声音也顺势低了下去。
“颜枝，你自己高高在上，别妄想站在你的地位来审判我。”
姜曲端着自己的小碗出去。
本来上班满肚子怨气没处撒，还有个上纲上线的资本主义来找茬。
客厅前面的茶几就是屋里唯一的桌子，放在隔热垫上面，先一口冒着热气的米粉下肚，秋日寒色也化作无形。
颜枝今天参加活动，后面参加两个通告，人也累得散架，可偏偏看见姜曲，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和她斗嘴。
另外一双筷子在小盆里面，两人无言吃完。
“枝枝啊，今天辛苦了，明早七点我来接你哦。红颜开机，咱们务必得在九点之前到。”
颜枝双腿盘在刚才的位置，“不是早就开机？不去。”
“哎呀，不是媒体那边需要点素材，上次开机闹得不顺利嘛。”茜蕊对着这位祖宗好话说尽，娱乐圈的事情，也可以是瞬息万变，今天这个火，明天绯闻缠身粉丝倒戈。
原本和颜枝搭戏的主演，因扰乱夫妻关系被举报进去了，导演不愿错过好ip，立马重新找了演员来。
颜枝看着厨房洗完的姜曲，本来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期。
刚两人因话题不欢而散，颜枝没想到这点时间不在，姜曲个子窜了，脾气也跟着长了。
洗完澡出来，颜枝还在，姜曲犹豫要不要催人离开，可一想到和她说话，心里就发怵。
手中屏幕一块小小光亮，映得颜枝五官清魅。余光瞥见一直看自己的人，她抬起头，向不远处的人招手。
“把我家的钥匙还我。”姜曲说得很小声，但足够两人听见。
房间寂静，姜曲听见自己的心跳。
想想，认识颜枝这么多年，自己还是第一次向她要东西。哪怕东西是自己的，可姜曲莫名心虚，生怕颜枝反悔或生气。
人类的情绪，大脑不会像做题一样，将答案及时反馈。
颜枝轻哧一声，“不给。”
“可这是我家。”姜曲稍微提高音量，可气势不足。
颜枝双手抱胸，仗着身高优势低头瞧着姜曲，啪嗒一声，原来是颜枝把灯关了。
“姜曲，我拿到的东西除非我自愿，谁也别想轻易要回去。”
又来了，颜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同王者睥睨。
姜曲暗暗想，明天下课回来就换锁。
“不过，你哄我开心了，我就还你。”
夜晚的人很容易想多，也很容易心软。
颜枝想，只要姜曲肯说一句软话，自己一定原谅她，一定带她过好日子，让她出国留学，让她们重新过上五年前幻想的日子。
颜枝已经给了她台阶，姜曲，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姜曲转身往屋内走，以无声干脆的锁门声回绝颜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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