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偷溜着跑去通风报信的村民很快又集结了一班子人马过来,许青元抬眼望去,远处已经有大批的村民在源源不断地拿着棍棒扁担赶来了。
终究是孤身一人寡不敌众,即使再不甘心,许青元也明白再战下去已无意义。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捡起那把和自己身量相差无几的环首直刀,扭身逃进了身后的茫茫青山之中...
直到再也望不见许青元的人影,村长才敢放开声来喘气。
刘二是最先到场的,看到村长一副快喘不上气的样子,连忙先搀扶住了他。
刘三还坐在地上有些没回过神,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也具是躺倒了一地。
确认了自家弟弟没事,刘二暗中松了口气,他扶着村长问:“您没什么吧?”
村长摇摇头,手指颤颤巍巍的对着大青山一指,气急败坏地说:“追,去追,为大山报仇!”
大青山恰好连着秦岭山脉,先不说这连绵不绝的复杂地势,就光这大青山内也是蛇虫鼠蚁遍布,豺狼虎豹更是数不胜数。
更何况,他们手里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若是贸然入了大青山,别说追人了,不落入凶兽肚内被添作秋粮都已是万幸。
刘二朝着许青元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觉得有些棘手,于是出声劝道。
“村长,您又不是不知,这村里除了大山以外,其余众人都只敢在青山外头猎些野鸡野兔之流,至于内部情况,地势复杂,凶兽遍地,依我看来,这妖人便是进去了,也难以活着出来。”
其他人听了也不敢进去,于是跟着劝。
“是啊,是啊。”
大山的妻女跑得慢些,此刻才匆忙赶到,正扑倒在大山的尸体前痛哭流涕。
村长对大青山的情况自然是知晓的,如此说词也不过是因为出了人命。
现下有人来劝,顺势便改了说词。
“那就安排人手给我盯紧山脚,只要那妖孽敢再出现,就立刻集结人手把他给我打死,给大山赔命!”
此话一出,众人也知道和该如此,毕竟是出了人命的,总要给大山家人一个交代,于是又是人人响应起来。
之后又是各式安排,便不再谈。
此刻远在长安的斐子绮可不知道昨夜里她心心念念的许青元,已经被人逼得快入山成匪了。
因为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此时她神情有些倦怠,面对台上孜孜不倦的夫子,难得有些分神起来。
斐家是大族,即使是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内,也有自家专属的族学,斐子绮身为宗子,未来的斐家宗主,自然是要在族学内读书的。
因为身份尊贵的缘故,她的位置是最好的,于是乎,她满脸的倦怠之像也入了夫子的眼。
但得益于她平日里念书一贯专注,课业也不错,所以夫子并未在堂上点她名字,坏她体面。
但课后,夫子却单独留了她一人的堂。
“子绮,这几日我观你时常面容倦怠,是我近日里课业布置的太多了吗?”
最近斐子绮在学《春秋》,夫子担心她课业跟不上。
夫子也是斐家的族人,算是来,斐子绮得喊对方一声三堂叔。
此刻屋内没外人,斐子绮喊人便难免亲近些,只见她摇摇头,脸上挂上些许歉意。
“并非课业的缘故,是我近几日有些着了梦魇,所以白日里才会觉得有些昏沉。耽误了学业,是子绮的不是,还望堂叔莫怪。”
“梦魇?”
夫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此事可有告知令尊令母?”
“此事并没告知父母,也还请堂叔莫要多言。”
“父亲前段时间前往豫、并二州调查水患之事才刚刚归来,还未休息,如今又忙着凉州军饷贪污的案子,子绮实在不忍叨扰。至于母亲......”
斐子绮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过之态:“母亲因为祖母重病一事,痛风发作,至今仍卧病在床。子绮不能为母解忧已是不孝,又如何能再让母亲烦忧呢?”
她本就生得容貌昳丽,现下作出这幅蹙眉垂泪之姿,看着都让人心疼。
夫子看瞧她如此,哪里还忍心责怪与她,只好叹气劝道:“难得你有如此孝心,也罢,此事由你。只是如今主家里就你剩你这一支嫡系血脉,你还是得多多看重自己的身体才好啊。”
斐子绮听了他的话,心下只感觉发笑,她垂了垂眉,遮住了眼底的讥笑,恭谨道:“是,子绮知道了。”
夫子满意的笑了笑,挥手让她回去了。
“行了,早日归家去吧。”
斐子绮摆手告辞,才出族学庭院,在门口候着的青松、青柳便跟了上来,齐齐对着斐子绮行了一礼。
“主子!”
青松、青柳都是最近几日才刚跟了她的家生子,他们俩的父亲都是在外头帮着斐家管理铺子的掌柜,母亲则是在府里做活的妈妈。
按理来说,依着他们的出身,是轮不到他们两个到斐子绮门下伺候的。
但斐子绮重生一世,早已知道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因此在换掉了身边的一批人后,特意点了他们二人入府来做她的小厮。
而她会如此选择,概因前世,在斐子绮女子身份被揭穿后,依旧对她忠心不二的人中,青松、青柳是难得敢为她拼命的。
前世因,今世果。
哪怕今世并未多接触,斐子绮也天然对二人有着较之他人更多一层的信任。
斐子绮看了他们一眼,招手喊起。
“嗯,起来吧,事情办的如何?”
两人互看一眼,青松上前一步,压着兴奋的语气对着斐子绮禀告。
“回主子,人抓到了!”
这是他们来到斐子绮门下后,办的第一件差事,办成了自然是高兴的。
斐子绮听了这话,眉头抬了抬,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起来。
“还真的抓到了...”
青松使劲的点点头,不懂为何主子会露出这种表情,明明地址和模样都是主子告诉自己的,抓到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但他想起自己来当值时,父亲对自己的告诫,并不敢问。
只是安静的等斐子绮吩咐。
斐子绮表情有些冷下来,没想到,才泰康二年,父亲就敢把那对母子带到长安来了,要知道,此刻母亲还没死呢!
而自己,也并未暴露女子身份....
“幸亏祖宗保佑,让我遇到了娇娘,不然,我斐家嫡系怕是要被你们母女玩弄得断了传承不可!”
斐子绮想起当年父亲对自己的指责与辱骂冷冷一笑。
说到底,也不过是为自己的不轨找借口罢了。
“安排好了吗,没让人发现吧?”
青松摇摇头说:“她们就孤儿寡母的住在城南那块,平日里和几个邻里具都没什么来往,除了一个看门和煮饭的婆子外,就再无其他人看顾了。”
“确定没人守着?”
青松对此很肯定,“我们在外面守着观察了大半个月了,绝对没人守备,就是个普通丧夫的寡妇。”
斐子绮闭了闭眼,沉思起来。
斐家出自于琅琊郡,和赫赫有名的大世家王家乃是世代姻亲。
天下皆知,自古琅琊出俊才,琅琊俊才出王家。可却不知,琅琊郡内除了王家之首外,另有斐、彦二家,亦是传承了数百年的豪门望族。
就拿斐家为例,仅仅大梁一朝百余年间,就出了一位副相,三位御史大夫,二位九卿,及其侍中尚书者不计其数,可况太守刺史者亦是代代都有能人出任,如今的徐州刺史斐文乐就是斐子绮的亲二叔。
至于斐子绮她爹斐文柏,官拜御史中丞,也算是朝中重臣,至于其他旁系中亦有为小官者。
如此的家世,对于嫡庶之分较之普通世族来说,只会愈加看中。
若非他爹斐文柏有了她这个‘嫡子’,只怕她家族中宗主的地位下一代便要给到二叔家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知道斐子绮不是男子后,他爹要千方百计的想尽办法要把斐子珐继在她娘名下。
妾生子,怎么可能做一族宗子呢?
可惜啊...可惜。
世家联姻间,看的是出生,也是出身,不但要看父族的身份,也要顾及其母族。
斐子绮想起前世大舅舅直接把厚着脸皮前来认亲的斐子珐乱棍轰打出去,就忍不住露出一丝丝浅笑。
看来,因为斐子绮女子的身份还没暴露的原因,斐文柏对这个妾生子,也并未有除钱粮以外多余的照顾。
这可真是....便宜了斐子绮了。
“既然如此,今夜,我就去会会吧。”
说罢对他二人笑道:“这次辛苦你们了,做的很好。”
青松和青柳听斐子绮如此说来,立即高兴起来。
差事办的好,得了夸奖,两个人更是来劲,连连保证一会把晚上的见面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斐子绮点点头,自然的信他们的,两人待领命离去后,其余几个随从才敢靠过来。
这几个都是母亲那边派给她的人,虽没什么堪大用的,但胜在老实本分,所以她都留下了。
斐子绮随意看了几眼靠过来的几个小厮,吩咐道。
“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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