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来黑市乌金楼打探点消息,硬是被这里的老板拉着喝茶。
薛檀真不耐烦地摆弄茶杯,女老板怕他兴致不高,特意找了几个能歌善舞的美女作陪。
美女刚要坐在他旁边的凳子,蓝实的剑柄拦住她。
老板有眼色地笑呵呵打岔:“哎哟,薛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这么冷漠嘛!”
薛檀真更加不耐烦了。
城内谁不知道御史大人相貌堂堂,在场的几个美女眼睛都看直了,想方设法地献媚。
奈何薛檀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别人来给他倒茶,他就手掌盖住茶口。
茶水尽数浇到了他的手背上。
“对、对不起大人!”美女惊慌失色,拿着帕子要去给他擦手。
薛檀真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收回手,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他抗拒得明显,美女愣在原地,求助地看着老板。
“金老板,我要的东西还没到吗?”薛檀真率先开口。
金老板讨好地笑道:“这、这又不是一件衣服,一套首饰,薛公子要找的人也太难找了……唉!公子别走啊!”
薛檀真懒得和她废话,刚刚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他刚走出门,胸膛撞进来一个娇软的身体,那人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薛檀真皱着眉要拉开她,那人仰着头,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恐慌。
“大人,救救我!”
他瞬间认出了她。
祝喜。
金老板走出来,大声呵斥:“怎么回事!”
她的手下作势要过来抢人:“老板,这妞子要逃!”
祝喜害怕得身子直发抖,她环在薛檀真腰间的手用力收紧。
薛檀真想拉开她,注意到她害怕地情绪,轻拍了下她的肩头,温声道:“别怕。”
金老板看出两人之间的猫腻,笑着问道:“薛公子,这位姑娘是?”
祝喜松了手劲。
薛檀真没有拉开她,反而是按住她的头往自己怀里靠。
他说:“我的人。”
金老板面不改色但心里警铃大作,连忙说道:“哎哟,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薛公子的人怎么会在乌金楼!”
薛檀真冷笑:“你问我?”
他眼神凌冽,像一把无形地刀刺向金老板。
金老板慌张地后退一步:“应该、是个误会。”
薛檀真摸了摸祝喜的头,她还没从被拐卖的惊慌情绪里出来。
她仰着头看他,此时此刻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祝喜,你来说。”
这是第二次。
他又帮了她。
祝喜连眨了几下睫毛,说:“我本来是要出城的,但是半路突然出现一伙人把我的包裹抢走了,我就去追,然后他们把我堵在巷子里,迷晕了我,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个房间里,他们说今晚要把我卖个好价钱。”
她刚说完,周围的气温低了好几度。
“误会,误会,可能是手下的人抓错了!”金老板急忙解释,呵斥手下:“快去给姑娘道歉,让你们去找林家的姑娘,你们一个两个的眼睛长到□□上了!这祝姑娘和林姑娘都分不清楚!”
这里是黑市,很多事情官府也管不到。
乌金楼明面上是个茶楼,实际上掌握了全国的信息流通。
薛檀真忍了忍,拦住祝喜的肩膀:“人我带走了,蓝实、给钱。”
“哎哟,一场误会,哪敢要您的钱啊!”金老板推辞。
出了茶楼,薛檀真带她上了马车。
“他们故意的!肯定不是什么抓错了人!刚刚在房间里,他们都能叫出我的名字!”祝喜愤慨道。
薛檀真低眉,将自己身上的斗篷丢给她:“我知道。”
她现在的衣服是刚刚茶楼里的人换上的舞女服,很露骨。
祝喜穿好斗篷,搂了搂衣服:“这是大人第二次帮我了,恩情无以为报,我、”
“嗯,不用还。”薛檀真打断她。
祝喜愣了下。
他说:“那种情况,不是你,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她咽了咽口水,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祝喜小声地:“谢谢。”
薛檀真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无措地摆弄着衣角。
“祝喜,你的包裹呢?”
祝喜惊得一下抬头,慌乱道:“在他们那里!”
完蛋了,山门令牌和通行证都在包裹里面!
“怎么办?大人!”祝喜紧张地看着他。
薛檀真手肘撑在桌子上,把问题丢给她:“去拿回来?”
“我不敢!”祝喜摇头。
那地方她可不敢再去第二次。
“那怎么办?”他问。
祝喜犹豫了下,试探问:“薛大人,可不可以好人做到底,收留我几天?”
“几天,是多少天?”
她想了想:“就、我写信给附近的同门,他们肯定会来接我的!应该、应该就十天吧?”
祝喜也不确定附近有没有同门。
薛檀真为难地皱了下眉。
“我可以干活!我烧饭洗衣服都很在行的!而且、而且我医术很厉害,可以去找个药堂赚钱来还你。”祝喜急忙道。
他松开眉头,像是很不情愿:“行吧。”
“谢谢!谢谢大人!”祝喜十分感激道。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掀开窗帘子看外面的街景。
她没注意到,坐在那里的男人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薛府。
“这里有大中小三房,你打算住哪间?”薛檀真背着手走在前面。
“小房就可以了。”她现在身无分文,以后能不能赚到钱还不确定呢!
蓝实探究地看着他们两个,以前自家大人也出手搭救过不少人。
但是,从来不会收留对方!
“蓝实!”薛檀真突然叫他。
“在!”
薛檀真颔首:“带祝姑娘去休息。”
“得嘞!”蓝实作了个请的动作:“这边请,祝姑娘。”
#
祝喜被眼前的院子迷乱了双眼。
她不确定地看着蓝实:“这、这是小、小房间?”
蓝实面不改色地点头。
刚刚他收到了薛檀真的暗示,祝喜的这间房是整个薛府第二大!
而且,就在薛檀真房间的旁边!
“祝姑娘,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先收拾着住下吧!”蓝实怕她起疑心,赶忙找个借口要走。
祝喜一听到他有事,连连道:“那您快去忙,多谢蓝大人了!”
不用谢我,谢我家大人就行。
蓝实机灵地赶紧离开。
-
到了晚饭。
现在正值七月夏季,院子比屋子里凉快,所以晚饭在院子里吃。
这个院子打扫得真好,一颗大树直上青天。
“大人,这是什么树啊!”她好奇地问。
薛檀真回她:“梨花树。”
“噢,那它开出的花是白色的吗?”瑶光山上没有梨花树,她还是第一次见。
薛檀真:“嗯。”
“那它什么时候开花?”她又问。
薛檀真望着她,她期待地望着那棵梨花树。
他说:“三月春。”
“好吧,那要等到明年才能看到了。”她有些遗憾。
仆人端着饭菜过来摆桌。
“祝喜。”薛檀真突然叫她。
“嗯?”她正摆弄着碗筷,将一双筷子放在他面前的碗上。
“你原本是要去哪里?”
祝喜回他:“去南方治疗疫病。”
“疫病?”
祝喜点头:“嗯,在那里的师兄说疫病严重,他搞不来,就写了求救信回山门,师尊就派我过去支援。”
薛檀真没有动筷,先是给她倒了一杯茶:“你们瑶光山真是个避世的好地方,这疫病一年前就解决了。”
“啊?”祝喜惊讶,:“真的吗?可是我师兄的信前段时间才送到山上的啊!”
薛檀真:“我还能骗你不成?”
祝喜意识到自己失态:“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有点混乱。”
她现在确实是混乱。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下山,本来是要去找师兄,结果说疫病早在一年前就治好了!
那她这一路的遭遇,岂不是白挨了!
薛檀真眉眼底下含笑,她看过来时,眼里的笑转瞬即逝,换成一副关心模样:“这是你的第几站?”
“第、第一站。”祝喜有点尴尬地低下头。
“?”轮到薛檀真震惊。
第一站?
第一站就被人讹,又是被拐到青楼的,她的师尊也是放心她,居然相信她能走到南方。
祝喜脸颊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之前都是和师兄师姐一起下山,这是我第一次自己下山,谁知道会遇到这些事。”
薛檀真没有说话,只是动筷子开始吃饭。
祝喜早就饿得不行,也拿起筷子开始吃。
他问:“那你接下来还去南方吗?”
祝喜吃了块鱼肉,摇头:“不去了吧。”
“那你今后什么打算?”薛檀真满意地喝了口茶。
祝喜想了想:“可能会回瑶光山。”
“从瑶光山到皇都,最慢的脚力也不过半个月,你这下山半个月就回去,你的山门不能疑惑?”薛檀真慢悠悠地说,:“你就这么甘心自己的第一次独自下山什么都没做,然后灰溜溜地回去?”
祝喜犹豫不决,她正想说话。
薛檀真继续道:“听说瑶光山每个下山的弟子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名号,不过你们医师救治世间也不在乎什么名字不名字的,但是瑶光山每五年才放一块山门令牌,你现在山门令牌还没有找到,万一有人拿着你的令牌四处招摇撞骗的,那可怎么办才好?”
祝喜的心瞬间被动摇:“对啊!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令牌还没有拿回来呢!”
很快,她又困惑:“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我不回山门,我、我没有钱怎么活下去。”
薛檀真嘴角扬起一丝得逞的笑。
祝喜没看到他那丝笑容,沉浸在焦虑里。
“大人,那、那我能先欠着租金,等我找到活了,我就还你钱。”祝喜觉得自己欠他的好像越来越多。
“没事,钱的事情不着急。”薛檀真善解人意地安慰她:“下个月有太医院的考核,我可以给你写一份举荐信去考试。”
“真的嘛!”祝喜两眼放光:“那实在太谢谢大人了!”
薛檀真对她这种感激很受用,面不改色地说:“先吃饭吧,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好的!”
解决了生存问题,祝喜心情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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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喜在薛府住了几天,丫鬟每天都抱新衣服给她。
她推脱了好几次,丫鬟说是薛檀真吩咐的,她只好默默地记下这些昂贵布料的价格。
等她进了太医院,拿到月禄就还他!
不知道太医院的月禄有多少,够不够还钱的呢!
祝喜又开始忧愁了!
不行,下个月才到考试时间,那这期间她要找点事情做。
薛檀真在书房里看案牍,蓝实每隔一刻钟来给他汇报祝喜在忙什么。
听到祝喜在厨房打杂,他放下案牍走出去。
“祝喜。”
薛檀真在灶火前找到她。
祝喜正在烧柴,听到有人喊她:“啊?”
薛檀真蹙眉:“你在干嘛?”
她脸上沾了灰,清明的双眼被烟熏得有些湿。
“我、我在烧柴。”祝喜结巴地站起来。
她这才发现,厨房里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她和薛檀真。
“下个月就考试了,你不好好看书,瞎忙什么?”薛檀真声音有点严肃。
祝喜像做错事的小孩,局促地低下头,解释:“我、我就是想着,干点活来报答你。”
“考上太医院就是对我的报答。”他抢过她手上的木棍丢到一旁,命令道:“明天开始,巳时我在书房等你。”
“好的。”她乖乖点头。
薛檀真好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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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里,祝喜吃完早饭都去书房和薛檀真一起看书。
薛檀真看案牍,她就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医书。
其实那些医书她都看了好几遍,她从六岁就开始读医书,今年二十岁,怎么说也学医十四载,一个小小的太医院考试,她还是很有信心拿下的。
祝喜偷看对面的薛檀真,他坐得笔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案牍上圈圈写写。
她有看到他写的字,凌冽有力,字如其人。
薛檀真很少笑,明明才二十五岁,却一副很老成的作态。
特别是他喜欢背着手训斥人时简直跟她师尊一模一样。
“好看吗?”
祝喜没反应过来:“什么?”
薛檀真早就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他放下笔,和她对视:“一直看着我,好看吗?”
被抓包的祝喜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我、我只是在发呆。”
薛檀真看到她耳朵的变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继续逗她:“要不要坐到这边来发呆?”
“不、不用。”祝喜低下头看书。
完了,她觉得自己脸好烫!
好丢人!
怎么偷看还会被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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