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先不回去了，兔白，你回宿舍吗？能帮我把电脑带走吗？待会我去你宿舍拿。”
“可以是可以。出事了？”
边月扬扬手机：“校长发消息让我去一趟办公室。”
虎爷顿时有些紧张：“怎么！他因为刚才的事要处罚你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边月摇头，语气轻松，“怕他做甚？我做事可是国安局批准的，他有意见，国安局就有理由查他。再说，我有事要向杜校长讨教，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
“嚯，来势汹汹啊边月——”钱多多啪啪鼓掌，露出满手素戒，“先干翻张景同，再挑衅杜国强，真怕岚大高层哪天被你全玩没了。”
“说不定真有这么一天哦。”
边月把电脑包交给兔白，秀眉挑起，“怎么，你怕？也是，你手上戴的金戒指，怎么今天都换成最朴素的了？是不是来路不正，我帮你查查？”
吓得钱多多忙摇头：“艾玛，可别！我家是干干净净的家族企业，赚点小钱，用不着查。戴金饰只是我个人一点小小的兴趣爱好，学生面前不能戴太多，我又不习惯手指空着，所以换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家族企业啊——”边月饶有兴趣地拖长调子，“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杜国强侄儿？那家族企业是教师校长一条龙吗？”
“当然不是！”钱多多犹豫片刻，“好吧，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这些。等你有空，我们聊聊，我会告诉你一些有关杜国强，关于杜家、袁家、钱家的故事。”
＊
“杜校长，您找我？”
“是。坐。”
边月毫不拘束地拉开椅子坐下，用手指慢悠悠地抚平裤子上的折痕。
“张景同被你的人带走了？他会被带到哪里？”
“不知道，由国安局管着，先审审，以后可能会押送去首都吧。”
杜国强笔一顿，他慢慢合上文件笔盖，推到一边，抬眼看向边月：“小月啊，该说你什么好呢？你是真会给我找事做。刚开学就扳倒岚大一个院长，教师学生间猜忌不说，空的位置怎么补呢？”
“补？副院长补上不就行了，难吗？”边月笑容满面，“岚大参和事情太多，接下来要卸任的高层领导数量应该不少，您可要早做准备。”
“若嫌麻烦，干脆您也卸任校长，换个人做，不就全不麻烦，皆大欢喜吗？”
“哈哈哈哈——”像是听了个笑话，杜国强拍着桌面哈哈大笑，“算了，算了！我这人啊，天生劳碌命，认了。这些事交给别人做，不知要添多少苦恼，还是全由我扛着吧。”
“所以……基改特别行动组组长，真的是基层改造吗？”
边月眉一挑：“您说呢？您该不会这么天真吧。”
“哈哈哈说的也是。”杜国强又笑了，他望着边月总是不自主想笑，因为觉得心里轻松，像和年青时的朋友在一起，嬉笑怒骂，能全随心意，“有时啊，我真想天真活一次，如果当初没那些错……”
他自觉失言，声音渐低。
“什么错？”边月忙追问。
杜国强摇摇头，笑得苦涩。
到底不是旧时人，不是旧日无忧无虑的好时光。
“说吧，这一年，你想干什么？国安局想干什么？”
边月大咧咧地往椅背一靠：“国安局的意思我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个‘基层改造’小组长。我嘛，抓抓基层，帮学生们改善下生活。想做什么，全凭心情和见闻。这么朴素的目标，校长您应该不会阻拦我吧？”
“阻拦？为学生好的事我怎会阻拦呢？”
边月装作吃惊：“啊？您不是一直拦着嘛——是谁一直告诉我，‘你只来岚大一年，只要做好教书分内事，别的一概不管？’张景同也说过类似的话。我知道你们忌惮我，开过会通过气，警告大家嘴巴严点。”
她侧身翘起腿：“我真懒得追究这些小把戏。无需你们，只靠自己的渠道我也能获得对岚大的影响力——走群众路线嘛，学生、教师，都将成为我的‘眼线’，成为我的帮手，你们没法阻止我。”
杜国强温和地笑笑：“现在还阻止你啥？你是名正言顺的‘基改组长’，众望所归了。我们领导层，就是面子上也要帮你，才不会被国安局批啊。”
边月觉得可笑：“只是面子上帮？食堂定价，你们能不能改？”
“不能。我们无权干涉食堂定价，最多是帮你协商。”
“然后协商失败是吧。”她冷笑着，“因为协议？你们收了他们老板的好处？还要吃回扣拿钱，以贴补学校日常经费？”
杜国强完全不否认：“是，如果违约，三倍赔钱，学校拿不出那么多钱。”
边月眼皮一翻：“我看干脆让国安局下令算了，你们的黑锅我不想背，一堆烂摊子，与其修修补补，不如直接找人把摊砸了！”
杜国强忙安抚：“别冲动，律法准许大学食堂自由定价，国安局贸然参与进来，事情闹大，学生会怎么想？刚开学，又是老师被停职，又是学校食堂出问题，他们在岚大还能待得安心吗？”
他顿了顿，“其实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岚大食堂管理条例》，若食堂环境、食品安全、菜品质量等方面，学生满意度不达标，可申请更换食堂承包商。当时郭威在合同里特别标注，如果满意度不达标，他将把食堂低价转让给超过他的食堂。操作起来，就是只要有食堂向郭威食堂提出比赛，输的一方要自愿、低价让出档口。比赛只能由其他食堂向郭威发起。”
边月若有所思：“怎么比？满意度问卷投票吗？”
“不，问卷这种东西，作假太容易。食堂间比赛，当然是比谁吃的人多，谁营收最高。比赛项目，是比两个月内仅学生的用餐金额，消费高者获胜。因为学生都用校园卡消费，所以金额很好计算，结果也容易判断。”
边月点头：“那据您所知，有其他食堂有意愿向郭威发起挑战吗？”
“不清楚，你可以去财务部问问，食堂招商归他们管。不过边月，单就郭威提价所有食堂相继提价、合力驱赶周围摊贩、大家共同获利这一点看，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当出头鸟。商人呐，利欲熏心是天性。”
边月噗嗤乐了：“你还感慨上了？！虚伪得不要不要的…老师天性是教书育人保护学生，你有没有？”
“我不是老师，我是校长。”杜国强面色平静。
“如果我是老师，我也能像小月你这样，带着年轻人的虎劲儿，肆意地闹、大胆地闯。但现在我坐这个位置，只能尽可能地调节各方利益，驾驶一艘破船，摇摇晃晃地往前开。”
边月眨眨眼，突然扭头看向左右墙壁上悬挂着的墨笔字。
“我去过很多书房，那些大领导大老板挂的字，多是什么‘宁静致远’、‘天道酬勤’。你这两幅写的是什么？自己写的吗？真难看。”
“是我写的，因为不想让人认出。左边是鞠躬尽瘁，右边是……韬晦待时，我写来警示自己。”
边月像是突然抓到了什么：“当初您是自己想当校长的吗？您的苦衷是……”
杜国强沉默不语。
沉默意味着默认啊。边月思绪狂转。
半晌，杜国强用手掌猛搓了把脸，重打精神。
“除了食堂外，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有啊，多着呢。”边月手机登录校园网，点开留言板，“只要是学生正当的诉求，我都会督促你们弄。”
杜国强接过，上下滑动屏幕：“修缮漏水屋顶、更换宿舍门锁、填补跑道破损处……这些意见我们有看到过。”
“看过怎么不解决呢？”
“没钱。”
“没钱？哈，学校账户没钱，下面教师一个个钱包鼓鼓是吧？之前孙玉林帮你们申报的经费呢？”
“需要留着日常有计划地使用。想做计划外的事，要看有无结余。不过门锁便宜，让学生们上报宿管处，我会交代后勤部择日更换。”
边月啧啧两声。
杜国强叹气：“我们也是没办法…岚大和首人大经济情况天差地别。岚城政府穷，拨款少。学费低，部分学生特惠招生，却要发奖学金助学金。且岚大报考分数低，人才少杰出校友少，没有校友捐款，本身也没有赚钱的科研、产业链……”
边月打断他：“不止吧，岚大几年前学生自杀，大笔钱赔款，财务报表里却作假成环境升级、建筑改造、各种购置费折旧费。”
“国安局已经知道了？”
“这很难查吗？”
……
食堂是后面仅存的剧情线了，其他剧情更多与恋爱相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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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坦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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