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梨花渡你我安灵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惊醒，额头重重磕在笔记本电脑上。屏幕蓝光刺得她流泪，文档里《梨落知君归》的结局正自动生成最后一行："永昌三年春，女皇商季若梨与御史姜道南合葬梨园，棺木中唯有半块虎符与一支梨花簪。""不...不该是这样的..."她颤抖着刷新文档，文字突然扭曲重组。新的段落浮现："季氏掌虎符开女子科举，姜御史著《女户新解》。大雍二十三年，梨江两岸遍植女校。"泪水模糊了屏幕，安灵抓起手机冲下楼。凌晨三点的春雨里，出版社楼下的梨树开得正好。她踉跄着跪在湿漉漉的花瓣中，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清冽的男声："季老板的《女户新解》，是不是该出修订版了？"旋转门的光晕里站着穿深灰风衣的男人，镜片后的眉眼与姜道南有七分相似。他撑开黑伞遮住安灵头顶，袖口露出半截檀木手串——和书中姜道南常盘的那串一模一样。"我是古籍修复部的顾南。"他递上手帕，"上个月在档案馆见过你的批注本。"帕角绣着梨花，针脚与季若梨绣给姜道南的香囊如出一辙。安灵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相不相信...书里的人会活过来？"顾南蹲下身与她平视："我修复过《列女传》，有位姑娘在批注里写'女子当如剑'。"他指尖在雨中画了个剑花，正是姜道南教季若梨的起手式。雨丝突然裹着梨花瓣打旋。安灵看见顾南的倒影与姜道南重叠，他背后玻璃幕墙上闪过古装打扮的自己。文档自动保存的提示音惊醒了她，手机屏幕亮起主编的邮件："《梨落知君归》终校版已通过，出版合同附后。""终校版..."安灵点开附件，文档里季若梨的名字后赫然跟着"大雍首任女相"。她猛地抬头，"你改了我的书？""我修复了它。"顾南扶她起身，"就像你修复了那些被困在男权叙事里的女子。"他指向梨树根部新立的铜牌，上面刻着《女户令》节选。雨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铜牌"女子可立户，可参政，可执剑守山河"的字样上。安灵忽然轻笑："你知道吗？在某个世界，有人为这句话掷了乌纱。""在这里不用。"顾南摘下沾着梨花的镜片擦拭编辑部里，安灵抚摸着新书封面。原本柔弱的古装美人变成了执剑而立的女子，腰间的虎符与她梦中一般无二。美编小林凑过来："灵姐，有个古籍部的帅哥送了盆栽。"窗台上，梨树幼苗在春风里舒展枝叶。青瓷花盆压着张洒金笺，铁画银钩的字迹与姜道南的奏折批红一模一样："两世梨白同开日，与卿再著古今书。"安灵打开电脑，在文档里敲下新书题记："谨以此书，献给所有不甘困于笔墨的女子。"按下保存键时，一片梨花飘落在回车键上，恍惚间有人在她耳畔轻笑："这次换我陪你改写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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