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尼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仍是止不住的担忧,“你最好也去劝劝你的朋友,”洛克的声音乍然响起,“往后还有无数场战役等着我们。”
“洛克中尉。”他抬头看着洛克,在心底悄悄想这人为什么走路总是无声无息,突然他意识到洛克方才的话里有些小小的细节。
“也?”芬尼恩不加思索地开口,“您也劝过他吗?”
洛克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心说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去劝巴尔德,“当然不是我,”他说,“是伊凡德上校。”
“……啊?”
“砰”
一只飞过的鸟被击中,直直砸落在枯枝上。
巴尔德手臂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毕竟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现在已经能再次架起枪。
营地后的小溪对岸是一片荒林,渡过溪水便是无人之地,他可以在忙完事务之后来这里练习一下准头。
时间其实并未过去多久,然而在军队之中多的是一些事情来占据他的心情,以让他忘记掉一些不愉快,他时刻记着自己要去干什么,要去担上什么样的职责。
偶尔地,他还会在荒林中遇上伊凡德,伊凡德会给他一些指导,比如瞄准运动的物体时应在何时扣动扳机,又比如瞄准哪个部位会一击毙命,瞄准哪个部位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他在心底默默记下这些,勤奋地练习着。
此后的一段时间,他们又经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彼时德国之势大好,胜利的消息传回国内,国内人们的称赞声随着家书传至前线。
伊凡德的指导给他莫大的帮助,他在对战中顺利击杀敌人,良好的表现使他很快从最低等的列兵晋升。
伊凡德难以形容其中滋味,但这也许才是对的,于是他从不吝惜自己的经验,看着巴尔德战绩优良,想到这也许这才是巴尔德的理想,甚至帝国的理想。
一次重要战役后,他们举行一个小型的庆功会,晚餐并不丰盛,但在前线也已十分难得。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很开心,就着酒大快朵颐,难得热闹,让人想起从前在家乡同家人朋友一起其乐融融的时日。
巴尔德只拿着酒坐在一旁小口啜饮着,芬尼恩醉醺醺地过来邀请他加入他们的游戏,他也只是举起酒杯与他碰杯而后借故推脱,目送着芬尼恩和往常一样招惹洛克,而后者显然对他毫无办法。
晚饭他没吃多少,每次刚从战场下来他都会没有食欲,整个人精神恹恹,形容憔悴。
这种情况往往会持续个三五天,人也在那几天渐渐消瘦些,原来本就苍白的脸也显得更加苍白。
伊凡德在他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后问过他,但他只说没胃口,他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是战场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的惨状他无论如们都难以习惯,久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的环境下,他的肌肉难以放松,严重时甚至会微微颤抖。
胃部痉挛收缩,干扰本就紧绷的神经,压根无法正常进食。
伊凡德觉察到他有所隐瞒,但也追问不出,只得作罢。
但他在之后偶尔会给他在私下里偷偷塞些吃的,有时候是糖果,有时候是巧克力。
他对甜食堪称毫无抵抗力,甜甜的糖块在嘴里融化,带动多巴胺分泌,扫去大半积郁。
糖块无声地在嘴里融化,就像这个给他糖的人,总是悄悄地帮助他。
巴尔德将那些包装纸都收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对伊凡德是什么感情,只是觉待这个人与战场的灰败格格不入,如果他不在战场之上,想来也是个非常明媚阳光的青年人。
伊凡德比他大不了几岁,据芬尼恩说,他27岁那年便当上上校,可谓年轻有为。长时间的相处让他们对彼此都有了些了解,偶尔也会闲谈,他们比起上下级,到更像是朋友,不过巴尔德偶尔也会想能不能和伊凡德发展成比朋友更亲近些的关系。
晚风轻轻吹拂,巴尔德托腮发呆,想着他和伊凡德还能发展成什么更亲密的关系,许是喝了酒不太清醒,思维有些钝,正打算喝完杯底最后一点就去睡觉,杯子却突然被抽走。
他陡然惊醒,一抬头就看见刚刚想着的人正站在身前。
“别喝了。”伊凡德在他身边坐下,把杯子放在巴尔德够不着的一侧。
“上校。”
伊凡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伸出手。
巴尔德带着隐隐的期待摊开手心,一块巧克力如期而至。
“谢谢上校。”巴尔德心中暗暗开心,将包装撕开,把巧克力放入口中,趁伊凡德不注意时偷偷将包装纸塞进口袋。
不远处战友们的欢笑声传来,衬托着这里愈发静谧。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两人,伊凡德偏头看他,巴尔德原来苍白的脸因酒精而染上些绯红,像是终于有了血色,睫毛在脸上投下浅线的阴影,那双浅色的眸子宛若璀璨的宝石,似有所感地转过来。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里望向对方,同时一愣。
世界仿佛就此安静,他们眼里仿佛也只有彼此。
未几,两人匆匆转开视线,伊凡德的耳朵染上同巴尔德别无二致的红,他们面上不显但都心照不宣地感觉到什么,像春天里的湖面,隔着未融的冰,暗流涌动。
秋意渐渐地浓了,德国占据之地不断向东扩张。
“迅速拿下!他们无处可逃了!”
"砰"巴尔德在高处狙击击杀一名苏联士兵。
又响起数道爆炸声,苏军保留战力选择撤退,仅余一支队伍殿后。
“巴尔德!”
巴尔德扣动扳机间匆忙应了一声。
“过来!”
战友的声音夹杂在炮火中响起。
“来了!”他抬腿往声音来源靠近。
这里是苏联的某一处城郊,建筑相对稀少,但依旧有几处农舍在攻势之中勉强留存,可以当做不错的掩体。
他经过一处屋舍的废墟时,忽地听见废墟里传来一点动静。他停住脚步,看向这间摇摇欲坠的屋子。
“巴尔德,你在那儿干什么?”
战友见巴尔德停驻在屋前,且正有抬步走进去的意思,便疑惑地走过来。
巴尔德举起一只手示意他别动,约翰的死去让他开始注重战场上的细节,尤其是不易被人觉察的轻微噪声,他不想再因一些疏忽而再次酿成难以弥补的后果。
这应当是一所农户的房子,院子里有家禽的棚子,已经碎成木头残渣。
他不知是不是有苏军埋伏在这里,他打算一探究竟,于是推开门。
摇摇欲坠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巴尔德用枪探路,警惕地观察着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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