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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天幕这段内容说的是救治虞璟,但实际包含的细节却多如牛毛,有心人能从中分析出自己想知道的,而对于承天帝而言,他也得到了最重要的消息。

所谓的医鬼云映柳,来自锦国麾下。

能将人锁定在锦国,找起来自然比原先的大海捞针要简单不少,但承天帝面上却无太多的喜色,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寅同他一起看的天幕,不过他的主要关注点自然不会是这个医生有多厉害,而是其他与社稷而言更重要的东西。例如盛锦裕和盛蕴安放弃的那个交易究竟包含了什么内容;例如能随口负担所有伤兵医药用度的那份底气。

作为大盛的丞相,崔寅自然知道锦国富裕。经过天幕上次的宣传,全天下都知道了锦国的富裕。但是富裕不是嘴里轻轻松松的几句话,而是体现在现实的方方面面。

养军队对于每一个朝代来说都是极大的开支,没有粮草没有军饷,那军队就形同虚设,甚至可能反噬当权者。大盛一路打下江山,军队人数绝对不算少,但立朝之后和打天下不同,不再需要如此多的士兵。不止是考虑到皇权的稳定,也是因为养这么大一批军队对王朝是极重的负担。

太祖登基时大盛不说百废待兴,也是整体较为贫困的状态。经过太祖的治理,被多年战乱所破坏的民生终于恢复了些,可承天帝上位后,那些向好的迹象消失得无影无踪,每年给各个军队拨粮草,都能愁得户部直挠头。

崔寅身为百官之首,对这种情况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看到锦国竟然还有余力负担士兵的医药治疗,怎能不心生感慨。

感慨之余,他不免试图在锦国身上动脑筋。哪怕不能直接分得一些什么,但锦国的富裕必然不可能单单因为地理位置。若是能分清其中优劣,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那么假以时日整个大盛都将焕然一新。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抬头便看见了承天帝凝重的神色。

崔寅怔了一下,问道:“陛下可是有烦忧之事。”

经过了天幕的转播,承天帝终于意识到了大盛财政上的危机了吗?

他心中升腾起某些莫名的期待,没人比他更期望这位九五之尊能有所改变。哪怕只是一个念头,对整个江山社稷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转折。但事实总是不如人意的,承天帝说出口的话让他火热起来的心瞬间凉了个彻底。

“这个云映柳不过黄毛小儿,能得医鬼之名?莫不是天幕夸大其词。”

大夫是需要无数经验累积来增长技术的,能打出名气的大夫不说白发苍苍,至少也得而立、不惑之年。可天幕所展现的云映柳太过年轻,只怕立冠之年都还未过。

这样的面孔增加了承天帝对他的不信任,开始怀疑他的称号是否有夸大的成分,不敢将自己的安危交到他的手中了。

承天帝的忧虑让崔寅无语凝噎,他闭上双眼缓解阵阵上涌的无力感,先行安抚了承天帝,“陛下,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得神医为称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不过他并非主朝户籍,只怕有些麻烦。”

承天帝的想法虽然让崔寅眼前一黑,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同样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皇帝驾崩往往伴随着朝廷动荡,哪怕储君之位明晰都可能节外生枝,更何况是大盛如今的状况。于公于私,崔寅都不愿意承天帝在此时出事。

他自然知晓云映柳对于承天帝的意义,也正因为如此更清楚其中的难度。

他们对锦国内部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这个云映柳如今是已经在锦王面前挂名,还是仅仅是一个普通锦国百姓,他们都尚且不清楚。即使是后者,他们也比不得锦国的位置优势,自然会晚他们一步找到这位神医。

哪怕是有主场优势,崔寅也不觉得他们能招揽到这位神医,因为承天帝的心中从未出现过招揽这个词。他想到的只有传召和命令,而面对有识之士,这样的做派显然行不通。况且更大的可能,是这个云映柳已经在锦王的视线中了。就天幕展现的情况来看,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开这样难得的神医。

无论是哪个方面,锦国都占尽优势,想要强召云映柳来为承天帝诊治,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出路是寄希望于云映柳自身,根据天幕来看,锦王还是颇为尊重他个人意愿的,再加上大义名分,也许还有机会。

崔寅脑海中不免又回想起天幕中的锦王,行事不拘小节但自有章法,虽无法通过这小小片段妄下定论,但总也算是有能之相。还有盛蕴安,更为成熟,也更为有王者之气。未来的他能让整个大盛都如锦国般富裕,光是脑海中畅想便已经让崔寅有些飘飘然了。

崔寅在心中叹息,只恨世事不尽如人意。在他心中,若是陛下肯立盛蕴安为储君,后者也肯恪守本分及礼教大义,才是大盛最好的出路。可惜自从其子崔斯年试探过盛蕴安的意愿后,他就知道这个想法注定不可能达成了。

一边是他所维护的正统,一边是优秀的继承者,崔寅心中的惋惜无法言说。哪怕坚定如他,也不由一次次想要推动达成那个不可能出现的局面。

承天帝和崔丞相的心思外人暂且还不清楚,不过就算是被盛蕴安知晓了也只能得到他的一声嗤笑罢了。他的选择中永远不存在这样的妥协,只能说他们是自找烦恼罢了。

盛蕴安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较为紧急的几件事,他的网在逐渐铺下去,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的指示,也有太多的人际关系需要他去走动。

今天一个天幕的内容,牵扯到的人已经多到他头痛,好在看这迹象,应当不会再牵扯出一些新人物了。

【既然要去,云映柳便没有再耽误,拖着他那一身瓶瓶罐罐就去了主朝营地。在营帐外亲自迎接他的是盛蕴安,颇为端正地行了一礼。

“云神医,拜托你了。”

云映柳往旁边躲了躲,他先前也遇到过被救之后感激涕零的家伙,跪在地上就要给他磕头,吓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蒙上脸就想跑。治病救人是他的分内事,可不想收到谁的大礼。

盛蕴安也没有心情与他纠结这些,赶紧迎了他进去。刚看见虞璟的身形,云映柳表情就落了下来,等手指搭上脉后,神情更是低沉。

他立刻取针施针,将虞璟扎得都没地下手,才走到一旁写了张药方。

“赶快去把这副药煎了,另外给我端一碗水来。”他把药方递出去,又从随身的小包深处掏出一个瓷瓶。

水来得很快,云映柳把瓷瓶里的东西倒在碗里,棕褐色的粉末很快溶解,将水染成相同的颜色。他端着碗来到虞璟床前,对守在旁边的盛蕴乐说:“你先让开。”

盛蕴乐欲言又止,还是听话地离开了床边。盛蕴安在一旁看着他颇为自我的救治过程,随心有疑惑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用人不疑,大夫也一样,既然找了云映柳来,就不要在其中增添些无用的质疑和阻拦了。他也不觉得云映柳专门跑来是为了动些手脚害死虞璟,就算没人动手虞璟也活不了多久了。

虞璟根本是喂不进药的阶段,先前几个大夫开得药方一个都灌不进去。但不知是不是云映柳做了什么的缘故,这一次的药竟然很轻松的喂了进去。

这对于一直焦急又一直失望的盛蕴乐兄妹来说是一个好现象,不过很快她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喝了药的虞璟开始大口吐血,血顺着脸颊划到耳后,和他身上的血污混在了一起。

盛蕴乐魂都要吓没了,她下意识想揪住云映柳的衣襟质问他做了什么。但她早已不是那个一根筋的小女孩,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虞璟的吐血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盛蕴乐和盛蕴安半步都没有离开营帐,至于云映柳,更是没有离开过虞璟半步。他的手指几乎时时刻刻切在虞璟脉搏处,感受着脉象细微的变化。

先前吩咐的药煎了来,又给虞璟灌了下去,随后没多久,吐血终于停止,可随之又迎来了高热和抽搐。看着虞璟身体不自然的震颤,云映柳眉头皱了起来。等虞璟的状态趋于平静后,他终于着手处理他那层层叠叠的外伤。

内伤先不提,这些外伤也是引发高热的重要原因。许多伤口早已在阴暗中溃烂,看着无比恐怖。想要降高热,必须要先处理完伤口。

云映柳再次展现了他的诡谲手法,面对那些伤口,他没有选择上药,而是拿了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将溃烂的部分生生挖了下来。

手起刀落下涌出的是汩汩鲜红的血液,随后便是止血、上药、包扎一套连招。云映柳的动作飞快,但一旁看着的盛蕴乐却再也控制不止自己,泪流满面。

直到虞璟身上所有伤口都处理完毕,云映柳再次检查了虞璟的状态,才来到了盛蕴安面前。

他面色不如来时那般轻松,看得人心中一紧,好在他不是扭捏的性格,无论好坏都是直截了当开口:

“有件事你们要有所准备。”

“他应该……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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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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