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忙碌就到了半夜,奚顾君坐下来喝了口水,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今日了解的情况来看,瘟疫虽然有传染性,但目前致死率不高,只是感染之后极其痛苦难受,目前看来不算十分棘手,花费些时日,和太医院众位德高望重的太医仔细研究研究,应该能配制出治疗的药物。
歇了一会儿,打听情况的婵娟回来了。
原先这里的水患十分严重,可经过席沧云等人这段时间的努力,情况基本稳定,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消除这场水灾了。
云岫打来热水,奚顾君洗了澡后前往席沧云的休息处,这次过来她还没告诉席沧云,她现在要给他个惊喜。
奚顾君穿着太医院统一发放的衣服,一路上没人阻拦她,十分顺利的进入了席沧云的营帐。
进去后是黑的,席沧云还没回来,奚顾君折返回去找人一问,得知席沧云稍后便会回来,索性也不点灯,就这样等席沧云回来。
席沧云议事完返回营帐,刚进门就觉得很不对劲,立马警惕起来,朝坐在桌边的人攻去。
没想到对面的人实力不俗,二人一时之间打的不相上下,直到对面的人笑了一声。
席沧云觉得自己似乎幻听了,他似乎听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动作一滞。
抓住这一空隙,奚顾君凑上去快速亲了一下席沧云的脸,蜻蜓点水,被亲的人如遭雷击,身体狠狠地颤了一颤。
反应过来后,席沧云迅速伸手,将面前的人揽入怀中,将头埋到那人颈窝中,闻到这熟悉的气息,席沧云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点燃灯火,奚顾君拿出带来的吃食,席沧云还是不错眼的盯着奚顾君瞧,那模样像是傻了。
奚顾君噗呲一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很快被人抓住手,握在掌心中,如往昔一般温暖干燥,给人安心的感觉。
席沧云似是清醒过来,脖颈微微泛着红,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奚顾君道:“听闻青州灾病严重,我来此尽我一份绵薄之力,希望灾疫能够有所缓解。”
说到这里,奚顾君看着席沧云,笑意更盛:“还有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想你了。”
这话说的坦荡,奚顾君觉得没什么,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可那头席沧云听了,原本薄红的脖颈变得鲜红,连带着染上了那俊美的脸。
奚顾君捧腹,忍笑忍得辛苦,这人面皮还是这么薄,平常倒也还好,只是说些亲昵话便会害羞,着实可爱。
奚顾君以为席沧云会说一些这边危险,回京城之类的话,但是并没有,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眼里弥漫着欣喜与满足。
转念一想,正因为他是席沧云,他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了解奚顾君,尊重并且爱着她的全部,她此行有利于解决问题,缓解百姓痛苦,他爱着奚顾君的同时也爱着这国家,实在不必多言。
夜色渐深,明日还有事,席沧云把意图留下休息的奚顾君送了回去。
他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奚顾君此行,担忧自然是有的,但他知道奚顾君此行没错,他会尽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还没休息多久,奚顾君就被婵娟与云岫从床上抓了下来,没办法,此处情况紧急,奚顾君嘴上叼了个馒头就匆匆出门了。
现实情况永远是复杂的,先前去西郊看了情况,可如今情况急转直下,疫病突然之间变得复杂起来,原以为花上些时间定能研制出药方,可惜疫病变化太快,终究是这现实给了奚顾君重重一击。
奚顾君与几位老太医一整天都在探讨这疫病,还是无甚进展,这疫病现在已经发展的极其复杂。
地上到处是翻开的医书和被丢弃的稿纸,书桌上的医书更是堆的比人都高,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现在只能用一些简单的药物缓解痛苦,奚顾君暗自告知自己莫要心急,研制解决之法需要时间。
想法与现实总是存在冲突的,残酷的现实将心底的声音吞没,焦躁缠上心头,无力感渐生。
在两个月后,一行人还是没有研制出药方,听着耳边时时传来病痛的呻吟,目之所及都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病人,每天收到的都是日渐增长的感染人数还有飙升的死亡率。
看着仍然痛苦不堪的人们,甚至不断有人饱受痛苦离世,压抑多时的焦躁和无力直接冲破禁锢,填满了整个胸膛。
奚顾君像行尸走肉一般熬完每日的药后,终于绷不住了,将自己锁在房内,从一言不发到失声痛哭。
此时的感觉像极了前世,她父母双双死于病痛,那时她年龄尚小,看着被病痛折磨的父母,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
她开始怀疑自己,学来这一身医术有什么用,前世的父母没法救,现世的叶依璃也救不了,眼下的百姓也是无能为力。
婵娟和云岫听着奚顾君痛苦的哭声,一时又心疼又无措,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不停的安慰她,可毫无成效。
二人实在没有办法,一咬牙去了席沧云的营帐,刚好撞见回来休整的席沧云,一听这情况,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朝着奚顾君的住所狂奔而去。
还未靠近边听到了那抑制不住的哭声,心脏像被利刃划过一般生疼,猛地劈开窗,席沧云直接从窗户跳了进去。
在床上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痛哭的人,席沧云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抱住了奚顾君。
奚顾君此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到有人抱着她,透过泪湿的双目,看清楚来人,心里的委屈和无措更盛,抱着人越发不可收拾的哭起来。
奚顾君一边哭的接不上气,一边又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席沧云搂着她,温柔的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嘴里一遍遍的答着:“我在。”
大约半个时辰后,奚顾君终于止住哭声,可还是止不住的流泪,打着哭嗝。
奚顾君抓着席沧云的衣袖,像抓这根救命稻草一般,道:“西西,我真的很没用,我帮不了他们,我谁也帮不了。”
席沧云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此时再多言语也显得苍白无力,不如用一个拥抱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事实证明确实有效,奚顾君靠在席沧云怀里,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恢复了平静。
奚顾君发泄了这么一场,已然睡了过去,席沧云让云岫打来水,轻柔的为她擦洗脸上的泪痕,看着被紧紧握住的手,缓缓垂下眼眸,掩盖眸中翻涌的情绪。
奚顾君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两个月来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绵长。
中途席沧云出去处理了一些事,回来奚顾君依旧安睡,只是抽手起身时奚顾君那好看的眉头不安的皱起,在人回来时才舒眉。
这一觉醒来后,奚顾君又回到从前那个状态,仿佛那个失声痛哭的人不是她一般,众人见她这样,纷纷称奇。
说她豁达也好,没心没肺也罢,她知道一直被负面情绪控制是没有用的,发泄负面情绪过后,应该更积极的面对困难,而不是一味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让自己陷入无用的精神内耗中。
自那天之后,席沧云只要一得空便会过来陪伴奚顾君。
原先也是这样的,只是在奚顾君的强制要求下,制止了哪怕休息一刻钟都要来陪着她的情况,现在一朝回到当初。
奚顾君不是没有再进行劝说,威逼利诱之下,席沧云毫无动摇,看着那人抿着唇,一脸固执的低着头的样子,奚顾君妥协了。
此事席沧云虽然并未表态,但奚顾君知道,她这一遭吓到他了。
席沧云不善言辞,但却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奚顾君,他要尽自己所能守护着她。
奚顾君不再纠结此事,但一有时间便让席沧云休息,起初席沧云不肯,后来奚顾君直接上手,将席沧云按在身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嘴里小声的哼着轻柔的小调。
这小调是席沧云曾经哄奚顾君入睡时唱过的,奚顾君很喜欢,记了下来,现在用来哄席沧云睡觉。
终究是没能抵得住这温软的身躯,这温柔的小调,席沧云轻微挣扎后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婵娟进来换茶时,见状表示要将席沧云移到一旁的小榻上,被奚顾君拒绝了,这小丫头真是直肠子,以后可怎么办啊!奚顾君在心里无力的感叹道。
此间再过去一个月,奚顾君废寝忘食,时刻精准记录病人的情况,终于让她配出了药方,经过几位医师精细的打磨斟酌,医治这瘟疫的药方算是彻底研制出来了。
为首的一位老医师,顶着一头凌乱的白发,单薄伛偻的身躯直颤,仿若一下子年轻了十岁,拿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激动的说不出话。
此事传回京城,皇帝龙心大悦,困扰许久的水灾和瘟疫先后传来好消息,洪水退去,瘟疫得解,立即对东南之地的众人进行封赏。
奚顾君研制出药方,除去瘟疫,免百姓受病痛折磨,被皇帝亲封为丹杏县主,回京后正式受封。
又一月过去,奚顾君辗转东南各地,将这场突然爆发的瘟疫扼杀。
奚顾君在东南之地奔走之时,席沧云正在给防洪工程收尾,最终先她一步回了京城。
待到东南之地瘟疫基本得到控制,奚顾君与几位老医师也启程回京。
回来之后,奚顾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榻上会周公,就连期间席沧云来过都没见着人,一应大小事全部丢给婵娟和云岫,可把两人累坏了。
回来后的第三天,奚顾君终于下床出了卧房,还是因为宫里来人了,不然怕是仍旧雷打不动瘫在屋里榻上。
奚顾君回来三天,迟迟未进宫汇报,出于无奈只好派人来请她过去,整个上午全在汇报整理过去几个月所发生的事情,待汇报结束后,又被一辆马车直接拉到了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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