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念第一次参与壁外调查。她夹紧马腹，落后利威尔半个马身。
不得不说，自从埃尔文团长研究出了长距离索敌阵型之后，调查兵团的死亡率下降了一个台阶。
但是…果然还是很在意梦里的情形啊。念没有理会艾伦和奥鲁欧的闲谈，扶住了额头。
哪怕自己已经成为了调查兵团的一员，哪怕自己已经参与了这次壁外调查——还是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吗？
“右翼侦查部队遭到毁灭性打击！”当口头报告传到他们这里时，念和艾伦几乎同时愣了一下——他们记得阿尔敏就在那边。
“阿尔敏和其他几个人应该都是负责靠近中央的位置…”念低声跟艾伦喃喃，却见右方黑色烟雾弹炸响。
“太丢脸了，居然让巨人入侵到阵型这么深入的地方。”利威尔声音压的很低，只有离他最近的念听到了。
她有些僵硬的看了一眼利威尔。
只是普通奇行种的话，怎么会整个右方都拦不住呢。
啊，巨木之森到了。念仰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树林，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要来了吗？
阵型被森林冲散，当艾伦以为只有自己不理解面前的状况时，转头却看到分队的其他四个人也是一脸不解的表情，整个人都有些震惊。
他落后念几步，看不清念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马尾在风中扬出弧度。
黑色烟雾弹再次在上空划出弧线的同时，利威尔让所有人都拔出刀。
念握着刀刃的手满是冷汗。
出现了！
女型巨人出现在身后的一瞬间，念全身的汗毛都炸开，随着利威尔“跑起来”的大喊夹紧了马腹。
所有人都在呐喊着解决女巨人的，利威尔依旧没有理会，“全员，捂住耳朵！”
音爆弹发出尖锐的嗡鸣。
面对后方的支援人员不断被女巨人杀死的情形，艾伦与其他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念闭了闭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连念也没有反应？她明明是最看重同伴的啊！
艾伦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念紧绷的半张侧脸。
当他想咬破手掌时，却看到了佩特拉手上的咬痕。
——————
在艾伦的巨人化实验失败后，念仔细为他包扎好手掌上血淋淋的伤口。
“你咬的也太狠了。”念嘟囔着，给他缠好绷带。
利威尔阴着脸端着茶走到一边，念正想过去，看到佩特拉过去安慰的动作就又坐了回来。
当艾伦要捡起汤匙的那一刻，念的心头忽然重重跳了一下，下一秒，她被气浪掀了出去，幸好她不安的感觉预警了一下，提前摆好了防护姿势。
“冷静点。”利威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艾伦低头的同时瞪大了双眼——念和利威尔正拦在他的面前，利威尔班的其他四人持刃满是惊恐。
“我叫你们冷静点。”利威尔看着他们。
“他没有敌意！”念大声喊道，“请相信我！”
在其他四人的警告声和艾伦的怒吼声中，激动的飞奔而来韩吉差点撞飞衮达。
艾伦这才想起来把手拔出来，从巨人化的手上滚落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念半跪在他身边搀扶起他。
“感觉怎么样？”利威尔问。
“感觉…不是太好。”艾伦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
“直到他们真的对我露出敌意以前我一直都没发觉…没想到自己这么不被信任。”夜晚，念跟艾伦坐在地下室的台阶上，利威尔靠在墙边。
利威尔的声音有些清冷，却难得的替大家解释了一句，“活着回来才算独当一面，这一直是调查兵团的一贯准则。”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们也不是冷酷无情的。”念托着下巴说，“对你刀剑相向，估计他们自己的心情也很复杂吧。”
“不过，你呢？”艾伦扭头看向念，“为什么你也从来没有怕过…”
“因为我们是伙伴啊。”念的紫眸在烛火下映出温柔的光，“不止是我，大家怕过你完不成任务、怕过你承载不了大家的希望，但是从来没有怕过你。”
在知道艾伦不是故意不服从命令时，佩特拉四人重重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掌——在其他几人震惊的目光里。
“我们会依赖你，希望你也能依赖我们。请相信我们。”记忆里佩特拉的话与在森林里重合，前方念的眼角滑下的一滴泪，砸到了艾伦的手上。
为什么…哭了？艾伦有些茫然的看向前方的念。因为要眼睁睁的看着同伴送死但…不能救吗？
“继续前进！”艾伦含着泪高喊道。
“跑起来！就这样甩开他！”利威尔的命令划破空气。
“发射————”
随着埃尔文团长的指令，女巨人被牢牢禁锢在原地。
“在稍远的地方系好马匹，然后转入立体机动。我和念会暂时离队，小队暂时交给艾鲁多指挥。”利威尔说，“拉开适当距离后把艾伦藏起来，马就交给你们了。我们走。”
念紧跟着利威尔的步伐落在埃尔文身边。
女巨人幽蓝的眼眸里满是恐惧。
利威尔和米克砍向女巨人后颈的刀片被硬质化皮肤震碎，念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心里有怀疑的对象了吗？”埃尔文看向念，念的瞳孔震动“您是说…会是我认识的…”
是了，在超大型巨人打破托罗斯特区的大门后，铠之巨人却并没有像五年前一样冲碎罗塞之墙的内门…
难道埃尔文团长怀疑的奸细，就在当时看到艾伦巨人化的人之中吗？
随着利威尔的威胁声落地，女巨人的眼瞳忽然开始剧烈颤动，念的眼前忽然闪过许多片段——蜂拥而至的巨人、血泊中看不清是谁的人影以及利威尔的脚踝，她的头一阵剧痛，被埃尔文扶住的时候大喊“兵长小心！”
女巨人的哀鸣响彻森林。
下一秒，如预知中的巨人群向着这里而来。
在利威尔连斩三只巨人后，还是有一只巨人突破防线。
“全员开始战斗！务必死守女巨人！”埃尔文举起刀刃高喊道。
“你别去。”他把抽出双刃的念拦住，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团长？”
“能守住吗？”埃尔文问。
“应该…守不住的。”念扶住额头，“至少，我看到了兵长和女巨人战斗的画面…”
越来越多的巨人肢解了女巨人的身体，埃尔文看着面前的狼籍，闭了闭眼，下了这个决定，“全员撤退！”
“被摆了一道。”埃尔文阴沉着脸，说。
“我去叫我的小队。走了，小鬼。”利威尔甚至没有问念为什么没有参与战斗。
“等一下，利威尔，你去补充气体和刀刃。念，你先归队。”
“时间宝贵，我觉得还很足够，为什么要补充？”
“这是命令，给我服从。”埃尔文看向他。
“明白。”利威尔垂下眼，“埃尔文，我就相信你的判断吧。”
“优先保住艾伦。”埃尔文对念说，念点了点头，向利威尔班离开的地方飞去。
——————
“间谍，真的存在吗？”衮达问。
“至少，团长是这么认为的。”艾鲁多说，“恐怕知道这个作战的都是五年前存活下来的士兵。”
“假设五年前，就是城墙首次被毁的时候，间谍已经混入组织内。那么嫌疑人只可能是后来才来的人。”佩特拉解释道。
“那…念呢？”艾伦迟疑的问。
“念是在利威尔兵长加入调查兵团的当年被他带回来的，应该是在…六年前吧。”佩特拉说，“我曾经听韩吉分队长提起过。”
看到撤退的命令，利威尔班正准备返程，半路上却看到了附近的绿色烟雾弹。
衮达也射出一道绿色烟雾弹，带领众人向刚才的位置而去。
念在看到连着两道绿色烟雾弹的时候，心就咯噔了一下。
利威尔去补充刀刃了，肯定不会比她更快，那…究竟是谁？
远处刺目的金光闪过，正与之前艾伦巨人化发出的光芒一样——念加剧了瓦斯的用量，加快了奔去的速度。
等等我、等等我、马上就到了——
当女巨人的身躯远远的出现在视线里时，艾鲁多恰好被咬成两半。
“不——”念目眦尽裂。
“撤退！！！”她高喊的命令消散在空气中，加速向前方冲去——来不及了，但是来不及了。
佩特拉在她面前被狠狠踩在树上。
奥鲁欧的刀刃砍在女巨人的后颈上，刀片被崩开，被女巨人一脚踢飞。
念的大脑已经空了。
佩特拉、奥鲁欧、艾鲁多、衮达……
“念？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这是佩特拉。
“利威尔兵长捡回来的？原来利威尔兵长还会做这种事吗？”这是初见时奥鲁欧围着她转了一圈。
衮达和艾鲁多没有说话，但也是站在不远处笑着看着她。
“小念！”记忆里是佩特拉温柔的脸，“我从家里带了母亲烤的饼干，听韩吉分队长说你喜欢吃糖，那应该也会喜欢吃这种小甜点吧。”
“又受伤了啊，痛不痛？”佩特拉给她包扎的时候总是喜欢扎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在奥鲁欧“中看不中用”的嘲讽中气的跺脚。
“啊，下次放假的时候也要待在兵团训练吗？不如这样，我跟兵长说，带你出去逛一逛吧，不要总是待在一个地方。”
后来，是连着放心不下的利威尔，五个人一起带她去了街上逛街。
记忆里鲜活又明媚的大家，如今跟昨晚梦中血泊中的人影一一对上。
还是…来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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