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紫眸中的光暗了下去，她狠狠咬了一口舌尖，眼泪散在风里。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念像被被剥离了情感一样，忽然想。
“艾伦！撤退！！”念的高喊声中没有温度，“她的目标是你！”
“我要把你杀了！！”艾伦发出怒吼，伴着金光变成巨人模样。
巨人化的艾伦明显有些发狂，念落到最近的一棵树上。
艾伦和女巨人缠斗了起来，根本无法靠近。
念一直围在艾伦身边。
艾伦已经没有理智了，只是在靠着愤怒战斗。念冷静的分析着战场局势，女巨人的手还没恢复，等恢复了…艾伦不是女巨人的对手。
要给艾伦创造机会。
“艾伦，冷静一些！”念发出怒吼，握紧了手里的刀刃正准备冲上去时——女巨人摆出招牌的格斗姿势，念和艾伦都愣在了原地。
女巨人用硬质化劈断了面前的树和艾伦的脖颈。
“住手！！！”来不及考虑太多，念冲了上去，立体机动的钩索钉住女巨人的肩膀，她反手握住刀刃，狠狠割断了她手臂的肌腱。
“艾伦——”三笠的声音传来，念忽然惊了一下——三笠不应该在外围吗，怎么会过来！
愣神的这一秒，女巨人另一只手已经拍了过来，念只来得及调整了一下位置躲开了女巨人的大掌，但是被气浪掀飞。
她重重摔在地上，有些困难的抬起头——三笠从身边掠过，抱起她回到树枝上。
她们眼睁睁看着女巨人的嘴边肌腱撕裂，把艾伦吞进了嘴里。
“不…”三笠的表情呆滞下来，“艾伦…”
“艾伦还活着！”念的紫色瞳孔里没有温度，她没有管身上的伤，声音冷漠的惊人，“我们追！”
“她也是人类变的！”这不是她们第一次配合了，念和三笠追在巨人两边，“注意别让她抓到立体机动的钢索！”
三笠瞄准了是女巨人的面部，念趁机狠狠削断了她的跟腱，女巨人摔倒在地。
“她的皮肤会硬质化！”跟念声音同步落下的，是三笠的刀刃断裂的脆响。
女巨人狠狠击向念站立的树干，念跳开的同时却因冲力呕出一口血——刚才摔的那一下伤了她的肺腑。三笠立马向坠落的妹妹飞去，另一道身影却更快的接住了念——是终于赶到的利威尔。
“暂时先远离她！”利威尔抱着念紧跟女巨人，“怎么样？”
“没事。”念抹了一下嘴边的血，从利威尔怀里脱出，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一双紫眸冷漠的可怕。
三人紧跟在女巨人身后。
“保持这个距离。她应该也累了吧，速度没之前快了。”利威尔看向念，“后颈好像整块被咬下来了，艾伦他死了吗？”
“没有。”念冷静的说，“她在战斗中就可以杀死艾伦，但是刻意留了手，把艾伦含进了嘴里。”
“我们要放弃杀掉女巨人的想法。”
“那家伙杀了我们很多同伴！”三笠喊道。
“只要她还有硬化皮肤的能力，我们就奈何不了她，听从我的判断。”
在三笠和利威尔争执的时候，念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死死地盯着女巨人的背影。
利威尔还抽空瞥了她一眼——沉默的念连他也觉得有些恐怖。
“她可以自己选择恢复内容。之前利威尔班砍瞎了她的两只眼睛，她应该是优先恢复了一只。”念的语气冷漠的惊人，“就算夺去她的视力，也必须在30秒内结束战斗。”
“了解了。”利威尔把刀刃换成反手，“你们去吸引她的注意力，我去攻击她。”
念跟他换手的动作几乎同步——那是他教出来的。当三笠和念再次瞄准她的跟腱时，女巨人下意识低头想要躲避。
就在同时，利威尔斩过她的手臂刺瞎她的双眼——甚至将刀片留在了女巨人的眼睛里。
下方的念和三笠趁此机会近乎同步的也削断了她两只脚的肌腱，女巨人一手捂着后颈，缓缓沿树滑落。
利威尔的速度太快，快的女巨人根本没有时间硬化皮肤防御，当后颈露出来时，三笠的钢索钉到了女巨人的肩膀上。
“不要！”念的嘶吼跟着三笠一起行动，几乎是同时狠狠推开了三笠——自己却被女巨人伸出的的手击飞。
同一时间，利威尔削断女巨人刚才撕裂的嘴边肌肉，艾伦露了出来。
被抛至空中时，念看到向她飞来的利威尔，她第一次在那双灰蓝的瞳仁里看到了了恐惧。
利威尔接住念落在女巨人肩膀上，为减轻她的冲力没有调整自己的姿势，脚踝重重的扭了一下，念终于闭上了眼。
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三笠把艾伦从女巨人嘴里抱出。
“他大概没事，还活着。”利威尔抱着念，看了一眼三笠怀里的艾伦，“不要在跟那家伙纠缠了，我们撤。”
“不要忘记作战的真正目的，难道满足自己的私欲更重要吗？”利威尔怒道。
三笠紧跟着利威尔撤退。
回头的时候利威尔却一愣——女巨人的眼角居然流下了两行泪。
念和艾伦被安置在相邻的两辆马车上，三笠骑马跟在旁边。
利威尔近乎轻柔的用手帕擦净念脸上的血，抚开她紧皱的眉，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收敛尸体时，他把佩特拉的臂章撕了下来，之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佩特拉的尸体被抛下。
“这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明。”为安慰面前痛哭的新兵，利威尔又亲手将臂章递了出去。
艾伦猛地睁开眼。
“你还不能起来。”三笠跪坐在他身边，关心地看着她。
“女巨人呢？”艾伦焦急的问。
“逃掉了。”
“念呢？”记忆的末尾，艾伦听到了念的高喊。
“受伤了，在那边躺着。”艾伦随着三笠的视线看向另一边的马车——念正安静的闭着眼躺在那里，虽然脸上的血被擦净，但被血液浸染的衣服也证明经历了怎样一场苦战。
“作战呢？”他呆呆地问。
“失败了。”
听着墙内众人的诘问，看着如他们当年一般的两个孩子充满向往的眼睛，艾伦用胳膊遮住手臂，哭的浑身颤抖。
——————
“肺腑伤的有点重，别的问题不大。”韩吉检查了念的伤，“很幸运，肋骨没断，养几天就好了。”
“那她怎么还没醒？”利威尔坐在床沿，问道。
“昏迷是人体的自我修复机制。”韩吉推门离开前说，“而且，对她来说，现在不醒才最好吧。”
利威尔沉默的理顺她的发丝。
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佩特拉笑盈盈的向她伸出手，“走吧，带你出去逛逛？”
“就算对什么都很好奇，我们也不会嘲笑你的。”奥鲁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欠扁。
“每天训练已经够辛苦了。”这是大哥艾鲁多。
“是啊，难得休假，走吧。”衮达也说。
还有沉默的跟在后面的利威尔。
念转身看向利威尔的时候，身后起了一阵风，当她再转过身，佩特拉她们已经走远了。
怎么…不等等我呢？被留在原地的念含着泪泪的想。
啊，是梦啊。念睁开眼睛，伸手却摸到脸上的泪。
“醒了？”利威尔守在床边，正拿着手帕给她擦泪。
“女巨人呢？艾伦呢？作战呢？”念坐起来，扶住额头，问出同样的三个问题。
“逃走了。救回来了。失败了。”利威尔把手帕塞到她手里，挨个回答道。
“果然。”念喃喃了一下，视线转向利威尔的脚，“你的脚腕怎么样了？”
“不是很严重。”利威尔轻描淡写的说。
念沉默了，屋内一时无言，月光洒进屋内，照亮了一室静谧。
念安静的有些可怕，紫眸在月光下竟然显得有几分灰暗，利威尔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什么都没改变。”念慢慢的把自己缩成一团，语气却很平静，“我明明看到了一切。”
“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就好了。”念喃喃道，“怎么不等等我呢…”
“结果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利威尔打断了她，“在加入调查兵团的时候，他们就做好了献出心脏的准备。”
念的额头轻轻抵住利威尔的肩膀，就像昨夜她因为预知的噩梦睡不着的时候一样。
只是时间不会倒流，失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
“抱歉，没把他们的遗物带回来。”利威尔把她轻轻揽进怀里。
“死人的意义是由活人赋予的。”利威尔的声音被月光染上凉意，“为了不让他们的牺牲白白浪费，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哪怕会有更多的牺牲。”
“但至少现在，你可以休息一下。”
念攥住他的衣服，终于痛哭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利威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活着回来了，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利威尔忽然想起昨天听到的四个人的对话。
“诶，明天是念第一次壁外调查吧。”
“是啊，虽然那小鬼在调查兵团呆了这么多年，但应该还是第一次正式参与壁外调查。”
“虽然不知道明天的情况会怎么样，但是念应该不会像你们当时第一次时被吓的…”
“喂，不许说啊——”
“明天一定要保护好她和艾伦。”
“废话，有我们在，肯定让巨人在看到她那一眼就被削飞后颈——”
“也太夸张了吧！”
逝去的人的话音消散在空气中，念哭累了，靠在利威尔怀里闭上了眼。
利威尔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添了几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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