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王冬梅拿艾草把容榕的屋里好好熏了一遍,就怕她被蚊子咬。
想着屋里没有风扇燥得慌,还拿蒲扇扇了好一会。
“晚上睡觉记得关好门窗。”
临睡前,王冬梅也这样叮嘱她道,“村里比不上城里,关着窗睡,安全。”
容榕的房间一共有两扇窗户,一扇对着自家院里,一扇对着外面。
对着外面的那扇窗户对着邻居家的篱笆墙,邻居一家住的是结婚没几年的两口子,两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逢年过节会回来和爹娘吃个饭,所以隔壁的院子一直空着,只有王冬梅偶尔会过去帮着打扫下院子的卫生。
窗户离地不过一米五,若是真有什么人动了歹心,想着从隔壁院子翻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王冬梅一边说一边将外面那扇窗户关严,木板做的窗户合上后没有一丝缝隙,试着推了推,确定结实之后这才放心。
容榕大概猜到了王冬梅在担心什么,联想到晚上那些单身的村汉瞧自己的眼神,她也跟着将装在行李里的铃铛那出来,挂了上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真的有人半夜想破窗行凶,铃铛声也能有个提醒。
又是赶路又是放牧,累了一天,容榕刚躺到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黑暗中,她似乎听到了几声奇怪的声响。
啪啪……
叮铃铃~
好像是有人在外面拍窗户?
拍窗户的时候震到了挂在窗户上的铃铛,所以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谁?!”
猛地睁开眼,容榕警觉地抄起了藏在枕头旁边的擀面杖。
“……”
窗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容榕穿上衣服,举着擀面杖蹑手蹑脚地朝着窗户走过去,猛地将窗户推开,准备打外面那人一个措手不及。
晚风很凉,外面一片茫茫夜色中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倒是挂在远处树上的麻雀被容榕吓了一哆嗦,差点从树桠上掉下来。
容榕拿起煤油灯特地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地,因为晚上水汽重,所以土地的表面很湿润,如果有人在附近走过的话,一定会留下脚印。
可地面看着很平整,只有一些类似树枝划过的痕迹。
奇怪,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
第二天早上,还没到五点半王冬梅便起来给一家人准备早饭。
听着起火烧灶的动静,容榕也跟着起了床,拿出毛巾牙刷来到院子里洗漱。
想着凉水会冻得脸不舒服,王冬梅特地给她的洗脸盆里兑了一勺刚烧好的热水:“这么早,咋不再多睡会?”
“睡不着了,正好起来给你打打下手,学着做点家务。”
既然以后都要在这里生活,总不能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插秧种地的重活儿轮不到她,但可以在家帮着做点家务,给他们分担点负担。
别看容榕没干过什么活,却是个肯吃苦的性子。
袖子一编、裤腿一挽再把头发随意一扎,完全看不出有半分城市姑娘的娇气。
一开始还不怎么会劈柴,王冬梅在一旁指导了一会后,没过多久就逐渐上手了。
“娘,咱村里是不是有啥歪心思的人啊?”
听着容榕的疑问,王冬梅切菜的手跟着顿了一下,反问道:“昨晚上有人拍你窗户了?”
“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王冬梅这么说,她便是知道答案了,“娘,这种情况得找公安,或者告诉村长才行,要不这人也太猖狂了。”
“说了,早就说了,可抓不到这人啊。”王冬梅无奈道。
清水村向来民风淳朴,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欺负别人家姑娘的事儿,尤其是这几年,村里大部分年轻能干的男人都外出打工,就更没有耍流氓这样的丑事。
差不多从年初开始,突然村里就冒出来了这么个偷窥狂,大半夜地偷窥别人家里的姑娘。
这样的事一共发生了两次。
一次是二月,老张家的姑娘睡觉时听到窗户外有动静,一睁眼,那人就着急忙慌地跑了。
另一次是五月初,李婶子家的儿媳妇半夜给孩子喂奶,结果迷迷糊糊瞅见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开口想要叫人时,那人又一溜烟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两次都发生在半夜,两次都没看清那人的样貌。
为了这事,村长把村里的男人都拉来问了个遍,结果没人肯承认。
以防以后再闹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便让所有人都签了保证书,一旦逮到是谁,立刻送去公安局绝不姑息!
因为没真的发生什么,所以村子大部分很快就抛诸脑后了,只有家里有姑娘的家庭会叮嘱着晚上要关窗户,就算再热也别给流氓半点机会。
“要不把那扇窗户封死吧,”自家闺女刚回来就碰到这事,可把王冬梅担心坏了,“等你爹醒了我跟他说一声,让他今天抽空就把那窗户封上。”
不止是要封窗户,瞧了眼手里的菜刀,王冬梅甚至想到让她在枕头下也藏上一把。
差不多六点左右,容桂林和容梧桐也醒了,起来简单收拾一番后正好吃饭。
把昨天没吃完的菜热了热,又煮了一锅白菜汤,算不上美味却很顶饱。
吃饭前,王冬梅把剩下的白菜帮子也切了切,随便往地上一洒,把笼子里的鸡鸭都放了出来,让它们也活动活动吃点东西。
“咕咕咕咕~”
王冬梅像是丰收女神一样撒着盆里的饲料,那些鸡鸭很快就聚集在她身边,轮流“点头鞠躬”。
白菜帮子配上昨天上山摘回来的一些野菜,再放小半勺的粗面拌拌。
这样的饲料喂出来的鸡鸭膘肥体壮,一个个都油光水滑的,几乎每天都能从它们窝里掏出好几个蛋。
听到王冬梅呼唤鸡鸭吃饭的动静,外面住在老槐树上的邻居也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
蓝灰色的头,红砖色的羽毛,个头也比昨天那只母红隼大了一些。
看样子,这只就是它那不成器的老公。
“呀咔!呀咔!”
“咯咯哒!”
“嘎嘎!嘎嘎嘎!”
看到从外面飞来的猛禽,正在啄食着大白菜的鸡鸭竟然没有半点害怕,甚至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好像生怕它会跑过来跟自己抢饭吃。
公红隼落在地上,侧着头打量起了它们。
虽说是猛禽,但公红隼个头却没王冬梅养得鸡鸭们大,甚至连最瘦弱的那只母鸡都要比它胖了一圈。
“没肉吃,你下来干啥?”喝着碗里的汤,王冬梅挥着手驱赶道,“去去去,起这么早,赶紧自己去抓虫子吃。”
当娘的母红隼来蹭饭情有可原,你个当爹的还舔着脸来讨饭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公红隼听不懂它的话,见鸡鸭们吃得一个比一个香,只以为地上的是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
蹦两步?再蹦两步?
正当它试探着靠近想要蹭两口吃的时候,旁边的那只公鸡见它狗狗祟祟的不像只好鸟,二话不说,一口就啄在了它的尾羽上。
“咯咯哒!”
“呀咔!”
公红隼被啄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它也不敢再尝白菜是什么味儿了,着急忙慌地扑棱起翅膀逃了出去。
重新飞回到老槐树上,看着一脸愁容的妻子、一窝嗷嗷待哺的孩子,那只公红隼无比尴尬地啄了啄身上的羽毛,蹲在了距离它们一米开外的地方。
看到它垂头丧气的模样,容榕竟然第一次在一只鸟的身上,感觉到了“窝囊”两个字。
待哺的娃、简陋的家、苦命的媳妇、无能的它……
唉!
早饭吃得差不多后,容桂林他们也准备去地里干活了。
拿起锄头、拎着水壶,正要出门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嘭嘭嘭”的敲门声。
“梧桐哥?梧桐哥!”
是胡瑛子的声音。
容榕起身去开门,还没看清她的脸呢,她就一溜烟儿自己跑进了院子。
胡瑛子双手叉在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又惊又喜地对他们说道:“叔,婶,出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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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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