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怜,陈岁你现在又成了没人要的孤儿。没有人要你,所以——你能不能去死啊。”说话的人故作同情,表情却是毫不遮掩的嘲弄,说着无比恶心的话企图划开陈岁淋漓的伤口,“你说陈阿姨他们是不是被扫把星给害死的。”
这时是陈岁他父母飞机失事一个月后。
陈岁时至今日还不能接受陈父陈母的离世,更何况是听到有人用着近乎诅咒般的恶意提起。
等到他理智回神,他的拳头已经砸向男生的鼻子,粘稠的液体渗透进指缝,十分恶心。一拳一拳又一拳,他将男生一个月来的所有刻薄恶毒的话化作拳头,砸了回去。
“陈岁同学你干什么?”随着一声怒喝,陈岁被人从背后拉开,不知何时他们身边围了一群人。
也对,现在是学校。陈岁这才想起来这节课时体育课,他仰头就能看到一个摄像头对着他们拍摄。
他从男生血肉模糊的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得意。
“老师,我就是想来安慰陈岁。没想到他发了疯一样打我,好疼。陈岁他就是一个疯子!”男生的胳膊不自然地垂着,惊恐地哀嚎着。
体育老师皱着眉头,看上去心里已经下了定论,但还是转头看向陈岁,厉声道:“陈岁同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在学校打人,你这记过是逃不了的。我也听说了你家里面的事情,但这不是滥用暴力的理由。这节课你不用说上了。”
“我……”陈岁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看到了身边同学如出一辙的惊惧,又想起了摄像头里‘铁证如山’的证据,忽然不想说话了。没有人在乎,他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早该烂掉了。
陈岁甩开了架着他的同学,将手上的血往校服上擦,直径往校门口走去。
“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能出校门!打人了就直接这么走掉,学校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体育老师愤怒的声音传到陈岁的耳朵,他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不用记过了,直接退学吧。你们不都是这么期望的吗?”
他扫过昔日朝夕相伴的同学,他们的表情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放松,看着他的眼神真像是看一个疯子。
真是无聊。
耳边传来广播的上课铃声,陈岁思绪回神,才想起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学校,踩着上课铃进了校门。
现在陈岁高二,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
*
陈岁踩点来到学校,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踏进教室就感觉受到了全部人的注意。原本应该早就来到教室的英语老师也不在,整个教室的氛围很压抑凝重。
陈岁莫名地回到座位,拍了拍阮鹏的肩膀,询问道。
阮鹏道:“今天在知行楼附近有人发现了一只死掉的黑猫。”
“然后呢?”陈岁不明所以,在他提问的时候感觉周围的氛围更加诡异,好像像是有好几道不善的目光投向他。
“重点是那只猫是怎么死的。根据校医的诊断它是被从至少七楼的地方摔下来的。”阮鹏从英语书夹页拿出一张被撕碎的纸递给陈岁,“来的早的同学看到那只猫身边都是碎纸片。”
陈岁看到三角状的纸片一角还泛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脸色一变,下意识松手,看着纸片飘飘摇摇地落在桌上,纸上的字迹毫无遮掩的映入他的眼睛。
——是陈岁的字迹。
陈岁想起来时间回溯之前看到的那条跳楼自杀的新闻的现场照片,感觉胃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泛着恶心与寒意。
“这是怎么回事?”陈岁质问着系统。
【检测到游戏运行错误,已添加补丁修正。不会影响到游戏游玩,请玩家放心。】
陈岁明白了。他昨天回溯的时间是许厌已经上天台的时间点,bad end已经触发,但是女主角现在安然无恙,所以系统安排了一只黑猫替她走这个结局。
若是他昨天来晚一步,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陈岁不自觉地攥着胸前的衣服,感到一股生理意义的恶心感,先是沈年、再是许厌,他们的命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被人随意摆弄。
“陈岁同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处心积虑的破坏了知行楼的监控,又偷了天台的钥匙,还将一只猫从那么搞的地方丢下去……这不就是心理变态。还用得着说!”
“你们小声一点,别得罪了他。没准下一次他把我们推下去……这种人学校能不能直接开除,太恐怖了。”
自以为小声的议论进入陈岁的耳朵,朝夕相伴一年的同学就因为几张纸就和他划清界限,用着看疯子的嫌恶眼神。
陈岁转头看向阮鹏,干笑道:“几张纸能代表什么?我们还是等学校调查结果,是吧。”
阮鹏低头避开陈岁的眼神,沉默不语。
陈岁不甘心地上前一步,却看到阮鹏仓皇往旁边退了几步,站在和他对立的人群中。
这场景可真是熟悉。
陈岁恶心地胃部痉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离开这里!
他推开身边的人往门走去。
“在老师来之前你别想逃走。”
陈岁离开的脚步被迫停下,被人从身后架起,双脚离地。
“放开我!”此时的陈岁就像一只暴怒的野兽,凭着本能将身后的人甩开,他的目光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扫了一遍,少了一个人。
“他呢?他去哪里了?少了一个人!”陈岁慌张地抓住沈年的同桌,质问道。
沈年的同桌吞了口口水,他毫不怀疑若是他给出的答案不符合陈岁的心意,他可能会被撕碎。
“他——他去找老师了——”
“陈岁你在做什么!快点把人放开!”随着班导的一声呵斥,所有人不约而同让出了一条路,班长带着几个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
在老师们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里,陈岁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将手上的人松开。
“真是和那时如出一辙啊。”
在所有人厌恶的眼神下,陈岁毫无挣扎地被老师们带走。
在距离教室不远的走廊上,遇见了沈年。
沈年的脸色不太好,陈岁下意识停下想问问他怎么了。
“校长还等着,陈岁快点走吧。”班导听到陈岁脚步停下,催促道。
是啊,这个人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老师也是他叫来的。沈年现在这难看的表情应该是见到了他,被恶心到了。
想到这里,陈岁再次迈开的了脚步从沈年身边走过,没有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你不是他。”
*
晚风宁宁:@全体成员这周五是我生日,我定了个超大的包间,大家一起来玩。
柔小柔:谢谢宁宁,那我就不客气啦。正巧我们好久没有同学聚会了,大家一起来嘛,热闹一点。
一叶舟:我可以去。
两片面包: 1,我也去!
……
陈岁没有开灯,夜幕降临坐在阳台的窗帘后,借着外边的灯火看着手机一条条信息跳出,没有回复的打算。
这是他的初中同学群,那些人对他来说并没有值得怀念的记忆。
晚风宁宁:@time 我哥一直想要和你道歉。你能来的话我们大家都会很高兴的。
正好此时门铃响起。
过了一会,门铃声停止,陈岁拉开窗帘走进阳台,透过栏杆看到沈年从这座公寓楼走出,进了隔壁楼。
不久,和陈岁卧室相对的窗户亮起了灯火。
他们都是一样的。
谁都不可靠,没有人相信他——
*
时间摇摇晃晃来到周五,陈岁终于因为疏忽被沈年拦住。
“我有话要和你说。”
陈岁低头拦着抓着他胳膊的手,轻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他将初中群的聊天界面调出给沈年看,贺晚宁还一直在群里@他。
沈年的手松开,“我等你回来。”
“随你。”陈岁冷着脸走出家门,低头掩饰这失落。他和沈年从幼稚园开始同班,从来没有分班过。现在沈年看着这个群毫无波澜,系统修正的真彻底,将他的过去去全部扭曲。
现在这个沈年和原来的完全不一样了。
time:地点。
沈年在群里冒了个泡,贺晚宁就立刻在群里再次发了个定位,那模样别提有多积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好的朋友呢。
她哥当年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他好几拳,最后还被迫转学了呢。
不用想都知道是鸿门宴。
*
“原来还打算考完试去找你玩呢。”
“……最近新出的游戏,立绘太好看了,你要不和我一起入坑吧!”
……
陈岁握着包间的门把手,依稀听到里面热闹的谈话声。
他一进来,所有的说话声立刻噤声。
他嗤笑一声,在角落的沙发上落座。
“没想到陈岁同学你真的来了。”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众星拱月的来到他面前,笑着说道。
“给寿星一个面子,今天来的急,下次补上。”陈岁说的谦逊但屁股压根就没有离开沙发的打算,就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对于陈岁的冷淡态度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在他身边落座,将一杯橙汁推到他面前。
陈岁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和贺晚宁坐在沙发的两端,中间差不多隔了两个人的位置,伸手从边上的饮料架里拿了瓶罐装可乐。
“我不和果汁。”
贺晚宁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给她遮掩过去,一副很忧愁的表情说道:“我听说你在学校出了点事情……不过我相信陈岁同学你一定不是故意的。”
贺晚宁说话的技巧不低,欲言又止的表情明摆着就是让人跟着她的话头继续说下去。
陈岁在心里冷笑,这么快就不演了。
一个男生接话道:“晚宁你可别什么人都信。你们还不知道吧。陈岁这个心理变态大半夜撬了我们学校的锁将一只猫从天台丢下去。现在已经被学校停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去。不回去更好,最好直接退学,这个人指定心理有问题。”
陈岁记得这个男生叫做李翔,和他同一所高中但是不同班,还是贺晚宁哥哥的死党发小。自从贺晚宁她哥转学之后这家伙就一直致力于恶心挑衅他。
而这个时候善良的“宁宁”却一副说错话的模样,懊恼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是不是提起了陈岁同学的伤心事了。没关系的,这背后一定是有其他人栽赃陷害的。就和我哥那次一样。他正在赶过来,说要给陈岁同学道歉。”
李翔也跟着一唱一和,阴阳怪气道:“受害者给施暴者道歉可真是稀罕,阿宸能有你这个大义灭亲的妹妹真是福气。这次可不知道有没有神秘帖子帮他洗白了。”
陈岁又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了。
初中的时候因为他在体育老师的课上打架,在科任老师和一众同学的“据理力争”下成功被勒令停学。
第二天学校论坛就出现一个删不掉的帖子,里面全部都是陈岁打的那个同学的黑料,从校园霸凌到和不良勾结飙车,全部都是帖主个人叙述,没有任何证据,轻飘飘的。也没有一个人相信。
陈岁看着那些对他避之如蛇蝎的同学们在那个帖子低下团建,一个接一个的现身说法为贺朝宸担保,不由得笑出了声。
再后来贺朝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学,之前对于陈岁的争议就像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他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学校。
不过也就是表面上的安然无恙,镜子裂开的缝即使再怎么无视,也还是无法忽略。
而现在不过就是在重演三年前的事情罢了。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已经习惯了……
“我……我相信陈岁同学!”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少女的矮小的身影被黑色的斗篷盖住,她捧着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礼盒站在门边,厚密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
陈岁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比起许厌他觉得摇汽水罐更有意思。
“许厌?”贺晚宁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语气生硬的说道:“我不是说了你不要来吗?”
“我就是来给你送礼物的,我不进去。”许厌慌张地说道,仔细看她的脚尖抵着门框,确实没有进来,前倾着身子捧着礼盒。
李翔好奇地接了过去,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就嫌恶的扔在地上。
“好恶心的东西。”
许厌送的是时一颗牙齿,被人细心打磨的很白,被一条红绳串着。
她脚下没动,跪在地上试图够到红绳,低声解释道:“这个是狗牙,有辟邪的作用。宁宁你不是说最近睡得不是很踏实吗?这个我想应该会有用。”
“我才不要这个东西。”贺晚宁下意识应道,随后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许厌我们是朋友,你不来我也不会生气的,这个礼物既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许厌抬头蠕动了下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低下了头,手上的红绳一节晕染成更深的红色。她慢慢爬出了包厢,在要起来的时候脑子一下供血不足,差点摔倒。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小声,她并不喜欢,但是显然没有人关注她的想法。
她离开前往陈岁的座位看了一眼,像是在期盼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看着陈岁从座位上起身。
“噗呲——”被打开的汽水罐疯狂的喷着棕色的饮料和泡泡,它们最终的落点是李翔的头。
陈岁面无表情的将已经空了的汽水罐往身后一丢,在经历一个不太完美的抛物线最后进来垃圾桶。
“朋友——能让自己开心的才是朋友,若是不开心就当仇人。”陈岁嗤笑一声,这是什么垃圾游戏,人际关系的失败者男女主相互抱团取暖的垃圾故事。
上一个能永远无条件信任他的人已经被系统弄没了,现在还想要让他去攻略一个破坏他平静生活的人。太可笑了。
“我不喜欢你,也从来没有关注过你。一个甘愿作践自己的人,你期待别人保护?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是只有自己喜欢自己,而你比这更加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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