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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暗流涌

诚如慎昼初所言,平州是重要的战略要地,落入突厥手中后,秦州就显得难以抵挡了。相比突厥的捷报频传,阎停鹤日日收到的消息都只是愁云惨雾。

唯一能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是突厥暂时还没有组织下一次攻城,上宜暂时得了个喘息的时机。可现在上宜与秦州剩余的土地,几乎成了一座孤岛。随着战事的拉长,这座小县的补给也成了火烧眉毛的问题。

谢枝从伤兵营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被阎停鹤派人叫走了。

她一头雾水地跟着阎停鹤来到了县衙的仓库,走近里头就嗅到一股阴湿的霉味。阎停鹤默不作声地掀开一个木盖子,示意谢枝来瞧瞧。

谢枝看了眼,里头放的是一套套军服。她好奇地捧起一件细看,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军服看样式是冬日穿在里头的棉服,可一捏之下就觉出单薄,而且里头硬硬的,也不知放了些什么东西。

“闫知县,这是什么意思?”

“阿枝姑娘,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见识也不同凡响,今日将这桩丑事摊在你面前,也是想请你帮忙拿个主意。”阎停鹤沉静的目光中泛动着几丝痛心,“眼看着冬日就要到了,可眼下城中多了两千多杨钤辖留下来的人,可我却拿不出足以御寒的冬衣来。莫说是衣服了,其实就连粮食也是不够的。我担心突厥人还没把城攻下,我们就已自乱阵脚了。”

“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不是我不敢担这个责任,而是我上任时,此间已是这番景象了。其实不光是这一个上宜,整个大晋上千个县,有多少县中仓库不是如此模样呢?

“朝廷拨下来的钱,有哪一笔不是被层层克扣?民间土地被豪强侵占,百姓连果腹都难以为继,每回交税我都是焦头烂额,甚至只能拿出常平仓里的粮食去充数。那日我分发给众人的银钱,原本就是要交上去的秋税罢了。”

谢枝一时哑然。她想起在伧州时冯元贞扔在她面前的账簿,让她在一个背信弃义的汉贼面前,都生出一丝羞惭。

“闫知县,我都明白。那日百姓离城时,许多人都因你留了下来,可见你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如此紧急关头,可否和商户商量,先借借他们的米粮呢?”

阎停鹤苦笑一声:“我原本也这么想,所以这几日我已派人点算过城中商户。可没想到,那些但凡叫得上名来的大商户,不光自个带着家眷跑得没影了,还把他们囤积的米面油盐等等全都带走了。秋收刚过,我上哪儿去找足够城中百姓在这围城时日里活下来的粮食呢?”

闻言,谢枝发觉原来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血液反而是会变冷的。但她没有一道同仇敌忾,只是静下来想了想,说:“但城中总还有在市面上流散的粮食。我的意思,是由县衙出面,商量好一个合适的价格,把粮食都买下,以备将来。眼下这境况,之后物价定然飞涨,旁的倒还好说,可是粮食是最最紧要的,若能由县衙统一分配,那自然最为稳妥。

“至于其他物资,”谢枝摇摇头,“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或许也只能向秦州求些支援了。”

阎停鹤若有所思,道:“多谢姑娘提醒,收粮确实是桩要紧的事。”

但话虽说得简单,但这种关系命脉的事恰恰是最难办的。最先要解决的,就是收粮的钱从哪儿来?当日百姓赶着要离城时,阎停鹤把好不容易收上去的税钱又发还回去,就是存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心思。

眼下既然要用钱,那他便得好好思虑。不过这具体的布置,他便不好再问谢枝了,但他自己心中也有了个粗略的主意。

两人商量完了事情,便各自离开了。仓库离驿馆算不上远,谢枝婉拒了阎停鹤派人送自己回去的好意。她心里头也乱得很,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

回到驿馆,她先是去看了看唐寻。唐寻的伤势在慢慢好转,但精气神仍旧不大好。谢枝同他说了几句话,便让他赶紧歇下了。

回到自个屋里时,她发现里头还是暗的。驿馆房间不够,所以她和银瓶两个姑娘便合住在一屋。可是这么晚了,银瓶还没回来吗?

谢枝擦亮烛火,才猛然看到银瓶正怔怔地坐在床沿,神色郁然,眼角发红,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都有股潮气,发梢还有未干的水滴落下来。

谢枝吓了一跳,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想去摸摸银瓶的肩膀,可银瓶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慌忙躲开了。但她旋即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不安地掩饰:“我没什么事。阿枝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快歇息吧。”

说罢,她像是怕谢枝追问,忙抖开被褥把自己藏了进去。

谢枝看着她刻意背过身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简单洗漱后,静静地吹熄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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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芳园,观星台。

一方八仙纹梨花木桌,琥珀色的茶盛在天青釉的瓷里。

一只手握起了这盏瓷,也握碎了里头那弯小小的月亮。

杯茶入腹,驱散了夜风的寒。皇帝看着合上奏折的谢临渊,说:“这是半个时辰前刚送来的军报。”

谢临渊面色凝重:“同州投降一事,实在始料未及。突厥现在据着岳州,本和同州之间隔着沉霞山脉,不知何以翻越重山。知州丁峤未曾做好战备,又率阖州望风而降,致使突厥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同州的土地,而同州和京城之间再无天险,陛下需尽快下旨加强京城守备。”

皇帝不置可否,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零碎的琥珀光倒映着他的目光:“突厥何以行军到同州,就如他们突然到了平州一样。现在民间流言四起,将那些突厥蛮子传得神乎其神,同州知州又不战而降,民心军心一片低落。如何处置此事,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陛下说的是。”谢临渊马上改口,略一思忖,才道,“突厥人先是大肆屠虐,后又施以安抚,确实拿捏了人心,只怕自同州至京城沿路不少官员都要动了心思。我们或许可以先拿丁峤做个样。”

“怎么做?”

“丁峤老家在寿州,他如今投敌,老家的亲眷必然惊惧不安。陛下可降旨安抚,并命地方官员加以慰问。”

“降臣亲眷还要安抚?岂不是让那些还在摇摆不定的人没了后顾之忧,个个降了突厥去?”

谢临渊摇摇头:“陛下也说了如今军心低落,如果株连到降臣亲眷,反而会逼反了前线的文臣武将。反之,倒彰显了陛下的仁德,收拢了人心。”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谢临渊垂顺的脸,又问:“另京城守备一事,朕暂且还无此打算。如此早做预备,反倒长了那些蛮子的威风。如今突厥下个目标便是陇州,但以陇州目前的兵力和守将怕是难以阻挡,你可有举荐的人选?”

谢临渊默了默。

如此重大的军情要事,皇帝只摆了张桌,沏了壶茶,召了自己一个大臣进宫商议,这本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

他和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接触得越多,便越能感受到他心思的深不可测。

他能察觉到很多时候皇帝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缺了一个能替他说出来的人。

就如李渡一案,皇帝如果真想对李家及其党羽赶尽杀绝,又何必延宕那些时日?

那眼下,皇帝的心意又是什么?

谢临渊转过许多纷纭的念头,但所费不过只是短短的几个刹那。他很快答道:“各地兵力不足,若多方筹集,只怕会事倍功半。交泰总督温朔雪手下有精兵强将,且近些年西南边境安定,可命他分兵调至陇州。”

“哦?”皇帝转动茶盏的手停了,比夜色更暗的瞳仁微微收缩,如同某种警觉的猛兽,语调却是轻轻柔柔的,“温朔雪可是李渡养出来的。”

“正是,”谢临渊觉得头皮有些沁凉,但还是硬着心说了下去,“但也正因如此,温朔雪对李渡并无多少忠心。之前清查李渡时,便查到李渡每年都要给他送去几十万两雪花银,这才稳住了这么一个人。且此人多年风评向来便是凉薄无情,见利忘义,李渡倒台时,他亦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那这样一个人,该如何调动他呢?”皇帝问下去,“突厥进犯,正值秋收,今年北方的税收是指望不了了,加之国库本就空虚。征调他的部队,要花费的银两可是不计其数。”

谢临渊知道自己又摸准了皇帝的心思,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他的口袋早被李渡塞满了,调拨军队的花销可以让他自己出。陛下只需许诺他一个名头即可。”

“名头?”

“不错。温朔雪出身寒门,虽然之前立下军功无数,先帝赐了许多封赏,但此事一直是他的隐痛。十几年前,他进京述职时,有个枢密院的文吏曾在私底下拿此事取笑,传到他耳中,被他半夜揪出府去,叫了几个手下的兵当街抽了那文吏的板子。所以,他不缺钱,只缺名。陛下若将其封为异姓王,于他而言,便已胜过无数赏赐了。”

空气中仿佛有道无形的线被扯紧了。谢临渊霎时觉得自己的脸被割得生疼。

“自立国之后,我大晋从未封过异姓王。如此封赏,只怕会养虎为患。”

谢临渊装作未察觉皇帝语气中的凌厉,笑了笑,道:“老虎尚惧天敌,何况一个温朔雪呢?”

皇帝没应声,只是看着他。

谢临渊道:“此次反击突厥的都统是信王殿下。此次战术,我们已推演得几无遗漏,而且殿下是您的血亲,温朔雪如何迈得过他去呢?”

皇帝眨了下眼。

没过太久,他翻出另外一封奏疏来,这封奏疏上还压着一块刻着“绣内司”的令牌。

他摆弄了几下,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扬起脸来,如霜的月色雕刻出他脸上的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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