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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P.痴人说梦

将近半个月后,韩谌脱离危险,从ICU转入普通病房。等病情稳定,林樾迅速办理好转院手续,带着一家人回了A市。

李升玫前前后后去探望了几次,在病房门前就被拦下。对方家属半分道歉都不肯接受,她没有办法,只能放下礼物离开——那孩子一直昏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韩谌父母动作很快,没多久,对方律师就和李升玫见了面。

正式开庭前,沈一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陪着李升玫去见沈建忠。

沈建忠不顾形象地撒泼打滚,让母女俩不管花多少钱,一定得给他找个好的辩护律师——

不是说那个重症患者已经脱离危险了吗?既然没事,该花多少钱就花,必须得让他少坐几年牢!

为了获取信任,他伸出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抓住李升玫,言辞恳切再三保证:等他出去,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李升玫飞快抽出手,恨不得抽他两耳光,指着男人的鼻子痛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沈建忠不想坐牢,被骂也忍了,这边求救无门,又转过头,抓住沈一筠,挤下几滴眼泪:“一筠,你可得管爸爸……”

沈一筠没有动,任由他哀求哭嚎,只神色冷漠、一言不发地看着。

沈建忠慢慢明白了,母女两人这是铁了心不会管他,这才停下死皮赖脸的哭诉,脸色一变,跳起来就要动手——

旁边的警察当即按住发疯的混蛋。

沈一筠拉着李升玫站起来,静静看着目眦欲裂、面目可憎的男人。她神色平静,像是已经预料到沈建忠的反应。

两相对峙,沈一筠摇摇头,说:

“你不会改的。”

沈建忠被踩了痛脚似的破口大骂:“沈一筠!你有没有良心?!你忘了是谁!你小时候说要学弹钢琴!是谁花大价钱给你买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死丫头,给老子站住!我今天非要抽死……”

无休无止的谩骂声被抛在耳后,沈一筠下意识挺直腰背,紧紧牵着母亲,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去。

走廊尽头,冬日午后阳光暗淡,透过玻璃窗,只无精打采地洒在窗边一隅。

沈一筠没有说话,李升玫也无言。

走廊很长,犹如望不到头的前路,漫长得似乎永远走不到阳光之下。

沈一筠突然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这么多年,沈建忠翻来覆去念叨,反反复复威胁,竟然也只有那一件事而已。

***

沈一筠接到韩谌妈妈的电话,是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

将近半个学期没去上学,临近一模,她才回到学校,专心致志复习。

那天天色阴沉得可怕,黑云压顶,遥远的天际线是这个季节罕见的电闪雷鸣,不多时,阴风怒号,淅淅沥沥下起雨。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上课没多久,班主任巡视一圈,然后轻轻敲敲她的桌子,沈一筠放下笔,跟着老师从后门出去,到了楼梯口,居然有位副校长等在那里。

校长冲她友善地笑笑,递出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沈一筠不明所以接过,放到耳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几秒,对方似乎意识到手机到了她手上,轻声开了口:“沈一筠同学吗?我是韩谌的妈妈。”

林樾知道她这节课上完就放假,言简意赅表明自己正在附近商场的咖啡厅里等着她,有些话想跟她谈谈。

沈一筠神色怔然,沉默片刻,答应了。

等校长离开,班主任虽然不清楚他找沈一筠什么事情。想了想,轻声安慰了几句,她没有明说沈建忠的事情,只让沈一筠好好学习,其他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沈一筠感激地点点头,回到教室,看着面前的卷子,久久没有动笔。

下午两点半,沈一筠走进咖啡厅。

也许是因为天气不好,整个商场都没有多少人,偌大的咖啡厅内更是寥寥无几。

林樾坐在落地窗前,看见她来,神色淡淡地颔首。

沈一筠坐下,才发现这里的位置视线很好,能够清楚地看见远处C市有名的那条江,连绵不绝、湿冷的雨雾伏在江面之上。江河滔滔不绝向东流去,雨雾也紧跟着缓慢向前。

沈一筠垂下眼睛,她僵硬地坐在林樾面前,脑中思绪纷乱,雾蒙蒙的混在一起,继而空白一片。

林樾帮她点了杯热牛奶,杯中热气升腾而上,两张面孔在水雾中氤氲不清。

很长一段时间,她们谁都没有说话。

沈一筠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林樾,只是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没人能体会她在韩谌房间的抽屉里,发现那张小心翼翼裁剪、保存下来的“合照”时,内心是何等滋味。

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林樾一直都知道,韩谌在C市有个特别喜欢的女孩。

白老师说,小谌为了那孩子哭哭笑笑、茶不思饭不想,是真心在意,是真心爱护。

她知道,始终没有打扰。

韩谌要怎么处理这段感情,她相信他可以做好。

她也知道,这次韩谌心急火燎回C市,就是想和那孩子过个生日。正儿八经的日子,韩谌愿意留下来好好陪妈妈,但他也想念对方,特意提前一周跑回来。

他只是想和她一起过个生日,可结果呢?

韩谌生死不明躺在ICU的时候,林樾情绪崩溃,将车祸牵扯到的个个怨恨了遍。

恨肇事司机,恨他的家属,偶尔想起来,也不讲理地恨小谌喜欢的女孩——

如果小谌没有回C市和她一起过生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老师曾经说,小谌对那孩子上心,恐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后来,韩谌的开心快乐,都是实实在在写在脸上的,林樾不觉得是儿子一厢情愿。

然而韩谌出事那么久,那个孩子对他不闻不问,一次都没有去医院看望过。

林樾只得承认,是她错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越想越觉得荒唐——

怎么偏偏那么巧?

沈建忠就是沈一筠的父亲。

那个孩子来过医院,当天晚上就来了,以肇事者家属的身份。

得知真相的一瞬间,林樾脑子轰的一声,手一抖,照片轻飘飘掉在桌前。

韩谌醒了,正在康复治疗。

刚醒那几天,他意识不清,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醒来后只能吃流食,也吃不下去,浑身疼,上下瘦得只剩一层皮,却怕她们担心,总是弯着眼睛。

林樾记得,一醒来,他眨眨眼睛,看着自己,想问什么,犹豫纠结很久才用虚弱的气音问:

“妈,你有没有见到她?”

林樾气坏了——

对方管韩谌是死是活,可他却那么在意,生怕对方担心。

他那么喜欢她。

所以林樾手足无措地看着桌上的照片,想都没想,匆匆定下最近去C市的航班。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知道,她必须得见沈一筠一面。

想到这里,林樾抬眼看过去,面前人始终不言不语,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盯着桌面,似乎在发呆。

沈一筠这个样子,让林樾想起车祸当天晚上,她也是这副神态,木然地跟在她妈妈后面,分不清悲喜,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林樾冷笑一声,重重放下杯子,气得手都在发抖,又觉得寒心,为韩谌不值——

哪怕不喜欢,哪怕不接受,怎么可以这么冷漠无情?

再怎么样,既然约好了要见面,而韩谌……差点死在去见她的路上。

她眼眶通红,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怒气冲冲地摆在沈一筠眼下。

从三岁,到十八岁,韩谌大大小小参加过的钢琴比赛数不胜数,拿过的奖填满卧室巨大的玻璃橱窗。

林樾一字一顿地对面前的人细数韩谌拿的奖,每一张照片都如数家珍。她认为自己足够冷静,可说到第四张,就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沉默很久,林樾低下声,这个时候,她莫名觉得对方会理解自己剧烈的痛苦:

“……韩谌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钢琴,我和她外婆都是小提琴手,原本想着让他和我们一样学小提琴,可他一看见钢琴,说什么也要学。”

“所有教过韩谌的老师,都夸他有天赋,哪怕他爸一万个不乐意韩谌学琴,也不想辜负他的天分。”

“韩谌爱弹琴,从小到大因为练琴手伤了太多次,最严重的那次,疼得偷偷躲房间哭,即便这样,还是要弹,还是喜欢。”

“但是他以后再也弹不了钢琴了。”

说到最后,林樾通红着双眼看过去——

沈一筠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照片,她的神态那样认真,似乎和她一样,将这些记忆视若珍宝。

沈一筠慢慢地、每张每张仔细看过去,看到最后一张时,她鼻头猛地一酸,一滴泪重重砸了下来。

沈一筠总是告诉自己,哭是没有用的。

从小到大,她都明白,不能哭,不要哭,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

哭没有用。

一点都没有。

沈一筠飞快地擦掉源源不断的泪水,艰难地维持住表情,对上林樾的眼睛,轻声说:“对不起。”

林樾来之前,一肚子的话想说,想过质问、甚至责骂。哪怕她知道,归根结底,沈建忠犯下的错,和他的家人并无干系——

她仍旧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沈建忠的家人面对面。

林樾选择来见她,只是想知道,这件事该怎么样告诉韩谌?

然而此刻对上沈一筠的眼睛,她猛然意识到——

这孩子,是真喜欢韩谌的。

林樾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窗外的雨骤然变大,被风吹着,裹挟着,落在玻璃窗上。天色突然间变得昏黑,时间明明还早,外面的世界却犹如已经进入夜晚。

沈一筠微微侧过脸,有些出神地望向窗外——

她记得很久之前的一个雨夜,韩谌拎着蛋糕,湿漉漉地站在她面前。雨水浸润了他的眉眼,显得眼中的光亮尤甚。

他那么期待,也很开心,因为见到她。

沈一筠用尽全力,才压抑住胸腔里砰砰直跳的那颗心。她太害怕了,害怕他知道自己心里藏了又藏的秘密。

于是她别开眼,看向漫漫长夜,那个时候,她就该明白——

无论怎样挣扎、退缩,怎样小心翼翼地试探、迈步。

那些信心满满以为自己能够逃离的瞬间,都是痴人说梦。

直到现在,沈一筠终于意识到,她的人生根本没有所谓的出口。她这一辈子,注定被困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中。

雨水狠狠敲打玻璃窗,劈啪作响,沈一筠从回忆中脱身而出,声音低下来,满是无措:

“阿姨,我们不要告诉韩谌了吧。”

就当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她宁愿韩谌讨厌一个玩弄感情的骗子、哪怕恨她。也好过每每看到她,脑海中一遍遍重演那场意外——

一遍遍,不断告诉他再也弹不了钢琴的事实。

良久,林樾点点头。

是了,就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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