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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P.何去何从

判决书下来后,李升玫卖掉了家里的房子,所有的存款、借的钱,加起来还是不够赔偿。

走投无路之际,她想起老家的父母。

当年信誓旦旦跟老人保证一定能过好日子,义无反顾离开家,甚至几乎断绝一切来往。

如今再难,只能吞下所有苦果。

元旦假期前一晚,母女两人坐在餐桌边,李升玫犹看着联系方式犹豫不决,沈一筠也罕见地坐在桌边发呆。

下午放学,路麟在教室门口拦下她。

两人沿着教学主楼朝南门走,今年迟迟不下雪,天气却阴冷,寒风像利刃一般朝人脸上刮。

等成群结队的学生散了,空荡荡的街道只剩他们两个人时,路麟面色不虞开了口:

“韩谌醒了,明天我去A市看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沈一筠难掩惊愕,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我知道你爸……但一码归一码,你和韩谌两个人的事情,他怎么想,愿不愿意原谅你,我不知道。但他那天没有见到你,肯定怕你担心,不管怎么样,他想见你。有什么话,需要你们两个聊一聊。”

这番话路麟思前想后很久,才下定决心找沈一筠说清楚。他只是设身处地地想过,如果换做是他,也许很难接受,但是总归是要见对方一面。

而且,韩谌那么喜欢她,再痛苦难受,也不一定会怪她。

路麟原本以为,沈一筠很快就会答应,明早的航班还有票,这会订还来得及。

然而,沈一筠安静听完,神色如常,愧疚也好、自责也罢,通通都没有。

她沉默片刻,不咸不淡地回复:“我想你误会了。”

路麟眉头紧锁:“误会?我误会什么了?”

沈一筠轻轻吸了口气,像是耐心到了尽头,语速很快,冷漠地说:“我跟韩谌没什么关系。他受伤,我真的很抱歉,判决书已经下来,我们会尽力赔……”

“沈一筠!”

不出所料,路麟气得胸腔上下起伏,如果她不是女生,这会儿他的拳头已经在她脸上了。

他满眼惊怒,简直不明白沈一筠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韩谌现在还在医院里,他是为了谁才回来的?!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沈一筠喉头微动,继而冷冷续道:“我说的不对吗?我没有逼他来这里过生日,是他……”她语气一顿,拼命压抑住声音中微不可察的颤抖,“是他自己要来的。”

路麟气得眼眶发红,没有注意到,沈一筠的声音有种不自然的僵硬,他快气疯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韩谌?因为你爸,他差点死在这里!你有没有良心?!他那么喜……”

路麟及时闭了嘴,不消片刻,便冷静下来,讥讽地看着面前不为所动的人,继而冷笑几声:

“沈一筠,你真是好样的。”

说完,他冷下脸,懒得再看她一眼,气冲冲地大步离开。

天色灰蒙蒙的,沈一筠停在原地,这里离学校南门不过几百米,很容易就让人那个阳光和煦的下午。

她拎着奶茶,颇有耐心地等待男生的出现。那天的一切都很美好,春风和煦,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花的香味。

她一抬头,韩谌停下急匆匆的脚步,眉眼含笑地看过来,好像他一直在寻找、在等待。然后于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一直想见的人。

沈一筠这时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么早,原来就在那个瞬间,她喜欢上韩谌。

良久,沈一筠动动冻得僵硬发麻的四肢,机械地朝公交车站走去。

她知道,不会再有人等在那里,只为了笑眯眯地说一句“好巧啊,沈一筠”。

***

元旦当天,李升玫带着沈一筠坐上了回老家县城的火车。

外公外婆家在老城,小区年久失修,灰扑扑地坐落在城市一隅。李升玫牵着她,走进矮小破败的居民楼,上到四楼,敲了敲东边的入户门。

很快,一位须发尽白的老人打开门,瞧见李升玫,先是一愣,继而没好气地大声质问:“你找谁!”

李升玫红了眼眶,嘴唇轻颤,喊他:“爸。”

李老头又气又喜,终究是生气更多,不让步,竖着眉毛堵在门口。屋里人察觉出不对,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围着围裙迎上来。

李升玫看见老妇人,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掉下来:“妈。”

老太太浑浊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看李升玫,又落在沈一筠身上。

后者立马递出手中的水果,唤道:“外婆。”

外婆没接,愣了很久,才轻轻“哎”了一声。她用裙摆擦擦眼睛,连忙把两人请了进去。

李老头允许人进屋,却没给好脸色,端着大茶缸一声不吭靠在阳台的躺椅上,眼不见为净。

老太太拿来瓜子零嘴,和善地递给沈一筠:“一……一筠,吃吧。一眨眼长这么大了。”

沈一筠连忙接下,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下意识看向母亲。李升玫不住地抹泪,看看老母亲,又看看背对着她们的父亲。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落一地,沙发上众人心思各异地沉默下来。良久,李升玫一咬牙,“咚”的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地说明了来意。

老太太自然心疼地跟着掉眼泪,李老头不动声色地转过来,却冷着脸一言不发。

家里大事的决定权在老头身上,他不发话,老太太再心疼也做不了主,无济于事。

沈一筠早在母亲起身的时候就一起跟着跪了下来。老旧的木地板湿气直往膝盖钻,没过多久,冷得沈一筠浑身都在发颤。

李升玫这几年做了太多体力活,膝盖日积月累落了伤,一到冬天就隐隐作痛,这会儿嘴唇都白了,仍旧咬着牙默不作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老头面上松动了几分,犹犹豫豫开口之际,里屋突然诧异地传来一声:“呦!这谁来了?”

男人蓬头垢面,边穿大衣边打着哈欠走出来,不知道是刚醒,还是早已听了许久墙角。他面色不善,左右扫视茶几处的两人,哼笑起来:

“大姐?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一回来就给爸妈出这么大难题?”

李升玫神色几变,默然片刻,对身旁的女儿说:“一筠,这是你小舅舅。”

沈一筠抬眼看过去,男人脸上半是愤怒,半是讥诮,他长得很高大,横眉一竖,随口说出的话都带上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沈一筠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再自然不过地叫人:“舅舅。”

男人并不会因为她叫不叫,叫什么心软。他在卧室听得一清二楚,李升玫来借钱,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年近三十才结了婚,儿子刚上幼儿园,正是花钱的时候。再说了,就算家里没有用钱的地方,也不能白白给了李升玫。

李升玫是家里的大姐,当年不听父母劝,非要嫁到外地,嫁的好也就罢了——可那沈建忠浑身上下,除了那张嘴花言巧语能骗人,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现在闯了祸,想起娘家人了,他才懒得给她好脸色!

“大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外面,上一次回来看爸妈还是一筠刚上初中的时候吧?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姐夫一出事,你跑回来找我们借钱,不合适吧?”

老太太下意识想替女儿回道:“不能这样说,你姐这些年虽然没回来,逢年过节多多少少也给家里打钱……”

男人面色沉沉,突然暴喝一声:“那好哇!你把钱借给她,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

“正好,她卖了车卖了房,没地可去,就住下来算了,母女俩一人一间房,好让我跟你们的大孙子出去讨饭吃!”

老太太被儿子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阳台上的老人始终没开口,什么意思一清二楚。

饶是再心疼,老太太这辈子低眉顺眼早已成了习惯,年轻时丈夫说了算,年纪大了听儿子的话。

事事不由己,事事做不得主。

老太太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轻叹一声,避开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母女俩,起身回去厨房洗洗涮涮。

等人进去了,李老头咳嗽几声,放下手中的茶缸,苍老的声音不容置疑:“小玫,你先和一筠起来,地上凉。”

沈一筠当即伸出手,搀扶起母亲,沙发对面的男人微不可察地冷哼一声。

李老头这时看过来,慢悠悠继续说道:“不是爸狠心,不肯借你,只是数目实在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你也知道,小宝刚上幼儿园,学杂费高的吓人,课外补习班也花了不少。现在养一个小孩费钱得很,升伟呢,又没个正经工作。家里负担太重,你也体谅体谅我们。”

“这样,我手里头有个一万多块钱,你先拿去用,不急着还。”

李升玫垂着眼睛,对方话音刚落,她轻轻一点头:“谢谢爸。”

临走时,老太太才从厨房追出来,红着眼睛偷摸地塞给沈一筠好些水果糖,一双慈爱的眼睛望着她,嘴唇几颤,千言万语,却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

很快高考一模结束,放寒假那天落了雪,雪花细碎飘落,沈一筠站在承明中学大门口,突然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家?

她没有了。

高三的寒假短暂不过一周,沈一筠和李升玫挤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的出租屋里,天气冷,没有暖气空调。

沈一筠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手仍旧生了冻疮,却雷打不动每天起早贪黑地做题。

一模她发挥得一般,虽然仍是年级第一,在整个市的排名却糟糕得惨不忍睹。

沈一筠尽量不去想别的事情,哪怕她整宿整宿的失眠,也努力闭上眼睛,粉饰太平。

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得上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还清所有债。

年关将至,李老头打来电话,希望李升玫带着沈一筠回老家过年。

直到坐上火车,李升玫久久凝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迟疑许久,低声说:

“一筠,你想转学吗?”

沈一筠神色一愣,不过转瞬,她已经想清楚原因——

小姨前些日子来过,她从外婆那里听说了沈建忠的事情,和丈夫一合计,雪中送炭,借了不少钱给她们。

不光如此,她工作的厂区正缺人,活是累了点,工资在小县城里不算低。

更何况,C市毕竟是大城市,房租、日常生活消费都太高,如果回老家,母女两人就不用像现在这么清苦。

这样安排自然很好。

只是沈一筠还有半年就要高考,此时转学,颇费一点力气。然而这和其他的问题比起来,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李升玫很是犹豫,她怕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转学,一筠很难适应。

然而小妹又劝她:“原来学校里,肯定有老师、学生知道沈建忠的车祸,一筠留在那里,心里不见得会轻松。不如换个环境,人生地不熟,孩子心情说不定反而能好些。”

这番话戳中了李升玫的心事,几个月来,一筠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她看得出来,女儿心事太重,沉默得近乎可怕。

想想也是,这么大的事情,连她这样的大人都承受不住,更别提一个孩子。可是一筠从小到大懂事惯了,这些日子更是一声不吭,只顾着埋头帮她处理后续的事情——

只怕心里有再多的难过,也都默不作声咽下。

李升玫这样想着,难免又落下泪来。

所以斟酌许久,她还是开了口,想问问一筠心里是怎么想的,想走,亦或是想留,她都由她。

内外温差太大,车窗上漫上一层雾气。

沈一筠坐在窗边,出神地望着站台上拖着行李往车厢跑的乘客。

一辆列车,有归客,有远行者。人们脸上或焦急、或喜悦、或哀愁。鸣笛一声,火车摇摇晃晃起行,连带着人世间所有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驶向注定的前路——

“我想转。”

沈一筠静静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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