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商场时,柯觉先一步进入了卫生间,江怀屿隔了两分钟也走进去。
江怀屿一走进去,就看到了靠在转弯处墙壁上的柯觉,他正玩着手机,看到江怀屿跟进来,丝毫不觉得奇怪,想来就是专门在这里等他。
两人对视一眼,江怀屿走到镜子前方,抬手,水流落入水中,冰凉的水落到皮肤上,刺激着神经。
柯觉站在后面,看着镜子,像是在观赏对方的表情。
手机在柯觉的手上打转,他继续看着江怀屿,看着对方抽出纸巾。
白色的纸巾吸饱了水,他慢条斯理地擦着,纸巾揉成了一团,然后被扔到垃圾桶里。
这一刻,柯觉开了口:“你今天不太对劲。”
“是吗?”
柯觉歪了下头,“你今天突然间就不抗拒肢接触了,为什么?”
这时候倒是敏锐。
“我什么时候抗拒过肢体接触?”
柯觉笑了一下,跟镜子里的江怀屿对视,他指尖动了动:“你说呢?”
柯觉没有等对方回答的意思,铁定了心要让江怀屿不开心:“在国外过得好吗?”
“你觉得呢?”江怀屿回问。
“坦诚来讲,我希望你过得不好,”柯觉说话向来直接,看着江怀屿丝毫没有变化的表情,了然地笑了一下,“说实话,当初突然疏远我,挺让人不爽的,而且还是毫无理由的。”
江怀屿没动作。
柯觉看出来对方不想提这件事。
但是,他现在心情一般,不会顺着江怀屿的意,他就这么站着,一点一点地把当时的事拆开了说:“你突然就疏远我,绝情得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问你,你一个字不说,不是逃避就是不开口,跟你交朋友真累,真的累。”
“我这人不喜欢很复杂的东西,遇到不懂的事情,我一般都会去问,但是你这个人不给我答案,我就一遍遍地检讨我自己,反复回想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还没等我想明白,你突然就出国了。”
说到这里,柯觉突然笑了一下。
“出国也没告诉我,我后来知道的时候,突然间就觉得你这人很没意思,当初是你跟我说的国外的种种不好,到头来却是你去了。我当时知道了之后,想着就这样吧,再纠缠下去也挺没意思的,之后,我记得我们两个算是没什么联系了吧。”
柯觉吸一口气,看着江怀屿越来越复杂的表情,难得的从中品尝出一点报复的快感。
“我们当时只是交朋友吧,又不是谈恋爱,居然会弄成这样,挺可笑的。不过,我有做错什么吗?”柯觉问。
江怀屿好久才回过头,脸色很白,柯觉直觉不太对劲,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却也没有过问的意思。
江怀屿看着他开口:“没有。”
柯觉眨了眨眼,玩笑一般开了口:“我也觉得,我没错。”
江怀屿不再说话。
从他决定回来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柯觉迟早会提起这个事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江怀屿在猜测,柯觉却是把刚刚起了个头的事情翻了篇。
就好像,从一开始,他就不抱有什么目的,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事,恰好在这个时候提起了而已。
话说完,柯觉便直接走出去了,还不忘叫上江怀屿一起。
态度坦然,仿佛刚刚说的话只是闲谈,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怀屿本要拦住柯觉,可惜柯觉反应很快,他侧了下身子,转身回头,手机拿在手里,正对着江怀屿晃了晃。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象征着时间的数字占据了一半的屏幕。
“我们耽误了有一会儿了,还要继续吗?”柯觉问了一下,然后从上到下看一遍江怀屿,收回了手机。
柯觉拖着长音:“你应该是不介意,可我不行啊,配合一下?”
商场里人头攒动,两人坐在餐厅里,透过玻璃往下看。
一眼扫过去,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姿势亲昵,气氛甜蜜,后知后觉的,柯觉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吗?”柯觉疑惑。
“七夕。”江怀屿回答得很快。
柯觉惊讶了一瞬间,他是完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也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江怀屿会知道。
“哦,节目组挺会挑日子。”柯觉撑着头,看着饭桌上的水杯出一会儿神,“你觉得其他人都会在哪个地方?”
“你很在意其他人?”
“嗯?也没有。”柯觉像是完全没有料到江怀屿会这么说,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一秒的迷茫,反应过来后,他靠到椅子靠背上,抬头看江怀屿。
真是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自己以前怎么就一点都没发现呢。
他的视线落在了江怀屿的耳朵上,餐厅里一直有灯,打上去,耳钉折射出光,看上不去亮晶晶的。柯觉十分好奇地问了一句:“耳洞,什么时候打的?”
“耳骨上的,大四,耳垂上的要早一点。”江怀屿像是没有想到柯觉会突然问这个。
“自己穿的吗?左耳上有吗?”
“自己穿,左耳也有。”江怀屿回答。
“跟右耳的一样吗?统一时间打的?”
江怀屿突然停顿了一下,大概有两秒,之后他才回答了这个问题:“跟右耳一样。”
他没有回答时间。
柯觉注意到这一点,他目光扫视过江怀屿的左耳。
右耳骨的耳洞很有可能是最近打的。
为什么会突然打耳洞?他记得没错的话,江怀屿的体质并不适合打耳洞。这还是初中时期,江怀屿亲口告诉他的。
柯觉搓了搓指尖,想不明白这点。他盯着江怀屿看的这段时间有点长了,江怀屿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餐厅里放着音乐,选的曲子也符合节日气氛,来来往往的是穿着正装的服务生,餐厅的灯光是黄色的,气氛便显得格外暧昧。
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闷闷”的声响,餐厅里又进来一对情侣,两人挽着手,女孩子散着头发,小声说话,旁边的男士低下头听着,一只手拦着女孩,避开了走过去的服务生。
没有人注意到男士和服务生擦肩而过的时候,男士递给了服务生一样东西。
服务生沉默着走到前方,将一个黑色的盒子递交给了另外一位服务生。
柯觉挑了眉,他在看他们,江怀屿顺着他的眼神也看过去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看来,我们今天要见证一件重要事情的发生了。”
“什么?”江怀屿不解。
“等等看吧,说不定没猜对呢?”柯觉这样回答一句。
江怀屿没多问,柯觉看着江怀屿,发现了江怀屿紧绷的身体。
他知道那番话会对江怀屿产生影响,事实上他的目的就是如此,可他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卫生间里说的话,居然能对江怀屿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服务员很快上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前面的一些问题都是一些常见的问题。
只是问着问着,柯觉突然发自内心地问了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高中就出了国,去的哪个国家?”
“英国,温彻斯特市。”
柯觉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地方,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温彻斯特啊,说起来,我旅行时到达的第一个地点就是温彻斯特呢。 ”
“什么时候?”江怀屿几乎是在柯觉刚说出口后就接腔。
“高中毕业。”柯觉也觉得巧合得有点过分了,想当初,江怀屿出国出得猝不及防,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个国家,即使是柯觉的父母,也不知道。
其实想也明白,这应该是江怀屿要求的,所以江姨并没有透露给柯觉的父母,问也问不到消息的。
只是当时的柯觉显然是想不明白的,他没少打听。
最后好不容易放弃了,结果他出国旅行的第一个地点便是江怀屿留学的地点,多少有些可笑了。
上帝真是一个优秀的编剧。
柯觉吸了一口气:“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温彻斯特的高街,就在大教堂附近,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商贩,会的中文不多,见到我后,反反复复地重复三句话……”
“圣诞快乐,你好,我爱你。”两人异口同声地将这句话说完,接着,柯觉像是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江怀屿。
江怀屿垂下眼睛,桌子上的双手交叠着放在一起,他开口说话:“街边还会有一个老人,大多数时候他会戴着帽子,就在街边画画。”
“对,只是,我去的那一天,也见到了,他那天没有戴帽子,但我对他印象深刻,他在温彻斯特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
“那天没有戴帽子吗?”江怀屿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
柯觉对温彻斯特的观感很好,不由自主多说了一些:“当时是夏季,阳光很好,但气温没有太高,直到晚上九点,依然很亮。我在河边一家酒吧点了一杯酒,服务员的年龄很小,却问我有没有成年?我那天还正好看到了同志游行,街道上的彩虹大旗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我在那里待了有一段时间,庆祝了音乐节,还因为语言问题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街头艺人,还好他的同伴有熟悉中文的,不然麻烦就大了。说起来,他们一伙人挺有意思的,我记得他们随身带了一个骷髅人。”
说到这里,柯觉突然注意到了江怀屿难以描述的表情,两人对视,柯觉斜了下头,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江怀屿像是叹了一口气,手指拨动了一下汤勺,他开口说话:“那个熟悉中文的艺人还告诉你,你可以称呼他为‘passenger’。并热情地想要拉你一同歌唱,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唱的是自编曲。”
柯觉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眨了眨眼睛,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江怀屿像是无奈:“那个熟悉中文的艺人之所以熟悉中文是因为我是中国人,我们算是朋友。”
江怀屿顿了一下:“我是下午去的那里,聊天时,他把这个事情作为一个故事讲给我听。换句话说……”
“我们当时在同一个地方。可能直线距离都超不过两公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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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久不见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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