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河边溜达，将丫头小厮都打发走。何孟祈取了披风给宋时安披上，按耐不住地问：“阿姊，你觉得如何？”
宋时安思考一会儿，没什么满意的，也没什么吐槽的。曹诚是典型的读书人，思想倒也不算迂腐。
这是一个正常的相亲对象，就算不做夫妻，做个寻常朋友应该没问题。
于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好像还行。”
何孟祈松口气，因为帮自己最亲的姐姐相看夫君，于是今日格外上心与曹诚交谈。益谦兄长才学远胜于他，此次科考中榜不成问题，为人亲和，自己请教学问他也耐心解答。平日里，益谦兄待思瑶妹妹也好。要说有些遗憾，那就是外貌中等，没有出挑之处。
作为小舅子，他没太多可挑剔的，毕竟以貌取人不对。于是小心翼翼的观察自己阿姊的反应。
宋时安有些烦闷，相亲对象挑不出错，自己就不好推婚事。她叹了口气，在河边随手捡起石头打水漂。
何孟祈小心翼翼地说：“阿姊，你是不是担心你想要为宋家留嗣，曹家不同意？”
“我今日隐晦与益谦兄提了一句，他并不反对。就算要寻时峰兄长，想必他也不会不帮忙。”
其实曹诚原话是：“孤女本就不易，有此孝心，若我为人夫婿，安有不应之理？家中母亲慈爱，想来定不会反对。”
就凭这一句，何孟祈对这门婚事没意见。
宋时安刚想说什么，却听见不远处侍女大声呼救，“救命啊，公主落水了，快来人啊！”
两人猛地回头，只见河中有一个五六岁的幼女在使劲扑腾，另外侍女下水捞人，但被掉入水中的幼女死死抓住无法上岸。
宋时安来不及多想，跑上前查看。
周围的仆妇尖叫：“有谁识水性，快下河救人啊！”
汴京会水的丫头不多，今日原本不是游湖，只怕没有备下熟识水性的仆妇。方才下去的丫头只怕是这些人中唯一会水的，只是年纪也不大，被溺水者死死拖住无法上岸。
根据现代常识，溺水者往往张皇失措，会死命抓住一切能够得到的东西，包括拯救者。
这条河不是很深，宋时安解下披风拧成条状，快步脱鞋下河。她没有贸然相救，游至周围时观察了一下，发现方才的施救者因为熟识水性没有胡乱扑腾，而是呈仰泳状努力向岸边靠，奈何力气不足总被幼女拖住。
她将手中绳状的披风向施救者抛去，那丫头聪慧，迅速抓住，而后宋时安向岸边游去，努力将两人救回岸上。
只是两个人的重量靠她一个人很难完成，就在快要脱力时，何孟祈下水抓住宋时安，最终将三人一起拖回岸边。
上岸后，那救人的丫头无大事，只是浑身湿透，而她身边一嬷嬷抱住落水的幼女大喊：“人都死光了，快叫大夫，公主出什么事你们可担不起！”
宋时安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我就是大夫，你把人放下，让开！”
那嬷嬷愣了一下，但救人要紧，她迅速放下孩子。
宋时安跪在幼女身侧，将她保持侧卧，清除其口腔、鼻腔内的水和泥沙等污物, 并将舌头拉出, 保持呼吸道畅通。她按住脉搏发现呼吸与脉搏都十分微弱，立即进行心肺复苏，万幸快速恢复呼吸。而后她保持幼女下腹部垫高, 头部下垂, 使积水倒出。
身后嬷嬷焦急地问：“公主如何了？”
宋时安没搭话，观察着孩子的反应。
幼女慢慢恢复了意识，朦胧地睁眼，身体发抖。
宋时安环顾四周，一边将何孟祈丢在地下未沾水的斗篷替她披上，保护体温，一边询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嬷嬷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未料公主先模糊地说：“冷，姐姐我冷。”
周围的侍女满脸震惊，宋时安顾不上管旁人的神色，“马上送她去暖和的帐中，叫太医来把脉。”
“背，不要抱，尽力让她把水吐出来。”
那嬷嬷得话，立刻照办。
宋时安又看向方才头个下河救人的侍女：“你衣裳都湿了，快些去换下，这个天气着凉怕也要病一场。”
那侍女有些意外，但此刻公主最要紧，她行礼后跟着嬷嬷一群人呼啦啦离开。
何孟祈连忙上前扶住宋时安，又给宋时安穿上鞋。
宋时安边拧头发，一个喷嚏已经打出。
“阿姊，你没事吧？”
宋时安摇摇头，“方才下水着凉，快回帐中换衣裳就是。”
两人绕回帐中，周思瑶与曹诚见宋时安浑身湿透，何孟祈的鞋袜也尽湿，两人一惊：“这是怎么了？”
“方才去河边醒酒，碰巧有人落水，阿姊下河施救。”何孟祈代为回答。
周思瑶忙解下披风裹在宋时安身上，曹诚也连忙递过手炉，“世妹快去后帐更衣，虽是春日但若着凉也要将养些时日。”
曹诚知道此刻自己这个外男不方便在场，连忙说：“我去前头寻大姐与大哥。”说罢拉着何孟祈转身离开。
宋时安贴身丫鬟紫芝一见自家姑娘这般湿漉漉回来，也是大吃一惊，连忙为她换上干的衣裙。
周思瑶点了一个炭盆，宋时安靠在边上取暖，而后擦干自己的头发。
周思瑶有些担忧：“怎么好好的公主落水了？”
宋时安喘口气，方才解释道：“和阿弟在河边吹风，却听到前头的呼救，这才过去下了水。救人时我没反应过来，那嬷嬷喊公主，我才意识到是福安公主。”
“公主无事吧？”
“救回来了，应当无大碍，可能受了点惊吓。”
周思瑶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若是公主出什么事，时安姐姐怕是要惹上麻烦。”
“不过是下意识反应，若我不施救，只怕等太医来为时已晚。”
至于她为什么会落水急救，这要感谢大学她选修的校选课：第一现场急救
幸好没忘掉，她暗暗想着。
没过一会儿，嫂嫂曹夫人快步走进来，担忧道：“二妹无事吧？”
“我没事，烤一会儿就好。”
曹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方才三弟来寻我，我还当是你落水，可吓坏我了。”
周思瑶问道：“公主呢？方才时安姐姐救的是福安公主，此刻公主无事吧？”
曹夫人来的急，也没听到太多消息：“只知道贵妃与宁王都去了，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方才呼救的嬷嬷是福安公主的乳母，她按照宋时安的话将公主背去了帐中。贵妃与陆君宇听闻福安落水，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去帐中看她。
要知道，福安是官家的掌上明珠，今日是为了散心才与他们同来。若福安今日出事……
贵妃不敢再想，若福安真的出事，只怕她们母子俩必受牵连。
两人快步赶去帐中，只见太医已经把过脉，开方后在一旁煎药。
“你们是怎么看顾的公主，能出这么大的事？”贵妃怒斥跪在地上的侍女。
乳母战战兢兢，连忙回话：“是奴没能看好公主，求娘子责罚。”
陆君宇按住要发作的母妃，开口问道：“福安怎么样了？”
“公主受了惊吓，但好在医治及时，无大碍。”太医回话
陆君宇继续问乳母：“先说发生了什么？何人救了公主？”
原来是公主在河边放纸鸢，可那纸鸢飞走，公主跑去追，那河滩淤泥太厚，下人一个不留神公主就跌进了河中。
乳母是个老实人，一五一十地答了经过，将侍女下河直到宋时安救人尽数说出，只是她不知道那是哪家姑娘，只能含混带过。
陆君宇看向一旁方才下水救人的侍女，“你也是忠心，快下去换身衣服。”
春日河水虽然回暖，骤然落水也非同小可。何况这是官家最疼爱的公主，若是今天真的出什么事，这些陪同的侍女都是死罪。
乳母见两位贵人并无怪罪之意，松了一口气。而后突然想起方才的情形，忙说道：“娘子，方才公主开口说话了。她被那施救的姑娘救回后，模糊的喊了姐姐。”
陆君宇和贵妃一愣，贵妃追问：“你没听错？”
乳母连连点头，“奴不敢胡乱言语，方才在场的丫头都听到了。”
要知道，福安公主今年六岁，四岁时被同胞的兄长三皇子抱着摔了一跤，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太医都认为公主摔到了头，自此不能言语。这件事官家下了禁令，除了宫中人，外人都不知晓。
所以方才公主开口说话，身边的侍女才如此震惊。
贵妃连忙上前看福安，“福安，能听到我说话吗？”
福安公主才恢复意识不久，朦朦胧胧地嗯了一声。
陆君宇问公主乳母：“那方才救人的是哪家姑娘？也该派太医去瞧瞧。”
这下满屋子的侍女犯了愁，宋时安不常出席什么宴会，她们也不常出宫城，所以都不知晓。
还是贵妃身旁的侍女机敏，连忙出门打听。
“你们好生照看福安，若是再出什么事，回宫后由官家一并责罚。”
陆君宇说罢，扶着贵妃出了营帐，“姐姐，不必太过忧心，福安没事。”陆君宇宽慰母妃。
贵妃看着儿子，焦急道：“我如何能安心，福安是官家心头肉，若是今日出事，不光要怪罪我，连你也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官家虽然未立后，我虽掌着宫权。但官家对我们母子有多防备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又出这样的事，叫我如何安心。”
陆君宇苦笑，“姐姐，就算没有这些事，官家就会放过我们了？”
他看着母妃一脸愁苦，宽慰道：“好在，咱们母子幸运，福安落水被救，又恢复言语，也算是因祸得福。姐姐当要给那位施救的姑娘一份谢礼才是。”
贵妃点点头，长叹一口气：“是啊，若不是那姑娘出手，我们怕是要有大麻烦。这姑娘是咱们母子的恩人啊。”
这是身旁打探的女官回话：“娘子，殿下。方才救下公主的是中书舍人何昊何家的义女，宋时安。现下正在自家帐中更换衣裳，是否要传？”
贵妃一怔：“就是方才马球场上那姑娘？”
“正是。”
贵妃思索片刻：“等她换好衣裳，带来我帐中回话吧。”
公主说话这个问题，后文会交代，莫急莫急
这是一个转折，因为公主和贵妃，后期能帮女主解决催婚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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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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