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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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华,你到底能感知到多少程度的危险呢?
羽华,你一定要成为迦翎王最好的辅佐啊。
你这样呆在迦翎王的身边,真不知道是更安全了还是更危险了?
迦翎王若是有危险,你是不是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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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会出现在耳边的,风之精灵的声音。
在那一夜之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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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从她那天早上开始,不再从风中顾盼的神情,莫贵霄才惊觉,她大抵,是再也听不到风之精灵的任何话语了。
他甚至不知道,那对她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这样消失了。
“……也挺好的,它们总是不顾你爱听不听,不分场合和时间的进来就说。”
坐在踏血上的时候,大概是自己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她明了般的出声。
“所以,你就别一副不忍心的神情了。”
她在补充这一句的时候,甚至是浅笑着的。
不忍?
自己有这么明显吧?
可能真的是,毕竟,她是我的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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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华试图释怀再也听不到风之精灵的话。
却不曾想,
很多个很多个轮回之后,她竟然在原界,听到了风之精灵的声音。
只是很轻微的,但确实,她听到了一些些了。
在不单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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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精灵,是不是以为它们又看到了当年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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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啦,羽飒!’
‘没事没事,快点上来,别那么胆小!’
‘可是,不单树太高啦,若是被父王知道……还有,若是不小心摔下来……’
‘所以说,羽华你就是个胆小的家伙!’
‘我……我才不是!’
‘那就上来吧,快,把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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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时看到我再度出现在不单树时,你们是不是也一直告诫着,喊着,
……危险?
为什么我在原界,反而能听到风之精灵的声音了?
我不是,失去危机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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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风中落了下去。
落在一片黑色的胸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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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还咦呢,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遇到什么危险了吗?小东西。”
“……危险?”
抬起脸的时候,会发现是如花朵一般柔软的孩子。
刚落过雨的夜,身上满是雨水和花瓣。
落入怀中的时候,犹如把一整个春夜纳入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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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识我娘亲?”
从一连串的你问我答中,他只是捕捉到了他最在意的词语。
“那,屋子里的女人,她是你娘亲?”
他问得有些迟疑,眼神闪烁。
“当然啦,你看,我和她穿一样的境师服哦,虽然看不大出来,但是,你看,这个肩带,那是我们有阶位的境师才能拥有的焚言图……”她刻意指着自己崭新的肩带。
用以标明身份的境师肩带,如果单看一个人是不会联想到。
现在看来,确实是和那个女人境师有异曲同工之处的,虽然在大小上和图案上差异很多。
大概是阶位年龄不同的关系,这孩子的肩带图案,还很纤细简单,不能和前面掠到的繁密花纹相提并论,但是,只要再对比起来,就会看出,那是一脉相承的规格花案……
自己却不死心一般,执意再问,
“你这么小,也会是境师?”
既然不能接触境师,却他也知道境师是个升阶很难的族派,印象中,族里最小的境师,也已经十来岁……
“对,我一阶啦,刚刚升上一阶的境师哦!”
“一阶?”
一阶不是通常要十岁以上才能得到的阶位吗?
“你是一阶的境师?”
“嗯嗯,娘亲说我很有天赋哦,可是她要厉害很多啊,她的肩带可漂亮了,像盛开的夏天灼花,你肯定也看到了吧……”
灼花?
……对了,那是夏天盛开热烈的灼花。
站在屋子里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女人,成排的珍珠帘子;人工合成的花香味……
没错,是她!
因为过于惊愕而无法再说下去的自己,只能看着怀中的孩子喋喋不休,
“结境修复完成了,没想到这么快,明天肯定还有时间再和我说一些话……啊,对了,这个是澈符哦,也是娘亲给我,是不是也很漂亮呀?”
她摊开手心,那里落着一枚蓝绿相间的玉片,薄得近乎于花瓣,只是圆润亮泽,那上面,系着暗红色的丝绳。
“看,你看!”
“嗯,是很漂亮……”
“对吧对吧,啊你找我娘亲,到底是什么事呀?她很少有客人呢,而且还去了这么远的西域,是不是很要紧的事?是不是附近还有别的结境需要她过去修复?”
在那一刻下了决心,莫贵霄用这样决绝的神情,抚过孩子的脸颊,
带着雨水和花香的这个夜晚,他真想就这样记住不忘。
触感,完全不细腻,大概是因为长年习武的关系。
而,明明带有温度,却竟然给人一丝绝望的冰凉。
“你……怎么了?”大概是自己的表情和刚才完全不同,她终于疑惑起来。
“若是再见面,你可还会记得我?”
那似乎是很谨慎的问话,说不出来是什么蓝色才准确的瞳孔,正直直望进来。
小小的孩子完全看愣住了,
啊,是蓝色的,没有错,而且,很漂亮很漂亮的蓝色,是什么蓝色呢?
“……记不记得我?”
他重复,势是要问出个究竟来。
“当、当然啦!”
回神之后就是孩子干脆利落的声音。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如果,如果下次也是因为工作过来的,我一定会去找你……”
“你不要再找我了,也别再来西域!”
“为什么?”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扯过了孩子从刚才就把玩在手中的澈符,
“这个给我。”
“咦?”
“这枚玉片我会一直着它,我要以此为记,你记着,这代表着危险,下次一旦再遇到这玉片,要绝对的远离。”
“远离?”
“对,以后,不要再靠近我!”
“为什么?”
“因为……危险,我很危险!”
“我不要!”
看似柔弱的孩子,性格却意外的倔。
“我才不要装作不认识你,明明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你也一点都不危险!”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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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有很多很多的话,哪怕是十一年后记忆苏醒回来,莫贵霄还是觉得,有很多没有想起来。
那些被埋藏在不单树下的话语,因为守川芎当年对自己的记忆催眠,已经再也想不起了。
原界,没有想到竟然会留这么长的时间……
‘真想看看少年时期的霄。’
当年在幻界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没想到竟然在原界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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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当年在不单树下说的话,就像对那枚暗扣的记忆一样,在光之茧吞噬掉那些强制的封闭之后,在催眠失效之后,
全部一一的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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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在落了白色花瓣的黑夜里,记忆中的尚小的羽华,就如同自己在幻界无数看到的羽华一样。
他其实不曾接触过这样小的羽华。
哪怕是被镜旭冬嘲笑,他明澜王莫贵霄,就是有着严重的感情洁癖。
羽华对自己的印象,第一次是从十九岁开始的,自那之后的三次转世,他也坚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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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个原界。
在光之茧未曾吞噬自己之前,在不曾见到六岁的羽华之前,其实莫贵霄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些疑惑。
十二岁之后,他就察觉到自己是和历届少主不一样的。
那是一种无法和他人言说的力量,在体内聚集着,不论是何种战斗,不管是什么险恶的对手,他发现自己都能很轻易的看穿对方的伎俩和招式。
有关历届少主的各种事迹,被完整而详细的记录在明王历史记录档案中,但只要调出任何一届少主的档案,就会发现,所有的少主,都绝达不到自己现在这样的程度。
不管是速度还是能力,甚至对于戾息的隐藏,他都发现,自己可以做得超乎任何一届,甚至超乎所有的想像。
连任何武人都无法隐藏住的杀息,自己也可以很干净的抹消掉,仿佛从来不沾血腥。
虽然疑惑,但是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一切。
他是少主,以后会是明王。
完成少主暗令是每一届少主必须执行的,那是他们成为合格明王的必经修行。
所有的任务都执行得完美。
除了那一次的暗令。
少主暗令一共有九十九道,这九十九道,每届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要杀掉一个境师。
境师的人选在莫贵霄看来,其实是很随机的,他曾经在历届少主的档案中翻阅过,每一届被牺牲掉的那个境师,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关联,甚至可以说,是刻意的把关系给拉远,原界的四个版块中,全部都有不同族的一名境师被分摊到。
而且不到最后,连少主本人都不知道,那名境师的出处来自哪里。
更不要说境师本人了。
回到自己身上,
对于要杀掉的那个境师,其实记得不是很深,等莫贵霄再度回想起来才发现,已经完全记不得。
过于彻底,反而让他有一丝疑惑。
暗令中,唯独这一份是被刻意遗忘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只知道暗令已经完成。
难道守云苓所说的催眠,指的就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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