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女士的反应太过平淡，原本哭到打嗝的何年都停止了哭泣。
张君梅更是气得气息不稳，她撂下手机，抱起何年，说：“没事儿啊，以后奶奶带着你，奶奶不走。”
带着宠溺的语气逗他：“我们年年想妈妈所以哭鼻子了是不是？不哭，奶奶陪你，不想妈妈了哈。”
何年说完自己的过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抱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随遇安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要给什么反应。”
何年勾起唇，说：“你不需要给什么反应，我只是可能……有点矫情了吧，突然就想说这些事，不需要你给什么反应，只要你不嫌我啰嗦就好。”
随遇安反应很大，立马说：“不会，我不会这么想。”
随遇安也是请了假来的医院，学生会还有别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待不了多久，何年催他回去，自己留下来守着张君梅。
张君梅醒来已经是下午，她每次醒来都会下意识挪动腿，这次刚动弹一下，腿就被何年胳膊挡住。
张君梅睁开眼，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那个小同学呢？”
“人家肯定回学校了啊，”何年正坐在床边削苹果，苹果皮一刀切下一条完整的，不断开，“他很忙，没太多时间留在这儿。”
“他就是过来给你送个钱啊？”张君梅说，“你这小同学心真好。”
“他不是我同学，是室友，”何年削好苹果，再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端给张君梅，问，“你好像和他挺熟啊？”
张君梅叉了一块儿苹果放在嘴里咀嚼，说：“之前见过几次，你还别说，这孩子跟开了天眼似的，一下子就知道我住院了，让我给他发那个叫什么……定位给他，我不会弄啊，还是让小陈帮我发的。”
何年挑眉，“你们见过几次？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挺久之前了，那个时候你去做兼职了，你回来之前他就走了，也没什么事儿就没告诉你。”
“那你还是得告诉我的，人家这次一来，我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何年说，“你们都见过几次了，我都还完全不知道，这不显得我对你不上心吗？”
张君梅咳嗽两声，笑道：“说那么夸张，什么上心不上心的，你平时那么忙，又要上学又要打工的，能来看我已经很不错了。”
她话锋一转：“你那个小室友，他家里是干什么的啊？”
何年给她端了杯水，“我也不知道。”
仔细想来好像的确是这样，他们认识一年多，从来没有在随遇安的嘴里听说过他家里人的事情。
不过因为随遇安的性格，本来就是这么沉默寡言，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但想也知道，随遇安长相、成绩都很出众，穿衣服更是贵气，何年之前看到过，他连一套睡衣都是名牌定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何年叹了口气，对于社会的阶级差别，他从很小就看透了，从小学开始，他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自卑当中。
曾经，为了掩盖住身上的寒酸气，他会在自己一件普通的白体恤上画上一个名牌logo，来装作这是名牌。
后来长大一点他就不会这样了，脸皮也越磨越厚，不会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好大。”何年心里又压下了一块石头。
回到学校，何年没去上课，在宿舍里翻53同城上的招聘信息。
“诚聘酒吧服务员，全职兼职皆可，急招。”
何年点进主页和对方私聊
率先发来的是自动回复：我们是正规公司，不收短期工，不收公主少爷病，未成年更是免打扰，如有意向请私聊我吧。
何年斟酌着回复：你好，大学生下课后兼职可以吗？
53同城：当然可以，不是短期吧？最短也得三个月吧。
何年：可以的。
53同城：那你有时间来面试一下，然后试试岗[地址]。
下午下课，何年饭都没有吃，就换上衣服准备去面试。
随遇安拿着几个包子走进来，看了何年一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三两口解决完一个包子。
何年换好衣服，和随遇安说：“我在校外找了一个兼职，以后晚上都会很晚回宿舍，我会去和老师申请的，不会让你为难的。”
随遇安表情不太好，“我没说我为难。”
“是我怕你为难，”何年说，“你帮我掩护太多次了，我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你，我会尽快申请的。”
说完就要出门，随遇安站起来，慢声说：“等一下。”
何年停下动作，询问似的看着他。
随遇安走过去，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他：“你把这些吃了。”
何年低头看了一眼，婉拒道；“不用，我不饿，等会儿喝瓶水就好。”
但随遇莫名执着，“吃了，不能不吃东西。”
末了补上一句：“低血糖的话对工作也没有好处。”
何年这才接下，“谢谢，随遇安，你放心，我肯定尽快还你钱。”
随遇安呛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好。”
何年出了门，随遇安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被信息铃声唤回思绪。
傅程释：我刚刚看到何年出学校了，要我帮你问问他去哪儿了吗？
随遇安：不用了。
宿舍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落下的夕阳照射在他的脊背上，衬得出他背影孤寂。
随遇安抬起头，看向何年的床铺，手伸到何年的枕头底下，精准摸到那条项链。
项链长时间压在枕头底下，拿出来时都是温热的，串起来的黄色小雨伞发着淡光。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随遇安手里握着项链，拿出手机，打开聊得来软件，登录上‘你不知道’的账号，给何年发去了信息。
你不知道：怎么不好好吃饭？没力气的话可是找不到我的。
H：我就算不吃不喝也能轻而易举把你找到，你的小伎俩也就这样，菜逼。
被骂了，随遇安心里舒服了。
至少他还有力气有心情，不会颓废。
何年在公交车上回复完偷窥狂的信息，又返回53同城翻看其他的招聘信息。
酒吧在离学校公交车□□站的地方，距离市中心不是很远，客流量也不小，何年到的时候才开始营业没多久，就已经有很多人了。
酒吧里的氛围很暧昧，到处都是两两贴在一起，搂着腰，搭着背。
何年来到调酒台，询问正在和客人聊天的调酒师：“你好，我是来面试的，请问这边的负责人在哪儿？”
调酒师上下打量着何年，下流地吹了声口哨，和面前的客人说：“哎哟，来了个小帅哥。”
几个客人都看过来，也都纷纷露出不怎么友善的表情。
何年从始至终表情淡定，耐着心又问了一遍：“请问这边的负责人在哪儿？”
“不用找，我就是，”调酒师正正自己的工作服小马甲，说，“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我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你先坐一下。”
何年找个小卡座坐下，他的周围都坐满了人，聊着各种何年听不懂的话题。
许久之后，那位调酒师才换下小马甲，穿上一件皮夹克，走过来拍拍何年的肩膀，说：“这儿太吵了，跟我去休息室谈吧。”
酒吧的休息室在靠近大门的右手边，装修时特意要求做了隔音墙和门，为的就是员工熬夜特别累的情况下可以有个地方休息不被打扰。
休息室里的装潢很简单，一张沙发，一个柜台，还有现磨咖啡机，墙角里摆放着饮水机和加湿器。
调酒师给何年倒了杯水，坐在他身边，直接步入正题：“我们这儿的上班时间是下午四点到凌晨两点，你是学生做兼职的话，晚上六点过来怎么样？六点过来两点下班，八个小时，给你算一百一天，这个价已经很高了吧，他们全职的也才一百三一天。”
“还有提成，他们的提成是怎么算的，你的也是怎么算的，提成的话就包括推销酒水以及办卡，再就是订台提成，都少不了你的。觉得怎么样？”
何年问：“我如果做的久的话，到了年底会有年终福利吗？”
“当然有，”调酒师说，“我们这儿的福利可好了，老板都是很大度的人，你找他借钱他都会借你。”
何年还在考虑，调酒师离他近一点，告诉他：“我是真心建议你来这里，你相信我，你要是来了提成不会少，就刚刚你跟我说你是来应聘的，我那些客人全部都被你吸引了注意，都在问我你什么时候来上班，你这张脸就是吸客最大的筹码啊。”
何年揉揉耳垂上的那颗痣，他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下来：“好，今天就可以试岗吗？”
“当然，那你明天记得把身份证带来。来吧，我给你拿件工作服。”
何年个子高，但体型偏受，调酒师给他找了一件大码的小马甲，说：“等会儿你就跟着我，看看我是怎么做的，对了，我叫童卓，你就叫我名字就行，叫卓哥也行，随你高兴。”
“谢谢……卓哥。”何年很是上道，穿上小马甲，乖乖地喊了一声。
“行，跟我过来吧。”
一出休息室的门，酒吧里的音乐就震碎耳膜，酒吧中心的圆形舞台上，一男一女正在辣舞，底下围着一群人欢呼，发出暧昧的呼声。
何年从人群身后略过，无视掉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跟着童卓来到吧台。
顶替童卓的调酒师刚摆好盘，给酒杯上点上装饰，童卓拿着托盘把酒放上去，和何年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台号，跟着我，带你熟悉一下。”
何年：菜逼
随遇安：舒服了。
不是，老弟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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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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