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异端局。
“我们通过异端002提供的线索，成功锁定了部分异端。”大屏幕前，纪惊蛰侃侃而谈，“少女失足，我们已经转交给非异能部门去调查了。另外医院交易案件，我们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已经有了进展性的线索。”
“比如说？”
“国内最大的污染源，异端009的心脏。”她的神色凌冽，不含笑意。
它被安置在最高等级监管室中，而大屏幕上投放出实时监测，清晰到它的血管，清晰到能够看得清它的每一次跳动。
“我们已经将它收容。但是很奇怪……它对我们似乎并无恶意。收容过程过于轻松，我们怀疑是异端009本身的原因，可能是他力量减弱。但是依然无法锁定他的具体位置。至于异端002……也就是沈吟风，他的极乐世界更像是连通两个空间，究其副本也是根据事实改编，楚沐同志已经将这些副本的大体内容收编。姑且可以算作是线索。”
比如《朱门》副本，《画皮师》与《星火》都与它共用一个世界观，也就属于“同一个系列”。再比如重要人物串起的副本等等。而且根据江星稀所说的对于星火，也就是纪先生和顾小姐的故事，让纪惊蛰颇有些在意。
……前世今生论吗？
但是一想到现在的顾兼绻，纪惊蛰又有些烦。她想不通自己竟然会和他坠入爱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至于其它的一些情况——
旌旗十万成立的最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搜集大部分玩家过副本的情况，并将副本根据内容串联成为线索。
“啊——那任务真的很繁重诶！”白水捂脸，“工作内容加了不少。”
……白璇衡说的是真的。
自从极乐世界出来以后，白水真的忘记了她和白碱雪。
楚沐在外调查过白水的情况，发现他的妹妹早已去世，想来白璇衡与白碱雪都来自“极乐世界”，也自然没有从那个世界出来。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纪惊蛰严肃地说，“我们的空间严重不足，上级还没能够批土地给我们扩建。我们的异端很有可能存放不起，各种档案的存储等。但是异端002的能力却能够让我们很好地扩展空间，尤其是异端监狱甚至可以直接转移至极乐世界，而且免费。”
她张了张手臂，最后提出论点：“总而言之，我方认为收容异端002的好处远远大于直接绞杀。”
虽然异端002……或者说能进前十的异端基本上都会带来大量的工作内容。
这个世界本身便存在有许多异端或者异能者，只是在极乐世界之外，卡牌更像是附加品。各种道具等层出不穷。然而极乐世界却主要以卡牌为主，甚至说，在极乐世界之外，其中卡牌还是不能用的。
比如仿造者，又比如审判者。
那是异端002的世界，他即神明。
因为各种的项目、各种的异端，成立了异端局，而这些又构成了他们所有的工作内容。
“我方反对。”男人站起身，“异端的危险大家都知道，A级异端就能让我们死伤惨重，更何况是S级异端！这可是异端排行前十的S级异端！”
前十的异端如今很多都四散在各地，遍寻不见踪影。
“可是我方也有收容异端095的成功案例！人鱼异端给我们带来的很大的辅助作用！”
“异端095是A级异端！”男人震声，“异端002可是S级异端！”
“打扰一下。”银发的人鱼异端举起手，蓝紫色的瞳孔璀璨夺目却又透着诡异，“如果是异端002的话，我认为可以收容。”
“凭什么——！如果他失控了呢！我们那么多性命全都横死吗！”
“凭他和我都来自沉鸦。”异端095冷静地抬眼，“沉鸦，MR组织的核心研究者之一，包括目前国内最大污染源009也来自他的手笔。”
“对，所以呢？”
“他制造出来的所有异端，基因里都会有一条生物编码。”异端095说，“那是忠诚。沉鸦一脉的所有异端，一旦忠诚臣服于某个人，便永远臣服。这是沉鸦的恶趣味，同时，这也是你们愿意接受我的原因，不是吗？”
Monster Research，怪物研究所，简称MR组织，而发现的第一个它的地点，在东南亚的平原。因为异端横行，所以成立了国家特殊部门异端处理局，坐落于三线城市湖城。
而异端局也是从捕获的第一个鱼形异端口里得知了MR组织的存在——他们违背世界公约，私自研究异端，从植物、动物，再到MR最高等级“孤岛”项目研究DNA创造出人形异端。
异端来源于人性的贪婪。
是人类自食恶果。
“但是。”异端095继续说，“孤岛早就被009给毁灭了。”
这个国内最大的污染源，这个动了杀心可能会动辄千万人性命的第一异端——
“他联合起了所有人形异端毁灭了孤岛。如果没有记错，异端编码链停止到异端365。这些异端互相厮杀评估等级，除了前十的S级异端以外，其它都是按照评估等第来排列的。”
一直到异端365，他们都是B级或B级以上异端。而他们之中也有可能创造出新的异端，但等级绝对不会大于B级。
“MR太信任009了，所以给了他无上的荣光，却也因此让009将其连根拔起。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别看我，我不认识009，我没见过他。”095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是002，也就是沈吟风，他一定见过009。通过他，你们或许可以了解到异端的本质，毕竟他可是沉鸦，这个孤岛最年轻的科学家的手下，除009外的第一异端。”
“所以，我认为收容比围剿更有利。再说了，除了他那个基因里的‘弱点’，他一直待在极乐世界中你们根本无法攻击他。反倒是浪费兵力了。”
一片缄默。
095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而且。你们不是找到他的弱点了吗？”
——江星稀。
沈吟风的唯一致命弱点，是江星稀。
“所以。”纪惊蛰鼓了鼓掌，望向了坐在人群中心的男人，“执政官，你的打算呢？”
围剿，还是收容。
只在那人一念之间。
被称为“执政官”的男人，模样和江星稀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中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压迫感。而肩章也正好印证了他的身份。
***
“对不起。”
在镜子前冷漠刷牙的江星稀听着琥珀色瞳孔的青年撒娇。沈吟风死皮赖脸地从背后抱住江星稀，脑袋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我错了，对不起，我让星星昨天太累了。”
江星稀：“呵呵。”
“再说了。”沈吟风委屈，“我不是也给星星治疗了吗？星星，腰还酸不酸？”
江星稀继续冷笑：“呵呵。我就不该信你这张嘴里能说出些什么好话。我还要上课，我再也不会把晚上留给你了。”
沈吟风闷闷不乐：“喔，那白天？”
江星稀没理他，推开他就往外走。
沈吟风接受良好，因为昨天的江星稀也是这么生气地说再也不喜欢他了。
沈吟风这才垂下眼，手中变幻出一支毛笔，又打开了一幅卷轴。
——那上面还留着昨天的批注。
【不死者】
【极乐世界见他如见我。他会爱我。】
【注1：不死者和我在极乐世界待一个晚上第二天不会腰酸。】
沈吟风的视线落在那句“他会喜欢我”上停留了好久。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后又写下了一条注解。
【注2：他会】
笔尖在卷轴上留下黑色深点。
沈吟风一时间浮现许多语句，比如他不会不要我，回来找我之类。
【他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切随他开心。】
结果成立。
沈吟风想，他没有收到过爱，他想看看爱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江星稀愿意爱他就好了。
……可是他又想了想，那样未免太不尊重江星稀了。所以在极乐世界，还是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包括，杀死我。
沈吟风想。
如果沈吟风学过逻辑就好了。
***
“你怎么不和我说今天周末？”江星稀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走到门口想到的。”
沈吟风吓了一跳。
“……干嘛，做什么亏心事了。”江星稀皱眉。
沈吟风下意识背过手：“没有。”
江星稀“喔”了一声，朝他招手：“那走吧，带你去见见我妈。”
“……嗯？”
“见家长啊，男朋友。”江星稀笑，“你既然是我的爱人，我当然要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啊。”
一时间，偌大的欣喜和极大的紧张砸入了沈吟风的脑海内，他下意识问出了心里话：“可我不是人，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我不正常但是他们希望你有个正常的人生怎么办？你又不要我了怎么办？！你没选择我怎么办！”
江星稀：……
“不会。”他说，“不用太紧张，我们可以来一点点分析。首先，我妹，究极颜控，她绝对接受你，然后看到我们还会发出尖锐爆鸣声。”
“你妹妹是蒸汽机？！！”沈吟风震惊。
江星稀：“不。”
他忍下把沈吟风天灵盖打开看看大脑构造的冲动，继续说：“我弟，也就是我房间那张让你非常吃醋的海报主人公，他就算有意见那也不是意见。”
沈吟风这才焦灼地说：“那……”
“我妈妈尊重我的决定。”江星稀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笑，“沈吟风。”
“……嗯？”
“如果我不爱你，你刚刚写下的那条注根本就不成立。”
“……什么？”
“有点像数学的反证法。你在写下我爱你的这条条件下，其实你也不知道我爱不爱你，不是吗？”
可是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就刚好证明我是自己想要爱你的吗？
肯定是吃糖吃成了个弱智异端。
沈吟风像是完全宕机了。
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
江星稀恢复记忆了吗？——肯定不可能。但是现在，什么异端，什么围剿，沈吟风都不在乎了。
江星稀认为极乐世界是虚拟还是实在，也不重要了。
沈吟风抱住了江星稀，擒上了对方的唇角。江星稀吃了一痛，刚想指责一句，又被沈吟风完全堵了住。
江星稀：……
行，不用见家长了。
就算在极乐世界里，就算现在的“妈妈”是虚拟的。
他也不是很敢顶着这么多暧昧的痕迹去见她。
最后，江星稀作下结论：“沈吟风。”
“星星，我在！”
“……傻逼。”
“星星骂得好，星星要不要再骂几句？”沈吟风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很期待，“我有时候想，如果你真的要杀我，你只要别不要我，哄哄我，我就会为你去死了。”
江星稀：……
“不用。”江星稀深呼吸，在沈吟风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我不需要阿银用死亡向我展示忠诚。”
因为我也爱你。
***
——沈吟风送江星稀去“上学”了。
在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沈吟风竟是平白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的灵魂在这一刻好似穿越到了极乐世界之外，望向了那个满眼冷漠的执政官。
沈吟风强笑了一声：“好久不见啊，执政官。”
“江星稀呢？”男人问。
“他啊——”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轻笑，沈吟风说，“执政官，你还记不记得我唯一一次出极乐世界之后被你打空的那十分之九的血肉？您知道吗，自从知道您的儿子在我手中，我就整晚兴奋得睡不着觉，恨不得饮他血，啖他肉！”
男人像是疑惑地抬了抬眉梢，手指微动，神色就变化莫测：“你还每天哄他睡觉？我作为他的父亲都没有给他讲过睡前故事，你倒是把他养得好。”
他的手中迅速变幻出银制手*枪，上膛，发射子弹，动作一气呵成。判官笔迅速在沈吟风手中出现，他面色一凛，迅速躲避着子弹，冷笑说：“还能看我的记忆，你们异端局的都恶心。”
“只能看一截，不过破了你的极乐世界可就能看到全部了。”执政官“啧”了一声，“阎罗只有在自己的领域才能发挥最大的能力，怎么，不敢进？连本体都不敢出现？”
“……”
回答他的是沈吟风长久的沉默。
沈吟风冷静地想了想这几天的夜晚是怎么度过的。然后他紧张地发现这些都是不能在晋江出现的内容，更别说给执政官看了。
执政官发现沈吟风沉默了，倒是又慢慢收起了枪，冷笑：“怎么？”
“嗯。”异端002回答说，举起了手作“投降”状，诚恳地说，“那确实不太敢。”
像是想到了什么，执政官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凭你也配爱他——！”
只是回答他的，不过是一阵早已四散的黑雾，蒸发在稀薄阳光中。
阿银：完了，见家长，发现是敌人。
阿银：等等，拱了他家白菜，好像还是我赚了。
阿银：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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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Chapter.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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