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樊星起晚了，匆匆洗漱完准备上班，北堂萱连妆都没来得及化，就慌忙地跟着他出门。
其实樊星今天可以不用上班，已经周五了，肖瑞说让他好好休息，周一再去，但他不想呆在家里——相比上班，他更不愿跟北堂呆在一起。
柏舟附近的公交站是始发站，已经连续发走了两趟公交车，北堂萱还没打到出租车，叫车软件显示预计等待10分钟。樊星陪她等着，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他已经看了三次表。
“樊樊，你先走吧”北堂萱看第三辆公交车发走，无奈笑了笑，言不由衷地让樊星先走。
“那你注意安全，到了发微信”樊星不经意又看了一眼表，转身上了车。
“樊樊！”在车还没有启动之前，她突然很激动地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樊星从车窗看过去。
“没事儿”北堂萱双目含泪，她有事，可是看樊星淡薄的神情里，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他厌倦了，所以他们的灵魂也就不再契合。
车开了，樊星晃了晃手机，示意有事微信说。
从上车开始，北堂萱就盯着手机里樊星的名字，出租车一路拥堵，她就这样盯着手机，终究还是没舍得删除樊星的联系方式。
樊星到公司比平时晚，正好跟邓胜男一起进电梯。邓姐问了几句他的身体情况，又叮嘱平时多注意，说他们这群小孩不懂照顾自己，顺便又抱怨了一下她老公，每次送她都开的太小心翼翼，害她在迟到的边缘疯狂试探……
部门的其他小伙伴也分别发表了关心感言，尤其被当作“疑似传染源”的小梁，一会帮接水，一会递文件，最后李莹莹实在看不下去，说你歇会吧，跟个狗腿子似的。听大家嘻嘻哈哈，樊星也没有那么抑郁了。
下午大扫除和一周总结会，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完成任务，给“云上”拖了后腿的人，樊星请大家喝奶茶。李莹莹点名要公司楼下那个山寨店的奶茶。买奶茶时，店里有俩穿校服的小孩儿坐在那天他跟盛赫咺坐的位置。女孩在写作业，男孩翻着书，偷偷瞄着女孩。
“他俩指定能成！”奶茶店老板一副嗑得很过瘾的样子，嘘声跟樊星说“那个是我家桃花座儿，贼灵，来一对儿成一对儿。”
樊星接过奶茶，漠然看了一眼。完全没有想聊八卦的意思转身就走。心说，那你标上男左女右吧，要不我下次跟盛赫咺一起来，又浪费你的桃花了。
老板讪讪地看樊星推门出去默默腹诽，这小帅哥真不解风情，早晚会吃苦头。然后往柜台一趴，继续看着那俩早恋小孩，自己脑补几万字校园小甜文。
城市外扩，柏舟附近拆迁，挖断了光缆，颜超这昨天被抢修组临时借调，他日常维修的活儿就得同组分担，盛赫咺也就得跟着加班。
“小盛啊”被征用的颜超回归，跟盛赫咺一起下小区“咋没精打彩的，累了？”
“还行，不咋累，昨天干半宿王者，睡得有点晚了”盛赫咺心情确实不太好。
昨晚盛赫咺下班之后给樊星打电话，想问问他好点没，顺便提醒他吃药。他总觉得樊星照顾不好自己。刚说两句话，就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
“樊樊，wifi密码多少？” 北堂萱趴在床上吹着风扇玩手机，朝着在厨房接电话的樊星亲昵又大声地喊了一句。
盛赫当然咺听见了，樊星不想让盛赫咺误会，如果家里总有女孩来，那盛赫咺觉得不方便，可能就不来了。莫名心里一沉，嘴比脑子快地解释了一句“我姐，明天就走了。”
“是特意过来照顾你的么？”盛赫咺猜到这绝对不是亲姐。就好像他不会称呼盛瑟兮为“盛盛”一样，家里的兄弟姐妹不会以对方姓氏为昵称。再怎么往单纯了想，也骗不了自己，大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下象棋么？。
“不是，她路过。”樊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有点慌张。
“哦......何当共剪西窗烛。”
“什么？”
“密码是‘何当共剪西窗烛’首拼小写 ”
“啊……想起来了……”
路由器是盛赫咺给安的，他忽悠樊星说是公司测试用的旧路由，樊星也就没再推辞。人的感觉有时候很微妙，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在有的人看来就很特别——比如盛赫咺喜欢进屋之后手机自动连接wifi，就好像是回到自己的领地，比较有归属感。再比如樊星那个姐姐问密码，让他很不高兴，觉得被入侵了领地，想驱逐她。
两人各自莫名其妙地说了几句就挂了，好像盛赫咺不主动聊天，他们就没有什么好说。
盛赫咺的占有欲很强，他介意樊星家里的女孩，又不好直接问，就觉得不爽。加上昨天盛世安终于回了消息，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让他十分闹心。
按理说盛赫咺被流放下来，从天之骄子到基层苦力，巨大的落差没有让他心态炸裂已经很不错了。但是盛世安这个人，真是一点不担心孩子会抑郁，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全然的否定。虽然从小到大，盛赫咺没少被她打击，但这次完全不同，盛世安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开明，好像他做错了那一件事，就这辈子都毁了，极端的苛刻和责难，似乎以后的任何事情都要听她安排，必须要在她的批评和修正中才能做个人。她的歇斯底里，让人喘不过气。盛赫咺刚知道下放时，甚至松了口气，觉得离开她一段时间也好。然而这个想法瞬间被看出来，盛世安从起初的怒不可遏恶言相向，到持续冷战。直到昨天才肯跟他说句话，虽然冷战结束，但她的表达方式依然令人倍感压力，盛赫咺看到她发来的语音都不愿直接点开听声，而是转换成文字，压迫感可见一斑。
令盛赫咺更窒息的是，盛世安这些天一直通过内部工单系统监视他的运动轨迹，甚至挑剔盛赫咺的路线规划不合理！简直岂有此理！一个一千公里以外的人，仅仅看着导航就说他路线规划有问题！
盛赫咺内心暴跳如雷，这么监视我，把我当什么了啊？还挑剔我的路线？您下过小区么？我每天在路上跑，会不如您一个坐办公室的人熟悉路线？维修也不是哪个近就先修哪个呀，有的用户会听你解释，跟你说不着急注意安全，有的人多等一分钟就跳脚骂娘了，怎么可能完全按路程远近啊？您成天教人家时间管理四象限法则，不知道轻重缓急？公司就是有像您一样纸上谈兵还理直气壮的管理派，才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小盛，哎——”颜超提高声音叫了叫他“干啥呢？咬牙切齿的”
“啊？”盛赫咺怏怏答道：“情场失意呗，我这一天又是陪看病，又是给做饭的，结果人家病刚好就跟别人睡一块儿去了。”
“啥玩意儿？”颜超没想到碰上个大瓜，赶紧八卦道：“弟妹给你戴绿……咳……你被人截胡了？”
“啥弟妹？不是……”盛赫咺手机响了，于是摆了摆手“哎呀不说了，来活儿了，走了”
“不是弟妹？你俩没成啊？等会儿哎——你走那快干啥！”
颜超疑惑地想，都没成呢就给咬成那样？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的，小姑娘是个猛人啊。能给小盛戴绿帽子的，那得是啥模样？天仙啊？
“你跟着我干啥？”盛赫咺跨上小电动，一回头颜超也跟着过来了。
“这不是看你挺郁闷么”颜超灵光一闪，想起来自己还有两张楼下火锅店的优惠券“这么滴，晚上下班哥请你喝酒！”
“拉倒吧，喝完明天更起不来了”盛赫咺知道自己酒量不行。
“你看你，明天哥让你休一天！”颜超破天荒允许周六休息。
“那行”盛赫咺看颜超真心实意邀请，就没再推辞。
之前这个团队留不住新人，让颜超有些如履薄冰。才加了几个班就赶紧安抚，又是买饮料又是带早餐的，还能给他排个周六休息，也算格外照顾了，再推辞显得像不领情似的。
手机铃响炸响，樊星惊醒，拿过手机有些不太适应光线，眯着眼睛看了看——盛赫咺？不是要来蹭饭吧，都半夜了。
“喂？能听见吧？弟妹？”颜超也不管是谁，电话接通就大着舌头嚷嚷“赶紧把你老公整回去，喂？这咋没声呢……”
“喝多了？”樊星一听这乱七八糟的，就猜到了他们在喝酒。
“艾玛，好像是个男的？小盛啊...醒醒，弟妹咋是个男的？”
“啊？你妹是男的？”盛赫咺喝醉了还不忘捧哏。
樊星无语的工夫，那边俩醉鬼跨服聊上了，你说玻璃球子他说胯骨轴子，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一听就是喝多了。樊星挂了电话没在意。过了几分钟，电话又打过来。
“不好意思嗷兄弟，你来一趟吧，小盛自己回不去了。”
樊星坐上车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看着叫车软件导航的路程，心里有点佩服自己的运气。距离太偏远了，司机回程就是空跑。这傻逼喝的什么酒？马拉松庆功酒么？从大西边到大北边，这也太北了，都到绕城高速的圈外了。然而他预感，按照盛赫咺的尿性，这仅仅是小星星历险记的开始。
“你俩是不是睡了？”盛赫咺看见樊星就张牙舞爪扑过来，挂在人家身上不撒手“你说实话——”
樊星被他扑了一个趔趄，心说我说什么实话，我人快石化了，这特喵的都哪跟哪儿啊！
“你跟他对象睡了？”颜超怂中带刚，腾就站起来了“那……咋还专吃窝边草呢？”
“谁？”樊星都懵了，这俩人有病吧。
“大哥得说你两句！你说你长挺好看，不干人事儿”颜超为盛赫咺鸣不平“兄弟如手足，你咋还扒人家衣服呢？“
“我都不认识他对象……”樊星一边推着挂在他身上的盛赫咺坐下，一边试图跟颜超讲理。
“不认识更不能随便睡啊！”颜超义正言辞。
樊星都气笑了，这大半夜的，我为什么要搭理这两个醉鬼！
火锅店不大，服务员已经下班，就剩老板自己等这俩醉鬼走呢。没想到后续剧情竟然这么精彩，边吃瓜看热闹，边算计着万一打起来砸坏东西能赔多少钱。
盛赫咺趁着酒劲儿撒欢儿，直往樊星身上蹭，都快贴人家脸上。他一身的酒气，樊星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他好像碰瓷儿，趴椅子上起不来，大长腿单膝跪地，那造型别有一番风味。
颜超也不过去扶他，就在那儿喋喋不休。
“年轻人要有情有义——”
“人家小盛，又是陪看病又是给做饭的，你凭啥截胡啊……”
“歇会吧大哥”樊星实在听不下去了，心说我就不应该来。
他把盛赫咺拎起来，让他在坐椅子上坐好，就听颜超那边电话响了。
“喂——”颜超也没看是谁，大大咧咧接起来，翘着二郎腿，一副社会大哥模样。
“几点了！死哪儿去了还不回来！”
“回回回！我错了！媳妇儿”大哥听见老婆大人的亲切问候，原地起立站好，大舌头立马就好了“就搁咱家楼下呢，马上回去嗷，别喊别喊，再吓着闺女...”
等他挂完电话，樊星终于有机会解释了一下，他没睡盛赫咺女朋友，他甚至不知道谁是盛赫咺女朋友，只是听他们喝多了怕出事儿，才过来看看。
“明白明白，够意思兄弟！”颜超被媳妇骂了一顿之后酒醒了一样，不仅很快听懂人话，还不忘给自己找面子“那啥，我得赶紧回去，你嫂子自己在家害怕，小盛就交给你了啊……”
“对了，你们一会往西门走，那边儿亮堂点好打车”颜超嘱咐完，下一秒就溜之大吉。
十分钟之后，樊星架着盛赫咺，站在颜超所谓好打车的西门——如果是电影，这是应该有表示凄凉的落叶和风声，或者表示荒诞的乌鸦叫声——亮堂个灯笼！周围黢黑，连超市都关门了，就特喵一个快捷宾馆亮着灯。
樊星刷着叫车软件，正常路程这里到他家差不多40块钱，刚才来的时候也是加了价才有司机接单，他刚要加价，手机没电了。明明刚提示20％，突然就黑屏，这是什么有去无回的运气。
“小星星—— ”盛赫咺刚要说我难受，手机响了。
那一瞬间樊星竟然脑补了一下，手机里，对方也咆哮着问他几点回家的画面。结果听见一个…难以形容的女性的声音。那声音听不出年纪，倒也不是难听，是语气里带着一种盛气凌人，阴阳怪气的感觉，令人十分不爽。
“嘛呢，少爷？黑灯瞎火的，跑郊区唱哪出儿啊？”
樊星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警惕地环顾四周——这声音就像是监控着他们周围的一举一动，有些瘆人。
“我……跟同事喝……吃饭来了”盛赫咺像一个犯错了小孩，可能因为紧张，不小心打了个酒嗝。
“挺开心是吧，你丫甭回来了！”
对方挂断电话，樊星莫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电话里的人会给他造成这种莫名的压力，刚才颜超老婆歇斯底里也没这么强的压迫感。
他愣神儿的工夫，盛赫咺突然抱住了他。
一个结结实实的窒息式拥抱，樊星条件反射的抗拒，然而盛赫咺用力箍住他的腰背，下巴抵在他肩上，好像考拉抱树。
“小星星”盛赫咺语气里带着哭腔“我难受……”
完了，这人酒品不行。樊星叹了口气，觉得这下麻烦了。耍酒疯千姿百态各有不同，有人当街尬舞，有人跟狗结拜，有人哭天喊地，有人拔草当菜。但盛赫咺就很别致——他耍流氓。
大半夜的，俩人在这抱着也太尴尬了，樊星推开他，他又扑过来。又不能真揍他，正在手足无措，他电话又响了。
“姑姑……”盛赫咺松开樊星，抹了把脸接起电话，那样子就跟小孩闯祸，回家等着挨揍一样。
“叫谁呢？”教导主任般的压迫感。
“盛老师……”盛赫咺立刻改口。
“还不赶紧回家？”令人反感的语气。
“我……”盛赫咺一开口，情绪就有点控制不住，声音变了调。
“才几天就这德行！”
樊星看着盛赫咺都快哭了，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面对原生家庭，大家都一样困扰，哪怕是个极端外向的人，也会受委屈。电话那头依然咄咄相逼，樊星不知是为盛赫咺还是为自己，萌生出与之反抗的勇气。
他抢过盛赫咺手机回怼：“阿姨，他是个成年人了，喝点酒不会有事，晚点回家也不会有事……”
“您哪位啊？”不等樊星说完，盛世安就打断。
一开口就是拉着长音的京州话，分不清是口音就这样，还是有话不会好好说。她原本以为盛赫咺一个人在外面，没想到旁边有人听音，还掺和他们对话，于是也没客气。
樊星没想跟长辈吵架，于是速战速决说了句“您要是真的关心盛赫咺，就等他醒了再骂吧，晚安！”
盛赫咺看着樊星挂完电话，干净利落地按了关机，觉得他好像小时候看动画片里主角。在炸弹计时器嘀嗒嘀嗒倒数321爆炸前一秒，果决的剪断了正确的引线，自己就是那个被成功解救的人质。
樊星感觉到盛赫咺一直看着自己，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不礼貌，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只是一个被忽悠来善后的倒霉蛋，然而没等他解释，盛赫咺再次结结实实扑了过来。
虽说用胳膊接了一下，还是被撞得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没等他缓过气来，盛赫咺这一米八的大个子，像三岁小孩儿一样嚎上了。
“她一直否定我！指责我！我干啥都是错的……咋整都不行”
“行行行，你小点声儿……”
“她就看我不顺眼啊，我连喘气都是错的！”
“嘘，小点声儿……”
“你看着我～”
盛赫咺双手按住樊星肩膀，樊星心说我现在有点不想看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傻子。
“我这么大人了，我不要面子么？”
“她在公司针对我，当着同事面，像训狗一样骂我！”
“这破公司我早呆够了！”
樊星懒得接话，盛赫咺自己叫唤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发泄到位了还是喊缺氧了，终于消停下来。樊星靠在墙上，陪着这个巨婴，还要时不时伸手轰轰蚊子。
“小星星——”盛赫咺像是意识到什么，嗡声嗡气地问“你咋不哄我呢？”
“啊？”樊星心说，我都嘘半天了让你小点声，你也不听啊。
人是经验的产物，如果小时候总被忽视，就会觉得自己会一辈子孤单，没有人在乎你；总被否定，就会感觉自己一无是处；经常被侮辱打骂，就会觉得自己就活该被侮辱打骂。
儿时的经验会让人无意识地和人构建符合自己底层感受的关系，和忽视你、否定你、甚至虐待你的人纠缠在一起，强迫性重复。这种重复虽然痛苦，但是熟悉的模式会带来安全，即便意识到了，也没有改变的勇气。
樊星猜测，盛赫咺可能从小就被这个姑姑否定，以至于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仍然在这个人面前被打回原形，变成曾经那个无力反抗的小孩子。想到这些，樊星救苦救难的情结被激发了。
“人不免会受到别人的期待，不需要为了短暂的安全感，竭尽全力去迎合别人。”樊星也不太会安慰人，绞尽脑汁地尬聊“我看过一本书……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盛赫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心虚。反省着是不是自己太说教了，于是赶紧补救。
“你仗义热心，温柔体贴，乐观开朗，行动力强……”樊星回忆着和他相处的点滴寻找优点“做饭好吃，长得也帅……已经特别优秀了，我要是小姑娘，都想嫁给你了！”
说到这，盛赫咺温柔地看着樊星，眼里闪着光。樊星并没有get到他的深情，看他又要哭，猛地想起来，这人好像刚被绿，以为自己说错话，更慌张了。
“别，你别哭！”樊星无足无措，脑子一抽把他搂进怀里“我也不太会说话，你要是难受，我就在这陪着你，你想说什么我就听着，好不好？”
他说到最后，明显温柔了许多，最后这句“好不好”显然有了点哄人的意思。
“抱抱～”盛赫咺像个能听懂人话的哈士奇，把脑袋又往樊星怀里蹭了蹭，扒在他腰间的爪子又撒娇似的紧了紧。
樊星惴惴不安地怀疑盛赫咺折腾完要睡着了，下意识掏出手机想赶紧叫车——嗯，手机没电。
正纠结着看到了快捷酒店的牌子，于是拆开手机壳，抽出里面折叠压扁的200块钱，扶着盛赫咺，走了进去。
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无声告白》[美] 伍绮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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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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