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看那位先生又在傍晚这个时间从房间出来了,我没说错吧。”
一位身着浅色褶皱短裙的女童一手拉着身旁一身墨绿长裙的女士,一手指向前方甲板处出现的身影。身影闻声回头,望向几米开外的这对母女。
“安娜,我说过多少次了,背后议论他人是很无礼的行为……这位先生,希望您别介意小女的言语。安娜,快向这位先生道歉。”
“我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只是好奇嘛。”小女孩略不满地嘟囔着,但还是松开母亲的手,慢吞吞地走到一身黑衣的男人面前,捏起裙摆,如舞会中行礼的少女微微倾身,“库洛洛先生,请您原谅。”
“安娜,你是怎么知道这位先生的名字的?”
这位母亲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显然她也没料到自己的女儿不知何时与对方产生了交集,甚至得知了对方的姓名。
“请别误会,您的女儿前几天曾独自在栏杆边玩耍,对她而言栏杆虽高,但还是有失足落海的风险,所以我将她带离了那里,也正是那时,她得知了我的名字。”男人微笑着,将视线移向远方深邃的夜色,“况且安娜小姐说的没错。于我,这迷人静谧的海上夜景是最引人沉醉的,也成为了我每晚相同时段登上甲板的唯一理由。她无需道歉。”
“先生,你答应过我不告诉母亲的。”安娜皱着鼻子。
“……安娜,关于你再次擅自溜出贪玩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聊,”自方才便一直蹙眉的母亲此时带着一丝善意的探究目光看向眼前这位一脸温和友善的绅士,“我的女儿一直想看海,因此在她彻底厌烦那不勒斯的海景前,我的丈夫和我一致认为乘船带她环游世界是最佳选择。”
“安娜小姐尚且年幼,孩童们的眼里世界是新鲜奇妙的,我想夫人带着她一路走马观花看遍经历城镇港口是有益于小姐的成长的。但说起那不勒斯的风景,我也曾游历至此,确实是一座美丽多情的城镇,令我难以忘怀。相似的潮涨潮落、日复一日的日出日落在手风琴与曼陀铃悠扬而轻快的乐声里却也不令人觉得无聊。”
“我在此代表我的家族感谢你对那不勒斯的喜爱。库洛洛先生既有如此闲情逸致,也为了答谢你对安娜的关怀,我想代表全家邀请你共进明日晚餐。”
“夫人的盛情难却,但还是要让您失望了。只因我的目的地明日上午便将到达,如您所想,这是我在船上的最后一晚了。”
“明天…我记得是要到孟买?”
“……对。”男人不再言语,将视线移回远方。这位贵族太太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披上夜衣的波塞冬难得隐匿了气息,今夜的大海甚是温柔。天海一线被无限相融,轻柔的海风,清爽的海声笼罩在周身,只叫人心中惬意万分。她知道自己打扰到了这位先生最后一晚的享受时间。眼前的先生一定是不舍得在船上的时间,想好好体验这在玫瑰号上的最后一晚。虽然为无法共进晚餐感到遗憾,她还是微笑着向对方点了点头,拉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甲板。
若是以往,库洛洛会直接无视方才与女人聊天的契机。但随着临近日期的到来,想着顺利的话,也许明日便会与他“重逢”,库洛洛的心绪不知觉间也柔和起来。他接近船沿,俯视着船体激起的深色浪花。
距启程之日已有近三月,从一开始的度日如年到如今荏苒不知,库洛洛的心境由初始的不安转向平静。至少从表面上,他恢复了对外漠不关心的态度。他保持着生活的单调,除了必要的沟通,多数时间将自己封闭在几平方米内的客房内,随身携带的几本不同类型的书籍随意摊开散落在桌案与床榻之上,代表着它们的主人面对一页页铺满字迹的纸张敷衍乱神的态度。或是趁着甲板人流稀少之际,登上甲板,面朝无穷尽的大海。在玫瑰号经过特定城市的港口休整之际,他会站在面朝码头的甲板上,故作兴趣地望着来往不断交互货物的水手和码头工人,望着下船登船的各色旅人。若是瞥见留有金发的人影,便会习惯性地移回视线,接着,毫不在意地忘却。而愈发临近终点,曾经的不安再次浮现,就像是一面善于隐藏却又直触灵魂的镜子,在这长达三个月之久的海上漂泊中藏在了自己未知处,而如今再次显露而出,那平滑刺眼的镜面所反射出的正是真实的自我。怯懦,是对自己此时再贴切不过的形容了。
此时微泛起波澜的海面与船上俯视的男人平视,却似一个年迈的人类智者微眯着臃肿松弛的灰色眼珠,波澜不惊地对待着男人发出的所有无声的担忧。也许对自然界中那些人类肉眼未可见的生灵而言,人类的一切**都只是属于一片极其狭隘的空间,如过往滚入历史的沙砾,堆积在各处的沙堆上,祂们路过,面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的人类这种生物的过往呈漠视态度,随即不带念想的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库洛洛的手终是松开了倚靠的栏杆,他离开了甲板,回到了自己房间。
更新-正式重启。 时隔数年,于吾而言,世内世外皆是时过境迁。 八宝对他俩的爱沉淀了很多。也希望今年能给这部鸽了数年之久、自己满怀希冀的他们的故事真正画上一个完结的句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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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chapter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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