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个多月,从杨冰那里听说袁煦平安出院了,但她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让徐溪心烦意躁。
消息不见回,电话一个没回,想来他是被控制住了。
掌控欲十足的妈。
他们恋情的这一关,能迈过去吗?
新来的代理老板暂时顶替袁煦的位置,所有工作由他着手准备。
久违收到袁煦的来电。
“我想见见你。”
话筒里的声音轻柔中带着虚弱。
压下想念的话,徐溪抿唇,笑道:“好,你还好吗?”
“不要担心,我很好,明天你家楼下见。”
晚上,起雾了。
徐溪在冷空气里跺脚,手揣棉服兜里还是冷得出奇。
模糊不清中,一人将她抱住,嗅着熟悉的气味,徐溪环住似变得单薄的腰身。
耳畔先传来沙哑的声音:“我好想你。”
“你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说着她想推开袁煦,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削瘦的下巴凑在肩颈处贪恋地闻着怀念的味道。
“再让我抱一会儿。”
徐溪小脸冷得通红,静静靠在袁煦胸膛,手指无聊地摩擦着长长的羽绒服。
想躲到羽绒服里去,里面肯定很温暖,她这样想。
半晌,袁煦放开徐溪,摸了摸依旧柔顺的发丝:“看见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他顿了下,将一个礼盒塞到她怀里:“抱歉,这么久才把东西给你,那个娃娃我很喜欢。”
“这是什么?”徐溪好奇打开盒子,被他制止住动作。
“1月14日我要结婚了,你会来吗?”
看不清的脸色,声音却异常平静。
心口涌起一阵酸楚,徐溪突然耳鸣,持续五秒后,她抬手不知所措的擦眼泪,故作轻松一笑,不死心问:“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们不会分开……”
嗓音哽咽,话落抽噎着。
“你别哭,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并不希望你原谅我。”说着袁煦弯腰替徐溪擦眼泪,搂过伤心抽泣的人,还是一如往昔的温柔口吻:“你来的话,我会有勇气撑下去。”
“你在骗人。”徐溪抱着人闷闷道。
袁煦心里不好受,抬起冰凉的下巴轻轻吻了下,怜惜地望着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悲痛欲绝被掩埋在眼底:“我知道你会来的,对不对?”
“呜,我不会来去,我不要……”
“时间到了,抱歉,再见。”说完袁煦转身决绝离开,背过身时眼泪无声淌下。
原地的徐溪愣愣看着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
良久,她擦干泪上楼,走几步眼泪还是会不停冒出来。
该死,怎么都止不住。
是泪腺坏了。
打开礼物,里面有一个邀请函,上面的金色红色刺眼,不知在讽刺什么。
早上任凭冰块怎么敷眼睛也没那么快消肿,她顶着肿眼泡上班,提交离职通知书,可是还要待一个月才能走。现在想做的只有换个地方待着,她要搬家,搬到没人知道的角落。
也不知道怎么浑浑噩噩的度过这小半个月的,如提线木偶,没什么精神,敲着键盘还会莫名其妙的哭,她好恨,她不想哭的,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泪腺。
急得杨冰裤子都抠烂了,每晚下班回去都要狠狠骂朱怀宁。
袁煦婚礼当天。
从新疆回来的施相远站在一旁,望着不停揉着眼睛的人,揽过肩膀隔绝打量的视线:“好了好了,别人结婚你这么感动啊?真感性。”
他抬眸瞥一眼默默掉泪的袁煦,旁边的新娘则是喜极而泣,为终于嫁给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神而开心。
热闹非凡的婚礼现场,只有两位伤心人。
始于一场婚宴,终于一场婚宴,一切如一场梦般恍惚。
朱怀宁作为主持人,脸不红,心不跳调侃道:“哎哟,我们的新郎和新娘都激动哭了,让我们祝福他们。”
台下有人起哄亲一个。
袁煦久久看着那张脸,不论他怎么想象都下不去嘴。
朱怀宁:“哈哈,新郎看新娘入迷了。”(还不亲,故意让人看笑话吗!)
袁煦上前半步微微侧身亲下去。
只有那个角度的朱怀宁知道,袁煦根本没亲新娘。
舞台一旁的袁夫人欢喜一笑,牵动伤口她疼得龇牙咧嘴,至今也没查出谁打的她。
还能是谁干的,前夜施相远带着人拿麻袋一套,毫不客气往脸上胖揍,要的就是她在婚礼上出丑,任她粉底怎么盖也盖不住。
施家的徐溪施家人都没舍得打过,这个老女人凭什么。
仪式结束后,袁煦板着脸宛若傀儡带着新娘转来转去,袁夫人指哪他走哪。
看到徐溪的瞬间,袁夫人惊恐万分,瞬间收敛神色叫人敬酒。
儿子做小三,这说出去她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施相远望着新娘邪气一笑:“我媳妇不胜酒力。”话落他举起酒杯迅速喝两杯。
袁煦面无表情盯着徐溪,眼底染着惆怅,片刻又随着袁夫人前往下一桌。
正值年关,请一个月假的施北明也在现场,不动声色打量几人,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婚宴结束后,施北明叫施相远和徐溪:“跟我回去一趟。”
“是小叔。”
施相远凑到徐溪身边,咬起耳朵:“都怪你刚刚哭太狠了,无论小叔说什么,我们待会儿坚决不承认,也不要被诈到。”
徐溪鼻子通红,默默点头。
施北明侧头严肃问:“你们在说什么?”
“不是你能听的私房话。”施相远得意怼回去。
施北明:“……”
“小叔,要不要让我媳妇给你介绍对象,她上班的地方有几个女孩子还不错。”
施北明说:“你连她同事都没放过?”
“我去,小叔你什么意思,我都不乱搞了。”
“哦。”
施相远和徐溪坐上一辆车,老老实实跟在施北明车屁股后面。
阁楼,专属谈话的整层二楼一片寂静。
施北明脱下大衣随意丢沙发上,翘二郎腿好整以暇扫视二人:“你俩怎么回事?感情不顺?”
“挺顺利的呀,还是会吵架的,这不是很正常嘛。”施相远笔挺站在一旁,笑嘻嘻望着老奸巨猾的施北明,全身心戒备。
徐溪坐下沙发,被施北明一个冷声止住:“徐溪,你站着。”
闻言,徐溪哆嗦了下又起来:“是,小叔。”
施北明脸颊边多了一道疤痕,衬得周身的肃杀冷冽之气更盛。
“我听说,你跟袁家那个私下谈恋爱,是真的吗?”
“小叔,你听他们胡说八道什么,无凭无据的,干啥污蔑我媳妇,不就是嫉妒我嘛,没法原谅。还妄想挑拨离间夫妻感情,简直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纯纯羡慕嫉妒。小叔,空穴来风的话不要听。”施相远打机关枪一样,倒出一堆话。
“你一耍滑头就是以小叔开头,小叔结尾。”施北明不咸不淡道,侧脸看向安静的徐溪。
施相远一撇嘴,固执解释:“我这明明是尊敬你,再说了,我哪敢对你耍滑头呀。”
“徐溪,你有什么要说。”施北明懒得搭理他。
“没有,都是造谣。”
施北明坐直身躯,徐溪便感到浓浓的压迫,久居上位、久经战场的磅礴气势和威压将她笼得喘不过气。
“非要我甩照片是吗?”
低着头的徐溪抖了下身子不再说话。
施相远暗自咂舌,这人也太嫩了,都经不起吓,还是得他出马:“小叔,我都说了……”
不看施相远表演,施北明插话:“徐溪你出去。”
徐溪愣愣转身,被施相远一把抓住手,可怜巴巴望着她:“媳妇你别走,不要让我一个人……”
施北明拉开施相远,沉着脸将门重重关上。
良好的隔音效果都没盖住施相远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徐溪一时半刻站在门外不敢挪半步。
一小时后,施北明扭着脖子出来,骨头捏得咯吱作响,拖着施相远一脚把他踹出来,怒吼着:
“不管你了,给我赶快滚。”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施相远瘪着嘴,一说话就流口水和血水,他都不敢吱声。
施北明斜了眼乖巧的徐溪,冷冷道:“女孩子还是要对自己负责,你觉得对吗?徐溪。”
徐溪点头,根本不敢看施北明。
“行了,都给我滚回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俩。”说着他将门关上,坐回沙发扯出帕子擦了下指节上的血,纳闷到嘴里不由嘀咕:“一个个都胡闹。”
搬家,离职,断绝外界的联系。
离开施家老宅,直到初三都没人联系上徐溪,她给自己锁在房间里,饿了吃速食啃水果,吃完睡觉,醒了觉得饿啃两片面包接着睡。
一直睡到了初十,就这么浑浑噩噩度过了一个多月。
2月23日。
手机自关机后就没充电,徐溪将自己捯饬一番,摸出几张现金出门。随便吃了碗面条,漫无目的闲逛,她不知道逛到了哪,也不清楚逛了多久。
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触碰着脸颊,她从包里伸出一只手张开掌心接雪。
昏黄的路过下,雪粒夹着雪花飘洒下来,灯影将白色的晶体变得橘黄,呼出的雾气也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徐溪仰着头,盯着路灯下飘落的雪出神,就那样站着,也不觉得脚僵脸冷。
面容十分憔悴,眼底一片乌青色,嘴唇干裂无色泽,鼻头被吹得通红,无神的双眼望着雪花时才带着一分神采。
寒风凛冽,一抹倩影立在昏暗的街头。
施相远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还是那件褐色白边羽绒服,黑色长裤包裹的腿隐匿于黑暗,脖周白色绒毛早已被打湿,互相粘一块,风都吹不动。
他猜那发间肯定覆了少许雪粒,大半夜站在外面淋雪,跟傻子一样。
冬天,夜深人静的街道没几个人。
施相远大步过去,取下暗红色围巾绕在徐溪脖子上:“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傻,但我真的看不下去。”
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轻扫过他的脸颊,抖落手心的雪就要取下围巾还回去。
“哎,碰过你的东西我绝对不要,扔吧。”
“你也可以跳垃圾桶了。”徐溪不客气怼回去,转身拍身上的雪,边走边拍,脚步一深一浅走着,薄雪铺在地面,让路面更清晰了些。
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走走又停停,一会儿蹲在路边捡起树枝戳厚实又洁白的雪,一会儿摇小树试图把雪摇下来,一会儿站到路灯下盯着路灯出神,一会儿无声流着泪,察觉自己哭了立马用围巾擦干大步往前走,一会儿抓起雪捏雪团、捏出自己也看不懂的形状。
玩累后随意坐在路边,百无聊赖用脚在路面画画。
一直跟随身后的施相远双手揣兜,坐到她身侧不屑道:“他有什么好的。”
“与你无关。”徐溪起身,肆意拐进一个路口。
“你知道不知道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晃悠很危险,啊——”话落施相远脚底打滑摔进积雪覆盖的灌木丛。
徐溪看着挣扎许久怎么都起不来的躯体,憋不住笑出声。
“还在那幸灾乐祸,快来拉我啊,草。”
徐溪笑够了慢悠悠走过去,弯腰费劲巴力拽住一条腿往前拖。
“我靠我靠,要毁容了,轻点轻点。”头埋在枝丫里的施相远用力挥舞双手,怕脸被划伤他用手护住脸。
“慢点慢点,哎……你没吃饭吗?用力,你——啊。”施相远滑坐在石阶上,愤恨拍着身上的雪,用力摇了摇头,他转头正要抱怨时,发现徐溪不见了。
瞥到人定定站在路边拦车,他厚脸皮追上去,中途差点又被破烂的地砖绊倒:“等我啊,徐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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