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时候，她接到了徐弈城的电话。
他和自己确认道：“你还想继续和我约会吗？”
林枝行道：“那不是看你吗？”
徐弈城轻笑一声，带着三分自嘲，道：“那你圣诞节的时间会留给我吗？”
林枝行看了眼日历，怎么不知不觉又要过圣诞了。
这些年的圣诞她无一例外都在加班，回到家以后洗个热水澡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朋友们叫她出去喝酒认识人，就凭她的外貌，找个男人过节还不容易吗？
但林枝行都拒绝了，她不想只是为了过节而浪费时间，她每天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在别人看来，她似乎是在日复一日等待，等待一个理想中的人出现，冰雪消融又冻结，她都没等到春天到来。
林枝行回：“好啊，我应该有空的。”
徐弈城放下手机，心有余悸，又觉得自己有点幸运。
金嘉勋迎面走来，对他冷冷道：“你别再约她吃饭了。”
“为什么？”徐弈城质问道：“你的菜？你找个同类型的很难吗？一定要和我抢。”
金嘉勋知道没办法糊弄他，很直白道：“我实话和你说，她是我大学谈的前女友，我当年从沪大退学去香港就是因为她，我以为我能释怀，但我不能，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不怕和你闹翻。”
听到他这么说，徐弈城无奈叹口气，“你真的……你不长嘴吗？你不会早说？
他早点老实交代，他就不可能去和林枝行吃饭。
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害得他现在已经有点上头了。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不会选你谁知道呢？
徐弈城道：“现在来不及了，她已经答应要和我过圣诞了，我那天就表白。”
金嘉勋压着一口气，“你……”
徐弈城目光淡然，很平静道：“我们是相亲，我妹介绍的，我爸妈都知道，不是casual date。”
他看着他写满不甘心的脸庞，“没有我还有别人，你阻止我一个有什么用？”
金嘉勋冷冷回复：“我不管，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可以试试看，我有的是手段。”
“我？”徐弈城头都大了，他不学无术，纯家里有钱，留学也没学什么名堂。
金嘉勋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又聪明又上进，很小就带着父母的期盼，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和规划。
半晌，他也只是说：“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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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就是他们投行民工最快乐的一天，下午三四点就没啥事干了，出去打打羽毛球，五点钟准时下班。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办公室，Vivian突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蹿到她的工位旁边，“dress up，晚上和我去吃饭。”
林枝行有些抱怨道：“怎么又是我？天天我去喝酒。”
Vivian就是她在沪生实习的时候的VP，后来跳槽到了华融，现在已经是D级了。
林枝行一进来就把她当自己的家生子，格外照顾，这也是她后续能升那么快的原因。
她无奈道：“我们金总指名道姓要你进项目，我能拒绝吗？”
林枝行思索一烦，烦闷道：“金总是哪个？我怎么不认识。”
“咱少爷。”
Vivian说到“咱”的时候，目光就得自动放到他们共同的前司上。
林枝行撇撇嘴，“他都是总了？”
Vivian道：“他出生就是了，信托宝贝为陆家嘴而生。”
林枝行颇有些义愤填膺：“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这是**裸的越级升迁，回避制度呢？我要看到公开的关系披露。”
Vivian一副“你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你第一天干金融？你有本事给他们CHO写举报信。再说了，你知不知他在香港干成了多少事，听说他经常胃病进医院，他爸实在受不了了，才把他调回了沪江，不然他现在就是沪生香港的首席执行总裁，回沪江已经是给他降级了。”
林枝行突然呆了呆。
他现在胃也不好了么？
Vivian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喊你，我想来想去只能是你长得好看了。”
林枝行道：“薇薇姐，你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
VIvian吓了一大跳，“你们约过？不会吧？你怎么这么蠢，你要约也不能约同行呀！”
她捂着自己的嘴。
不过话说，他们金总的颜值确实很有欺骗性。
林枝行感觉自己头上有乌鸦在飞，吵得她头疼，“不是啦！”
Vivian道：“哎呀，你想想你升职升这么快，还不多卷卷，不然你的年终报告怎么写？大家可都在看你的笑话。”
林枝行只能说：“行吧。”
她去换了条黑色的连衣裙，穿上高跟鞋，和Vivian一起到了吃饭的地方。
都是项目里的高管聚餐，林枝行显然存在感就比较低了，她偷偷摸摸坐到角落里。
她朝着中心的几桌扫了一眼，这就是觥筹交错**横流的名利场。
几千亿的价值轻飘飘流淌在他们的酒杯之间。
Vivian打了一圈招呼回来看到自顾自玩手机的林枝行，心想她今天脑子掉线了？怎么这么没眼力价，她平时不是和花蝴蝶一样可会社交了。
她督促道：“你怎么不去敬酒？”
林枝行诧异着，“我这个级别也要敬？”
Vivian觉得她今天真的不对劲，“姐，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长得好看你知道吧？讲点人情世故，我们还在搞大并购呢？你们以前不是同学么？这脸都不去刷。”
林枝行心想，不刷还好，刷了才要出事情吧？
在Vivian的催促下，她无奈端起酒，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恭恭敬敬道：“金总。”
他转过身，眉眼抬起，给了她浓墨重彩的一眼。
林枝行下意识错开眼神，避免和他对视。
他拉出旁边的凳子，简单道：“坐。”
桌上的各路高管都带着玩味和诧异抬起头，静静看着戏剧性的一幕。
一个级别不高，但是长得还不错的小姑娘，轻描淡写就和大人物说上话了。
颜值果然是通行证。
林枝行一脸假笑，“我还是坐我那儿吧，我坐您旁边也太冒犯了。”
金嘉勋手托着腮，语气悠悠，“没事，我们老熟人了。”
对面的老板嘻嘻笑了笑，“是什么关系，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林枝行刚想打哈哈，“没啥关系，就是以前的同学。”
谁知道他轻飘飘道：“前女友。”
三个字，让气氛变得微妙得尴尬起来。
林枝行只能坐在他旁边。
他不经意抬脚，皮鞋撞到了她的高跟鞋上，他低头看去，“jimmychoo？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穿高跟鞋么？”
林枝行立刻回道：“金总，人是会变的，你以前还说你只带百达翡丽呢？”
她刻意瞟了眼他手腕上不值钱的手链。
他轻笑道：“说得太对了，我现在超级迷信，每天都要看黄历。因为一个女的，我现在老实了，天天都想算塔罗算星座，算算她爱不爱我。”
林枝行：“哦？那真是很厉害的女人。”
“他们是双子座和巨蟹座可配了。”他明知故问，“你有对象了吗？”
林枝行都不想回答他。
金嘉勋又问：“暧昧对象呢？”
林枝行皮笑肉不笑，警告着：“不适合在这儿说吧。”
金嘉勋：“反正你多我一个也不多，圣诞节有空吗？”
林枝行果然拒绝，“不好意思已经有约了。”
金嘉勋轻飘飘道：“那我更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事情早点推掉，你要加班了。”
林枝行头皮一紧，什么意思，又开始犯病了。
问道：“我会有什么工作吗？”
金嘉勋：“我还没想好，想好了通知你们老板。”
林枝行咬咬牙，还以为他变了，要比以前成熟理智了，原来还是这幅鬼见了都烦的模样。
他凑到自己耳边小声道：“我们可以试试，我看看闹大了谁更怕不好看。”
林枝行淡然回应：“我只是小喽啰，金总这个身份的人，这么给我抬咖，怎么都是我赚呢？”
金嘉勋道：“好啊，我让你赚个够。”
酒局上烟雾缭绕，林枝行也自然而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他满脸疑惑看着自己，质问道：“你什么时候抽烟了？”
林枝行一脸茫然，“你不抽的吗？”
真的假的，投行这个工作强度和环境，居然有人能不抽烟。
去应酬一次，她一包烟都能发完。
她觉得自己工作最快乐的时候，就是下午抽空在公司外面的吸烟角和同事聊天。
然后就是不加班的晚上和徐曦玮出去喝酒。
金嘉勋很自然抽了一根她的香烟，含在嘴里，然后凑到她面前，示意她点火。
林枝行对上他冷淡厌世的眼眸。
他的眼神一直都是这样，不管他表现什么心情，开心或是难过，瞳孔底色都是无动于衷的灰。
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林枝行拿出打火机，小心翼翼给他点烟。
火光燃起的那一瞬，他唇畔微微勾起，露出得意的笑。
他转回正面，深深吸了一口，又很畅然吐出。
他显然不怎么抽，一边抽一边咳。
还要时不时看自己一眼，弯着眉眼，露出一抹淡笑。
林枝行突然觉得全身都很躁动，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他为什么总是可以这么容易激发自己的贪欲。
她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金嘉勋按住了她的酒杯，“你胃不好还是别喝酒了。”
林枝行笑眼盈盈，柔声反问道：“金总在以什么身份管我？”
温柔一刀，震得人心间一颤。
金嘉勋肉眼可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过随后还是淡然道：“那我很想知道什么身份可以管你？是当你的老板还是当你的老公？”
林枝行笑道：“金总是忘了自己喝多了是什么样子的？还是小心点自己的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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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还有两天那个周一，他们公司的大老板把她喊了过去。
他很少找自己，林枝行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林枝行礼貌道：“老板好。”
老板双手交叉抱拳，欲言又止，“圣诞节那天可能要辛苦你加班了！”
林枝行道：“我的日程表上看起来是可以正常下班呢？”
老板道：“没办法，你应该知道这次并购多重要吧，沪生那边呢……啧，希望你能快点把报告整出来，好早点推进并购计划，我也是和他们上边的人商量很久，但是说圣诞节当天一定要看到。”
林枝行道：“他们圣诞节不放假？”
老板引经据典：“我们国家就不放假，所以加加班也正常。”
林枝行继续找理由推脱，“我只是VP，他们说让我出，你也敢让我写？”
“小林啊，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我一直都很看好你的！”老板豪言壮语，“明年圣诞节，我一定给你休假，你随便出去旅游。”
好听的话说完了，该说难听的话了，他话锋一转，警告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被收购的一方？并购后势必会有一**裁员，你这个级别的人最危险。”
林枝行知道自己再挣扎也没有，无奈道：“好吧。”
老板看她妥协了，又继续开始画饼，“努努力，你今年的年终奖会很好看的。”
林枝行装出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好，我知道了。”
她一出办公室就打了徐弈城的电话，“不好意思啊，圣诞节可能吃不了饭了，我工作上有很紧急的事情。”
对面语气似乎有些意料之中，只是淡淡道：“那你忙吧。”
没有生气没有抱怨，但也也没有商量后续的安排。
根据林枝行多年经验，这四个字基本就是在宣告结束了。
不过她倒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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