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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蜜与火【11 12】

第十一章:怕

废车处理厂里,金属的寂静比噪音更让人心烦意乱。没有了往日液压剪的嘶吼和锤击的轰鸣,只有风吹过锈蚀铁皮棚顶发出的呜咽,以及偶尔不知名小动物在废车堆里穿梭的细碎声响。

林墨坐在一个废弃的发动机缸体上,两条腿随意地支着,那本《锻艺杂录》摊开在他沾满油污的膝盖上。他不是在认真研读,更像是百无聊赖地、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烦躁,用手指粗鲁地翻动着泛黄脆硬的纸页。上面那些歪扭的字迹和笨拙的图解,关于淬火温度、锻打节奏、钢材纹理……像是一堆无法破译的密码,与他熟悉的、用拳头和头骨说话的世界格格不入。

地下拳场那叠厚重的、带着血腥气的奖金,被他随意塞在了床垫底下,像一块灼热的烙铁,没有带来丝毫暴富的喜悦,反而在他心里点燃了一股无名火。他知道那是什么钱,知道黑皮和那些看客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的暴力,曾经是划定领地、守护诊所的壁垒,如今却成了供人取乐、换取钞票的工具。这种转变让他心底某处极其不适,像吞了只苍蝇,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不是傻子,他感觉得到苏茜的担忧。那天在拳场角落,她看过来的眼神,没有欢呼,没有崇拜,只有沉甸甸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的忧虑和……一丝他不敢深究的失望。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他没沉溺其中,告诉他知道分寸。可话到了嘴边,就只剩下硬邦邦的抵触和更显心虚的暴躁。他嘴笨,他说不明白心里那团乱麻。

“咯吱——”

生锈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烦躁。他不用抬头,光听那轻而稳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苏茜走了进来,依旧穿着那件素净的衣物,外面罩着洗得发白的医生袍。她的目光先是扫过空旷寂静的厂区,然后落在了他身上,以及他膝盖上那本格格不入的册子。

林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是瞬间合上了册子,动作大得差点把纸页扯破,随手将它扔在一旁的工具箱上,发出“哐当”一声。他站起身,揣回兜里,摆出那副标准的、拒人千里的微前倾姿态,眉头拧紧:“有事?”

苏茜没有被他这副样子吓退,她走到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直接切入核心:“那拳场,以后还去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强装的无所谓。

林墨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视线,语气又冲又硬:“关你什么事?赚钱而已。”

“赚钱?”苏茜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林墨的心揪得更紧,“用那种方式?林墨,你的拳头,以前是为了保护。现在呢?为了让人下注?为了听那些喝彩?”

“你懂什么!”林墨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暴躁几乎要溢出来,像一头被围困的野兽,“在那里站稳了,说话才有分量!黑皮说了,这对诊所……”

“诊所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去‘保护’!”苏茜打断他,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锐利,像手术刀划开迷雾,“我需要的是一个活着的、完整的林墨,不是一个在拳台上被打死或者打残的‘头牌’!你以为那些头目为什么对我客气?是因为我苏茜医术通天吗?不是!是因为我保持中立,对谁都有用!而你一旦成了某个势力拳台上的招牌,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诊所才是真的不安全!”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这些天积压的担忧、恐惧、还有看到他沾染血腥后的心痛,在此刻尽数爆发。

林墨被她这番话钉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苏茜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他一直以来(或者说他试图说服自己)的借口上。他确实隐约知道,但他不愿意深想,他更习惯于用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用拳头。

“那你说怎么办?!”他低吼着,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把那撮银白刺猬头弄得更乱,“老子就会这个!不打拳,怎么弄到更多的钱?怎么……怎么……”他卡壳了,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他想说“怎么让你过得好点”,或者“怎么证明老子配得上你”,但这些黏糊糊的话他死也说不出口。

“陈伯把册子给你,是希望你学会创造,不是让你只会破坏!”苏茜的目光扫过被他扔在工具箱上的《锻艺杂录》,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痛心的急切,“你看看那上面写的东西!从一堆废铁里打出有用的工具,那才是真正的力量!比你在地下拳台打趴下十个八个空架子更有用!”

“创造?有个屁用!”林墨像是被彻底激怒,一脚踹在旁边一个废弃的轮胎上,轮胎翻滚着撞在铁架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这鬼地方,拳头硬才是道理!老子拆车也能活!打拳也能活!打铁?打给谁看?!谁能看得上?!”

他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像一头受伤后更加危险的困兽。他不是不明白苏茜的话,正是因为他隐隐明白了,才更加愤怒,愤怒于自己的无力,愤怒于这个操蛋的世界只认可他最原始、最血腥的那一面。

苏茜看着他因暴怒而紧绷的脊背和那双攥得死紧、青筋暴起的拳头,所有的指责和道理忽然都哽在了喉咙里。她看到了他暴躁下的挣扎,看到了他笨拙的、试图用自己唯一知道的方式去“变强”、去“保护”却走入歧路的迷茫。

她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颤抖:“林墨,我不是要你变成另一个人。我只是……怕。”

这一个“怕”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林墨大半的怒火。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我怕你习惯了那种地方,习惯了那种钱,就再也回不来了。”苏茜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最坚硬的盔甲缝隙,“我怕哪天,你站在台上,我就真的再也认不出你了。”

林墨猛地转过身,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她微红的眼眶和那双盛满了真挚恐惧的浅褐色眼眸时,所有粗鲁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种火烧火燎的窒息感。

他想说“老子不会”,想说“老子心里有数”,但看着她那双眼睛,他发现自己那些惯用的、硬邦邦的保证,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激烈交锋,比拳台上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让他心力交瘁。他烦躁地别开脸,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啰嗦。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朝着厂区深处走去,背影依旧挺直,却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仓促。

苏茜没有阻拦,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堆积如山的废车残骸后面,又看了一眼工具箱上那本被粗暴对待的《锻艺杂录》,轻轻叹了口气。

火种已经埋下,砧板也已就位。但要将一块顽铁锻造成型,需要的不仅仅是锤击,还有漫长的淬火与耐心。而他们之间这场关于“破坏”与“创造”、“守护”与“迷失”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她知道,逼他太紧只会让他缩回壳里。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在愤怒与迷茫中,去触碰那本册子里所承载的、另一种力量的可能。

第十二章:遗火

锈街失去一个老铁匠,就像墙角剥落一块锈皮,悄无声息。陈伯的死讯传来时,甚至没能在嘈杂的街巷里激起多少涟漪。他无儿无女,那间小小的铁匠铺在他咽气后,里面为数不多的、还能值几个钱的东西,很快就被闻讯而来的、与他沾点远亲或是纯粹趁火打劫的人搬空了。

几天后,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突突”地冒着黑烟,停在了林墨的废车处理厂门口。车上堆着些黑乎乎、笨重不堪的家伙事——一个手动鼓风机,一个裂了缝但还能用的铁砧,几把磨损严重但型号各异的铁锤,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形状古怪的夹具和模具。

“墨哥,”蹬三轮的是个街溜子,陪着笑脸,“陈老头那儿清出来的,没人要,当废铁卖都嫌占地方。黑皮哥说您这儿收废铁,我就拉来了,便宜算。”

林墨正叼着根草茎,靠在“铁爪”的履带上,闻言撩起眼皮,扫了一眼车上那堆破铜烂铁。陈旧,落后,沾满了陈年煤灰和氧化铁屑,散发着和陈伯身上一样的、行将就木的气息。他本能地想挥手让这人滚蛋,他这儿不是垃圾堆。

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块布满锤痕、中心甚至有些凹陷的旧铁砧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苏茜看着他时,那双带着忧虑和某种期盼的眼睛,闪过她说过的话——“从一堆废铁里打出有用的工具,那才是真正的力量!”

还有那本被他扔在工具箱上,之后又被他鬼使神差捡回来、塞到床底更隐蔽处的《锻艺杂录》。

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像蚂蚁在啃噬。他厌恶这种被无形绳索牵绊的感觉,却又无法真正挣脱。

“……多少钱。”他最终吐掉草茎,语气硬邦邦地问,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意味。

那街溜子报了个极低的价格。林墨没还价,直接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扔过去,像在驱赶什么晦气的东西。

“好嘞!谢谢墨哥!”街溜子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堆在厂区一个角落,然后飞快地蹬着三轮跑了,仿佛怕林墨反悔。

于是,那堆代表着陈伯一生痕迹、被视为垃圾的锻造设备,就这样突兀地、沉默地,落户在了这片以拆解和毁灭为主的废车厂里,与周围那些现代化的钢铁残骸格格不入。

林墨没去看那堆东西,他转身走开,试图用更大力气地拆卸一辆报废卡车来忘记这回事。但眼角余光总能瞥见那黑乎乎的一角,像一块沉默的磁石,干扰着他的心神。

傍晚时分,夕阳将锈蚀地带染上一层虚假的暖金色。苏茜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是澄澈的、琥珀色的蜂蜜。她脚步很轻,走进厂区时,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堆被随意堆放在角落、却与周围环境截然不同的老旧锻造设备。

她的脚步顿住了,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有惊讶,有了然,也有一丝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欣慰。.....留下了。

林墨正坐在一个轮胎上,拿着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面,发出单调的声响。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苏茜,以及她手里那瓶在夕阳下闪着诱人光泽的蜂蜜。他眉头习惯性一皱,想摆出那副不耐烦的样子,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蜂蜜瓶上多停留了一瞬。

苏茜走到他面前,没有提那堆设备,也没有提拳赛,只是将蜂蜜递了过去,声音温和:“今天运气好,换到的。”

林墨看着她,没动。夕阳勾勒着她柔软的面部线条,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前几日的锐利和责备,只剩下一种平静的、如同港湾般的温柔。这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无所适从。

他沉默地接过蜂蜜瓶,冰凉的玻璃瓶身触碰到他温热粗糙的掌心。他紧紧攥着,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打开。

“陈伯的东西,”苏茜的目光转向那堆设备,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没想到会到你这里。”

林墨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别开脸,硬邦邦地道:“当废铁收的,便宜。”

苏茜没有戳穿他。她走到那堆设备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冷粗糙的铁砧表面,感受着上面无数锤击留下的痕迹,仿佛能触摸到陈伯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和流逝的岁月。

“我小时候,”苏茜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回忆的飘忽,“总怕打铁的声音,觉得吵。后来爸爸告诉我,那不是噪音,那是匠人在跟铁说话,是创造的声音。”

她转过身,看向林墨,眼神清澈而专注:“林墨,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被期待。我没想让你变成陈伯,也没想让你立刻学会打铁。”

她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一些,声音愈发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只是希望,你的拳头,除了破坏,还能有别的去处。你的力气,除了拆解,还能有别的用法。就像这蜂蜜,”她指了指他紧握的瓶子,“它很甜,但它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多稀有,而在于它能抚慰某些……苦涩的东西。”

林墨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油污的靴尖,紧握着蜂蜜瓶的指肚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苏茜的话,像涓涓细流,缓慢却坚定地渗透着他心中那堵用暴躁和冷漠砌成的墙。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能听懂她话里的关心,听懂她那份执着的、试图将他拉向某种“光明”的努力。

他讨厌这种感觉,却又贪恋这种感觉。

过了许久,久到夕阳几乎完全沉入锈蚀地带的地平线,他才用那沙哑的、带着别扭的嗓音,极低地嘟囔了一句,与其说是反驳,不如说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知道了。啰嗦。”

苏茜看着他那副明明听进去了却死不肯承认的样子,唇角微微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陪他看着最后一缕天光被锈蚀的夜色吞没。

那堆陈伯留下的老旧设备,在暮色中沉默伫立,像一簇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烬,等待着或许能被重新点燃的时刻。而林墨手中那瓶蜂蜜,在渐浓的黑暗里,散发着微弱而坚定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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