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经常做梦。
可能是没休息好,但是梦中的内容却不是编剧催促收稿的消息,不是快递盒里的死老鼠,也不是妈尖酸刻薄的话。
貌似是个好梦。
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拽着我的手,喊着我的名字,和我一起玩桌游,坐摩天轮。
我不是什么浪漫的人,但是醒来后总是会愣半天,是谁呢。
这些内容一直重复,我能感受到他的脸越来越清晰,到后来只是看不清眼睛,几乎是整张脸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我眼前。
他的脸很陌生,我想我应该不认识。
我在梦中没有自主意识,但是有感受,我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我和他一起走。
今天又梦到他了。
我看清他的眼睛了。
那是一双和琥珀一样的眼睛,异常清晰,异常美丽。
那双眼睛好像凝聚了万千言语,柔和的,悄无声息的趴在我的肩头轻声诉说。
那天他一如往常,笑言晏晏的牵着我的手带我买饮料。
梅子汁入口很酸甜,我咽下去了。
我急剧控制自己,努力做出与之前不同的行为,明明刚喝过饮料,咽喉却仍然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猜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果不其然,他半蹲下来,轻声问我怎么了。
下嘴唇几乎被咬破,我连咳几声,终于沙哑的开口,而说出的话却仍不像话,破碎的几个字似乎都凑不成一句。
我说:"嗯………咳……是……咳咳。”
他愣着,轻亮剔透的眼珠中只有一个身影,那是漠然的"我",微微抿唇笑的"我"。
我听到属于我的声音说:"你要喝吗?梅子汁很好喝。”
一种强烈的悲哀涌上我的心头,我目中空空,嘴唇微张,急切地喘息,咳嗽。
只是徒劳。
我受困于了我幸福的身体。
他的脸色微变,像是一场梦后惊醒,很快调整了情绪,继续笑着,亲呢的拉着"我"的手,走向游乐园。
好痛苦,我的挣扎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吧,不然我怎么会那么痛苦?浑身像被烈火烧过,皮肤灼痛,心脏紧绷的要裂开。
我像一个局外人,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却看不见任何成效,尖叫被扼在喉咙中。
我感觉到,他越来越清晰了。
无端的恐惧将我挤满,我冷眼看着"我"和他宛如一对热恋的爱人,亲密无间的互相打趣着对方,喊他的名字,用脸庞蹭蹭他的脖颈再亲呢的叫他宝l宝。
又是这样,先在左街的饺子店吃完虾仁饺子,然后在杂货店买了大富翁和花卉的挂坠,互相给对方扣包上。
对,再去游乐园,玩的项目有摩天轮,海盗船。
在摩天轮晃晃悠悠的到达最高点时,"我"和他接吻了,并且笑盈盈的一起拍了照。
这回我没法装聋作哑,凉凉的带着梅子味的吻确实落在我唇上了,不讨厌,我特别特别想咬一下。
还有,玩完海盗船的时候他还扶着墙干呕了,那双琥珀似的眼中盛满了泪花,他有气无力的将下巴搁在我肩上,说再也不来玩海盗船。
可是,他一直在玩摩天轮和海盗船啊。
你不是说再也不玩海盗船了吗?
手上凉凉的,泪砸下来了。
我很想别过头不看他们,约会还让我像个保镖一样全程盯着,"我"和他怎么这样。
那天的白天特别长,直到七点多的天还亮着一半,他又凑过来吻了吻"我"的发丝,拉着"我"的手说带我回家。
我很烦躁,但是看到他亲了一下"我"又好像被安抚了,我的视角晃了一下,应该是"我"点头了。
我们叫了出租车,一起坐在后座。
司机是个温柔的中年女人,看到我们两牵着的手也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我怕碰到厌恶t性恋的司机还下意识将手松开呢。
但是"我"将手握得更紧了。
我感觉"我"和他应该很相爱吧,不然怎么会如此不顾及他人的目光和评价呢。
用第一视角和一个陌生人谈恋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虽然我对一直反复经历的事有点厌烦了,有时候醒来还会无缘无故的流眼泪发脾气。
到了家,我看着自己熟门熟路的将藏在玄关后的灯打开,心道狼狈为奸。
"狼"将手里提着的大富翁打开,招呼我过来玩。
我觉察"狈"应该是笑了,朗声应了句好。
我记得我上次玩大富翁还是在小学,但看着我和他两玩挺无聊的,于是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整体是橙调,窗帘是白色的,上面还有层纱,被晚风轻轻的吹起来。
纱的材质应该是软软的,沙沙的,柳条一样挠着我的心,我的心也酸酸的,痒痒的。
"嘟嘟嘟……"
有些尖锐和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将我的视线重新唤回面前的棋局和面前人身上。
他拧着眉,对我做了一个抱歉的口型。
接通电话,他走到阳台,过了不到两分钟后急急忙忙跑回来,轻抚我的头,难过又歉意的说家里有事,要先回去一趟。
我的视线又轻轻晃了一下,我猜我应该是又点头了。
他吻我的额头,蜻蜓点水,但是很痒,比春天的柳絮落在身上还痒。
他让我先呆在这,"砰"的一声关上门自己出去了。
梦境至此结束了。
我常常猜测他与我的结局,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梦就在这结束了呢?没头没尾。
难不成就是单纯让我观赏一下现代t性情侣约会日常?
我敛回漫天想象,将心思更多的投入到工作中。
其实作为一个全职作家,多愁善感并做一些无厘头的梦并不是坏事,往往这些人都更有写作的能力,并且素材也能从梦中剪贴。
小编第十二次夸我最近效率高,我回了一个哈哈的表情包。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游离且不在状态,除写作的时间都像一具行尸走肉,我决定到乡下换换心情,看看绿色。
只是这个计划还没践行,家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记得那是我做这个梦的第二十七次,照常起床泡杯速溶咖啡,伸个懒腰在网易云放首歌。
将全身心都浸泡在音乐里,一条消息弹出来。
"清明放假调休……"
对于一个几乎与世隔绝写作的人来说,放不放假不怎么重要,因为每天还是要照样写。
可怜的社畜。
雨下起来,我眯了眯眼,站在窗前。
柔柔的雨丝落在我的胳膊上,湿润的凉意穿过毛孔,像一只手在挽留。
我将窗户关了个严丝合缝。窝在沙发上放空思想,想着想着就飘到了昨天看到的新闻。
"南城汽车追尾,死伤惨重……"
南城作为一座小县城,平平安安又安安静静的蜗居在城市的角落,落在偏僻的一隅,几乎很少发生这种较大型的灾难。
车祸在清明节,这让我想起网上的说法,水连接阴阳两界,所以清明多雨。
天将被灾难夺走生命的人送一遭,然后落了泪。
他们受期待着来,凄凄凉凉的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会趁着清明节,走着水路,不会水的划着桨,坐船上,会水的扎个猛子,游着来看一看眷恋的人。
我辗转反侧,感觉在沙发上怎么窝都不舒服,还是躺回了床上。
被子里早已经冷了,带着春天独有的潮意,终于没入骨髓,化为浅茶色,在我的心里下一场滂沱的雨。
好冷。
我猛的抬头,对上一双混浊而掺杂血l丝的眼。
冷汗流下来,我向后退,呆了几分钟后愣愣的大喊:"你是谁!出去!!!"
我看到他垂眸,不解的看向我。
他的嗓音沙哑,疏疏散散的字几乎不成调,他轻轻问:"不好意思……咳……打扰了……我……咳,不是小偷,请……问这是在哪?"
我从床上站起来,拽着个枕头,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惹的样子,如果腿没抖的话。
我吼:"你有病吧!一身血的这是我家!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他呆了一瞬,很疑惑的样子,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我这么害怕也并不是没道理,确实,他白色的衬衣上满是血色,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脖子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扭曲,裤子上有些血干涸了,透着一种奇异的黑。
更使我恐惧的,是他股股流l浆的脑袋。
视觉的冲击使我的心脏猛跳,几乎要顺着喉道跳出来。我看到红色的s液和白色的脑j混合在一起,顺着他左半边还算完好的脸往下流。
黑发杂乱,三种极致的颜色纠缠在一起,几乎令我作呕。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好像刻意控制,他无力的跌在地上,不断喃喃:"……我…………小鱼……"
这个称呼有点耳熟,我背后一凉,那滴要落不落的冷汗终于落下来。
小鱼是谁!?
我逼迫自己冷静,手却恐惧的一直发抖,眼前发黑,脸庞冰凉。
小鱼,是梦中人对"我"的称呼。
我哆嗦着,打开手机,佯装镇定的问他需不需要打120。
他抖着声音,说不用。
我抬头,像是忘记了刚刚心头堵着的恶心感。
人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可是这个人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不管怎么样,我无法坐视不理。
可是,我瞳孔骤然收缩,再次跌坐下去。
天色黑,惨白的灯正悬挂在他头顶,光线落在他身上,像是为他唱一□□角戏而打亮的舞台设备。
他衣着整洁,却浸了水,此时滴滴答答的向下淌,清亮剔透的眼珠正透着我的影子,
黑发乖顺,紧贴着额头,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哪有刚刚脑j四溅,s液满身的样子。
他说:"我走水路来的。“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敏感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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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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