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屿动作很快，沉卜没一会就闻到了香味。
她没有胃口，空调把房间烘得很热，热到她眼睛都有点想流泪。
“起来吃点吧。”
沉卜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有种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的错觉。
她没接，自己摁着沙发起身，坐在了高脚凳上，吃了两口面，卖相和味道确实很不错，但是沉卜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她放下筷子看着叶屿坐在她对面呼噜噜吃面，问出了个关键问题：“你晚上睡哪？”
叶屿其实定好了附近的酒店：“如果我说没地方睡，你愿意收留我吗？”
沉卜挑起眉：“……你大过年不回家为什么来我这？”
“哦，你说这个……”叶屿笑了笑：“忘了告诉你，我妈妈再婚了，我彻底没地方去咯，所以来投奔你！”
沉卜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
她想起来叶屿本科毕业典礼上那个和他一起合影的女士，印象有些模糊。
“你妈妈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也是一件好事。”沉卜干巴巴地安慰道。
叶屿不以为意：“我知道。这么多年的思想工作我可没少出力，挺好的。”
沉卜沉默了，她突然不想再去问什么，或者揣度什么。
“我就一张床，你想留的话就留吧。”她说。
这下换叶屿沉默。
他再次开口时声音有微不可察的颤抖：“你家这沙发应该睡不下我……”
沉卜一指：“睡床。”
“……你也没喝酒。”他再次提醒她。
沉卜突然觉得他有些磨叽：“随便你。”说完自顾自地拿了睡衣去洗澡了。
叶屿愣了半晌，同手同脚收拾了碗筷，他能听到浴室里传来了水声，混着他面前汩汩流出的水，给他营造了一种奇异地说不上来的感觉。
沉卜头疼得厉害，可能确实是被冻到了，她几乎不能思考，或者说她的理智几乎溃不成军，只剩下感性驱使着她行动，言语。
等她擦干头发再出来时，叶屿已经不在了。
沉卜哼笑一声，把毛巾往沙发上一扔，把自己扔在了床上，她潮湿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她就这样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起床就是天旋地转，沉卜一摸头就知道自己发烧了，她起来给自己喂了颗药，然后躺回沙发里，视线追寻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开始发呆。
没多久，天就亮了。
沉卜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敲门声响起。
她犹豫了下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叶屿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酒：“留着晚上喝。”
沉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声，推开门让他进来。
叶屿看着她的笑，不明所以。
“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我做点？”叶屿把酒放好，打开灯。
“想喝粥。”沉卜靠在冰箱上兀自出声。
叶屿一愣，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他转身开始泡米，又洗了一点蔬菜，锅里咕噜咕噜开始冒泡。
沉卜转身去洗漱，片刻后去而复返。她没有换衣服，仍旧穿着睡衣，头发垂着散在背后，一张脸毫无血色，只是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地盯着他看。
叶屿对上了她的视线。
沉卜抱着手臂笑起来，她的头还在烧，烧得她眼睛发痛：“叶屿。”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笑道。
“……”叶屿心里一紧。
“说实话。”她又说道，“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做这些总不能只是为了关怀我？”
叶屿下意识又想逃，但是他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定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开。
“我……”
“你想要什么？”她问。
想要什么？想要她开口对他吐露那些陈旧却依旧困住她的心事？还是想要她承认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只是他的错觉？
叶屿说不出来。
沉卜笑叹了口气：“我确实，是挺喜欢你。”
他好像得到了她的答案。或者说，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然后呢……接下来呢……
沉卜朝他走过去，几乎是贴在他面前：“我说了，也承认了。然后呢，你还想要什么？”
叶屿撑在流理台上的手掌突然收紧：“……我想，我想和你在一起。”
说出来了。
好像很容易。
确实很容易。
叶屿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沉卜点点头，扯住他领子往下稍稍用力，叶屿顺着她的力道往下俯身。
蜻蜓点水。
唇上一点温热。
沉卜放开他：“我同意了。”
然后她转身走了，又窝回了沙发上。
叶屿几乎是下意识想要跟上去，他摸了摸鼻子，觉得氛围突然有些莫名的尴尬，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是他想要的发展，但是好像缺了些什么。
他盯着眼前咕噜咕噜冒泡翻滚着的粥，开出一朵又一朵白色的花。
沉卜打开手机放了一首轻音乐，听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叶屿关了火盛了一碗粥，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食材，计划着晚上做什么，等粥冷凉后，才端着粥坐在了沙发上，坐在了她旁边。
沉卜挪了挪，给他腾了个位置出来。
她想伸手接过，结果叶屿一抬手：“我喂你吧？”
“……”沉卜看着他，“我说我起鸡皮疙瘩了你信吗？”
叶屿其实是兴奋远大于尴尬的，他现在就想好好喂她吃完这碗饭，然后把人照顾地舒舒服服的，吃饱喝饱睡饱，让她慢慢变回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女孩。
沉卜端过他手里的碗，喝了几勺，并肯定道：“叶总手艺还是可以的。”
叶屿笑起来：“晚上做大餐，让你好好体验一下。”
沉卜拽拽他的领口：“在此之前，能不能先陪我睡个觉？”
“……”叶屿盯着她的眼睛看，“你应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沉卜从沙发上下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扭头对他说：“没开玩笑。”
进度太快，叶屿直愣愣看了她好几秒，撂下一句：“你等下我。”
然后头也不回出了门。
这落荒而逃的毛病……
沉卜叹了口气，感觉早几年跟他谈都不应该是这种情形。
等她迷迷蒙蒙又快睡着时，门被敲响了，沉卜实在是不想起身，她摸过手机给叶屿发了串数字。
滴滴滴几声，门开了。
叶屿拎着行李箱进来了。
沉卜不明所以看着他。
“……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他说。
沉卜一翻身，没说话。
她烧可能退了一点，但是人还有点难受。
一会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沉卜转过身把被子掀开一点，叶屿穿着薄薄的睡衣轻手轻脚上了床。
被子里是温暖的热气上涌，瞬间裹住他。
沉卜朝他挪了挪，把自己窝在他怀里，然后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从未有过的满足舒适混合着兴奋不要钱似的顺着神经递质从四肢反向朝他大脑涌去。
叶屿调整了个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
沉卜还没躺一会就感受到了她的后腰有异样触感。
她迷蒙中渐渐意识到什么。
从前沈止也会这样，不过她从来都是下意识避开，不去触碰。
然而叶屿却向后缩了缩腰，触感消失。
她睁开了眼。
她能听到叶屿的呼吸规律而有节奏地喷洒在她的后颈，像是有无数蚂蚁密密麻麻爬过，她心中不自觉泛起一阵陌生的痒。
沉卜转过身来，叶屿感受到她的动作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逐渐变得粘腻起来。
叶屿俯下身来贴上她的嘴唇。
沉卜静默躺着，感受他柔软的唇舌一遍遍描摹自己，她突然想咬一口，她也这么做了，力道没把控好，叶屿的下嘴唇上瞬间见了血。她有些兴奋，抬起黑黢黢的眼睛看着他。
叶屿呼吸沉了起来，他深深吻住她，口腔中弥漫着血腥味，沉卜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节奏有些纷乱的心跳声，听得入迷。
“怎么接吻都不专心？”叶屿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因为在想别的。”
沉卜解开他睡衣领口的扣子，就在叶屿以为她要脱自己衣服时，她的动作停了。
沉卜的手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叶屿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沉卜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的心，在跳。”
叶屿没忍住笑：“是呀，不跳我可就死了。”
沉卜手往后移动揽住他的背，把耳朵贴了上去。
叶屿几乎瞬间就绷直了脊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沉卜毛茸茸的发顶和热气腾腾的皮肤贴着他的胸口。
全身的血液叫嚣沸腾着往下涌，叶屿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好在沉卜听了一会后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认真评价道：“你的心，跳得好快。”
叶屿心说，这能不快吗？这简直是无法承受的考验！
就在叶屿竭力压制自己的时候，沉卜又说：“我还想接吻，和你接吻感觉好不一样。”
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愤怒，还是愉悦，还是占有欲作祟，叶屿瞬间就堵住了她的嘴，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避无可避，只能在自己的身下逐渐失去氧气，逐渐忍不住发出声音，光是听着，他都觉得他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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