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只觉屁股一阵抽痛,她正强忍着,怎奈疼痛难禁,撑不住,便“哇”的一声,张嘴吐出口腥水,随即大哭出声。
她疲惫睁开眼看去,见围着一群人,而其中一个妇人,正一手抓着自己的两条腿倒提着自己,一手使劲拍打自己的屁股。
凌霄心头诧异,自己这是怎么啦?谁知心脏狂乱地蹦了几蹦,还没来不及思考,已觉阵阵气短,呼吸不畅,幸而那妇人抱平了自己。
凌霄忙踹了几口气,止了哭无力闭上了眼。遂听见下雨声,欢笑声,夹杂着喜极而泣的哭泣声,以及说话声。
“小姐一切无恙,健康着呢,少夫人可安心。”
“那就好,才刚吓坏我呢。”
“月梅啊!辛苦你呢,生这胎折腾了几天几夜,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你的身体。传于都心疼坏了!”
“婆婆,我还挺得住。”
“幸而母女平安,大喜!”
陌生的声音让凌霄以为出现了幻觉,自己问道:这是哪呢?莫非是黄泉?这就是了,自己是死了。可自己是如何死的?凌霄努力回思一番,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忘了,自己是如何死的。
凌霄惶恐地深吸了口气,平息心绪。昏昏默默半睁眼,看见一双娇小的手,皮肤白嫩,吹弹可破,一看就是婴儿的手。
心中惊呼着,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手。
可这是谁的手?她一面诧异的问自己,一面瞧着两个妇人正兴奋的将自己放入温水中洗浴。这样一副画面,着实让她震惊。
震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灵魂险些出窍。骤然,脑子灵光一闪,才刚断片的记忆,断断续续涌上心头。
自己是真的死了,记得自己死后,依稀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自己虽看不见,却听得十分清楚。
呼唤声是那样的悲伤,连声音都好似在哭泣。这声音的主人该多绝望。可他是谁呢?自己竟也忘了。
只知自己听了那呼唤声很难过,更是万般不舍,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幻化成了金光,逐渐消失在空中。而魂魄则飘飘飘荡荡,住进了自己佩戴的水灵簪。
此水灵簪乃上神迦南赠送,就在自己魂魄完全宿住进水灵簪时,可巧迦南赶到。
只见他伸手拾起水灵簪,踏着七彩云腾行在回九天宫的途中,却在行至半空中时,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四起,暴雨铺天盖地而来。
随着“轰隆隆!”的春雷声,闪电犹如天神震怒,划破天际,恰巧划在迦南的手上,不仅划伤了他的手,也划落了他手里的水灵簪。
凌霄只觉自己在空中天旋地转,极速翻滚,仿佛要将自己的魂魄撕裂了。不料魂魄伴着水灵簪,跌落在一片瓦砾上,可巧随着瓦砾的缝隙,掉进了屋子。
偏水灵簪的三魂七魄,被震出了两魂五魄,竟瞬间飘进此刻正在生产的妇人胎肚里,自己便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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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打断思绪,遂感觉众人已给自己,穿上了衣裳,放在一个妇人怀里。
她扭了扭头,抬眼便遇见那妇人爱怜的目光。细细一认,不由呆了。自己魂魄落胎的妇人,不是她,又是谁?
原来此妇人难产胎死腹中,恰巧自己的两魂五魄落入胎肚,占据了那胎婴的身体。
思及此,凌霄心里顿觉十分幸运,不仅成全了妇人,也免去了自己再经轮回之苦,且虽死即生。
可见自己是带着前世的部分记忆,魂穿胎出生了。可丢失的记忆在哪儿呢?
思及一番,方才想起,丢失的记忆应尚在水灵簪那一魂两魄里。在就好,指不定将来某一日,能回归也未可知。
思虑至此,她安心的咂了咂嘴,又忆起那口腥水。原来胎婴因难产已吞下诸多羊水窒息,故而自己出生后也无法哭泣。
方才出现稳婆一手握自己双脚倒提着自己,一手猛烈拍打屁股的一幕。
瞧着眼前的妇人,就是自己这一世的母亲了。此时见她却是面容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心颇为一疼,很想叫声‘娘’,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娘’字的音。抬了抬手,甚感无力。她无奈的抿了抿嘴,闭上眼,睡了去。
至三月后,凌霄发现自己的手逐渐有力气了,能时时抬起抚摸母亲的面容了。
这日,凌霄与母亲躺着床上,才刚吃过奶。她正满心欢喜地摸着母亲的手,忽听见魏姑姑道:“少夫人,不好了,府衙官差把院子围住了。”
母亲猛地翻身下床,惊声问:“你说什么?谁围了院子?”
凌霄听着母亲说到后面时,连声音都在发颤。
魏姑姑道:“府衙官差围了院子,老爷吩咐奴婢告诉夫人,将要紧的物件收好,别出院门。”
一语未落,只见三五个官差已踢开门走进来,呵斥道:“都一旁站好,不可擅动。”
只见母亲,瞬间将供奉在大佛面前的水灵簪紧抓到手里,随即抱起自己站在墙角。
凌霄感受到母亲在瑟瑟发抖,抬眼见官差翻箱倒柜,听见他们的呵斥声与屋外婆子,奴婢们乱拉扯,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这忽来的祸事,使凌霄心中颇为惊悚,不知自己家何人犯了何罪?也不知往后会如何?
不久,她们被驱赶到院外。只见几个威风凛凛的官爷,一排排的官兵。自己的一家子人,皆惶惶不安站在烈日下。
那些半大的孩子,哼哼唧唧的哭泣着。刺眼的太阳光,使得凌霄紧闭双眼,躺在母亲的怀里。
遂听见官差道:“回王爷,后院查抄出诸多御用名贵之物。”
“在南跨院查抄出五六箱黄金,几箱地契,房契,名贵画卷。”
“好你个方正,这些年看似清廉,原是个贪利鼠辈,活该全抄。”
须臾又听人来报:“查抄翡翠玉石共三百五十件,珠宝若干......。”直到太阳偏西,一大家子皆被押入了牢。
自此,凌霄常见母亲以泪洗面。在地牢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吃不好,睡不好,蟑螂老鼠处处跑,更不可能洗澡。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过得格外慢,慢得变成了一种煎熬,幸而在煎熬中,有母亲小心翼翼护着自己,自己在慢慢长大,渐渐地会爬行了。
这日,母亲正扶着自己抓着牢柱玩耍,只见一官爷走了过来,一众人即惶恐跪下。
官爷唱道:“方正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方氏一族,贬为贱奴,流放南越。”
凄凄惨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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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见家人皆因家族被贬为罪奴,而悲悲戚戚,母亲更是一直哭到睡了去。
凌霄心疼摸了摸母亲憔悴的面容,不禁回想自己前世从未见过母亲。前世的爹爹还记得自己么?
棠曦呢?他又在哪?好是不好?脑子里思绪杂乱纷飞,也不知道过来多久,迷迷糊糊合上眼睡了去。
悠悠荡荡入了梦境,凌霄梦见自己带着棠曦,跟着百草姑姑进了御花园。园子里人那样多,三二十几个孩童在园子放风筝,踢圆球,戏嬉玩耍。
一进园子,百草姑姑便与三五个奴婢聊天去了。因棠曦天生聋哑,又是皇后的嫡长子,故而凌霄寸步不离守着他。
只见他手里抓着圆球兴奋地乱甩,不巧甩在十二岁帝姬棠雅身上。
棠雅瞬间冒火,走向棠曦喝道:“慕棠曦,你这混东西,耳朵听不见眼睛也没长么?”
呵斥声唬了凌霄一跳。她忙挡在棠曦面前,弯腰作礼。谦卑道:“主子见谅。曦皇子首次见这许多人,一时兴起贪玩些,不免出了差错。”
棠雅看向这强出头的奴婢,站在春光下容颜格外俏丽,又闻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这样美妙的香,连自己都未曾用过,她一个奴婢那里偷来的?
自以为抓到把柄,呵斥道:“你这妖精似的奴婢,从哪里偷来香。竟敢用?把衣物给脱下。”
凌霄看向棠雅,笑眯眯道:“主子明察,奴婢何尝使过香。你闻到的幽香,乃是奴婢身体自带的体香。”
棠雅见她眼里尽是得意,还带着隐晦的挑衅。特别是那带着嘲意的笑容,让人心生厌恶。自己身为公主何时受过这气?
不由肝火盛起,随即给了她一耳光,叫喊道:“你这猖狂的东西,要死了不成?下贱的婢子也敢嘲弄我。”
凌霄愣了一瞬,摸着脸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公主,心底由委屈逐渐至愤怒,控制不住还了她一个耳光。
霎时,两人扭打在一处,拳打脚踢,扯头发,咬都使上了。不一会,俩人翻滚在地。
一众丫头们叫着:“主子别打了!”
“来人啦,打架了。”
棠曦则在一旁‘呀呀’哭,几个奴婢拉扯着。
不远处,一个少年与皇长子棠昆,几个相同大的王子,在踢圆球。
这少年名为姒文俊。而他父亲似垣刚与皇上慕垣封,乃是同父异母兄弟。
似垣刚随母姓姒,在沿海驻守边防。因军务繁忙,无力管教,故将三岁大的似文俊送到皇上身旁。
不料文俊天生异禀,丰神俊朗,聪明好学,甚得皇上喜爱,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平日里除了与皇子们接受太傅教学外,还得去军中训练。时光荏苒,文俊已十三岁。
园子里众人闻呼声,皆跑了过来。
棠昆见打架的有胞妹,火冒三丈拉开棠雅。抓起凌霄,不问缘由给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不仅使凌霄头晕了一瞬,也使她眼里溢满泪水,嘴角流出丝丝血迹。只见她摸着脸,杨着头笑看向棠昆。
她笑容使得她嘴角弯成了优美的弧度,嘴角的血让这笑容即妖艳又清纯动人。
文俊眼见这粉妆如玉的少女,小巧的鼻子微微向翘。肌肤雪白如玉,一双泪光点点的含情目。
此时,她这一笑,犹如寒冬腊梅,勇敢娇艳。瞬间滴落入了心坎,他只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心莫名地怦怦乱跳,脸颊随之滚烫绯红,忙垂下了眼。
棠昆望着那双嘲笑的眼,有一丝莫名懊悔。怔怔道:“本王,并非有意。”
凌霄虽是奴婢,然气场不弱。如此狼狈仍掩盖不了她天然风流的气韵。
只见她笑着走向棠昆,趁其不意,狠狠给了他一耳光,笑道:“这便是还你的。”
一众人皆呆了,棠昆木讷的没动。棠雅瞬间恼怒。向前殴打凌霄。旁边的文俊一急,即刻将凌霄护进了怀里。
棠雅每一掌皆落在文俊背上,急嚷道:“你竟来护着个奴婢。有你什么好。”
棠昆回神拉住棠雅,道:“别打了,父王知道了,准给母妃惹事。”
气愤填膺的棠雅,被棠昆拉走了。此时年长的奴婢们皆已赶过来,即各自领着孩童散了。
百草大惊失色,忙安慰好哭泣的棠曦,瞧着凌霄狼狈不堪的模样。心疼道:“凌丫头可还好。”
凌霄看了眼才刚护着自己的人,只见少年穿着淡蓝色圆领长袍,身长玉立,气势斐然。一双乌黑清亮瞳仁,正神采飞扬瞧着自己。
凌霄想着自己一身脏乱,正慌张地低了头,忽闻姑姑问候,忙回道:“无碍。”
“多谢姒王爷。”
百草一面向文俊作礼道谢,一面牵着棠曦。看向凌霄道:“我们快回罢!倘若让娘娘知道,指不定以后出不了门了。”
文俊见她们欲离去,慌道:“姑姑等等,你们住在哪儿?我正得闲,送你们回去好了。”
百草道:“这怎么使得?奴婢们住的院子远了点,南角的凌烟阁。”
“不要紧。”
说话间,文俊连忙走向前牵起凌霄的手。笑问:“你叫什么?”
凌霄瞬间觉着手暖暖的,甜甜道:“我叫凌霄,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文俊。”
文俊牵着凌霄不言不语,跟着百草行得几时,方才见一院子,门前额为‘凌烟阁’。
百草推门入内,列站两个小厮,差异看向王爷。百草说:“还不见过王爷。”
两小厮作礼:“见过王爷。”
“免礼。”
这时,棠曦的丫头子晴,护卫寒幽迎了向来。遂带着棠曦与凌霄去了沐浴,上药,换衣。
百草便招呼着文俊去正厅喝茶说话。不一时,文俊见凌霄出来,道:“姑姑,我带着凌霄与棠曦玩一会,你且自去忙。”
百草笑道:“凌丫头,带着王爷在院子到处转转。”
“嗯。”
凌霄向文俊作礼道:“见过王爷。”
文俊笑问:“这会子怎么不叫哥哥了?”
“不敢了,才刚子晴姐姐嘱咐过奴婢。奴婢还得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不碍事。你多大了?可曾识字?”
凌霄跟在他身侧,道:“奴婢十一岁,平日只需带好曦皇子。有闲时,娘教我做女红,常做绣活去了,也就不曾识过字。”
“哦!可有绣品我瞧瞧。”
凌霄掏出自用汗巾,展开道:“你瞧瞧。”
文俊接过细细打量着,只见淡黄色汗巾角,绣着朵朱红色凌霄花。色彩鲜艳,针角细腻,栩栩如生。
叹道:“好鲜亮的活计!绣得当真是精致。”
说话间,他情不自禁闻了闻汗巾,香气怡人。脱口而出道:“送我可使得?”
凌霄忙道:“使不得。王爷,这是奴婢用旧的。您若看得上眼,赶明儿给您绣条新的。”
姒王爷脸微微一红,递给她道:“倒是我唐突了。倘若你愿意,我想法子让你去学堂识字可好?”
凌霄即收好汗巾福身,喜道:“愿意,多谢姒王爷。”
“没人时,别叫王爷,可唤文俊。”
“可以吗?”
“我喜欢,有何不可。”
凌霄笑说:“那能直呼其名呢?不如唤文俊哥,也自在些。”
“也好。才刚受伤严重吗?还疼是不疼?”
“有一点疼了。寒姐姐细细查过了,皆是皮外伤,两日就得好。”
“你这脾气,遇见皇子帝姬们,可得绕着点走。”
“奴婢脾气已经忒好了,才刚是她先揍的我好罢。”
“是,我是怕你吃亏了去。今日皆是孩童尚无事。如遇嫔妃们,指不定出什么事。”
“多谢文俊哥,你放心好了。我日后会注意,其实平日里我跟曦皇子极少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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