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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失控诅咒

室内神之手的光芒退却,再度恢复那版阴暗潮湿起来,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门外的那些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蠢蠢欲动,他们互相推搡,不停地往前挤,冲撞着那个领路的女人。

女人的紫眸不停撇向黎纫灵的位置,望向床上那具安详死去的尸体。尸体洁白无瑕,四肢均匀修长,他不应该躺在这,他应该躺在上城区的花园里。

愿病痛与诅咒不再折磨你,萨尔。

艾芙琳对刚刚致意完尸体,正打算再放一个人进去,可还没来的及松开拦路的手就被撞到在了地上。原本有微薄意识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起了疯,身体的异化在这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重。最靠近艾芙琳的几人已经完全丧失人形,他们像是肿胀的泡芙,卡在门框上。

“啊,滚开!”海勒面色惨白,吓瘫在地,她死死地盯住门口,瞳孔放大逐渐涣散,握住剪刀的手狂颤不止。

“黎……纫灵,快……快……”海勒话还未说完就倒下了,煤气灯时而亮时不亮,阵阵的白光下,墙上影子时长时竖,像是要迫不及待挣扎出笼的魔鬼,压迫感十足。

门板吱呀作响,发出夺命的尖啸,室内断触的煤气灯像是垂暮的老人,终究是撑不住彻底倒下。随着“啪塔”一声电丝炸裂声,灯泡碎片溅了一地,室内彻底陷入黑暗。

黎纫灵刚刚才从黑暗中挣脱,睁眼所看见的又是一片黑。无缝丝滑的转场让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深处何方,肢体与地面摩|擦、细微嗅闻的磨牙声,还有那越来越近的衣摆拖地声……

危险正在迫近……

黎纫灵不动声色扭过头,抬脚尖后退,指尖微微接触墙体,她躬下身,以手肘为武器顶在胸前,整个人蓄势待发。

咯咯咯咯……咯……指甲与牙齿凑鸣,声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一点点不同寻常的热气蒸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黎纫灵身体直绷,眼睛瞪到最大直接视前方,她心紧掐起,直吊嗓子眼。

那些东西在靠近!

沉重的呼吸声喷洒在她的锁骨上,彻底压碎了最后的平静!腥风携着数张扭曲的面容向她袭来。

*

数百米外,马蹄飞扬,人群见到银发男子腰间佩剑时纷纷避退。刻有繁复花纹的银色剑鞘套住包间,粗壮的剑柄两侧已被磨平,光滑油亮。

菲尼克斯城邦远距教廷,但是银色圣剑的名头无人不晓,那是大陆上最出名的传承之物,历代圣子都会带着银之刃斩杀异端,维护大陆平安。

柏林无视周围厌恶恐惧的窥视目光,夹紧马匹,全速前进。他手中的神堂之钟布满裂痕,如果不是他大力握着,恐怕已经裂成两半了。

副官西尼恨恨地鞭了自己的马匹好几次才追上圣子,他拎出了另一个类似表盘的东西,盘内视小巧的指针,盘外有一层透明半凸|起的圆环,半弧形的圆环头尾相连,像咬尾的蛇,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副官西尼拨弄最中间的指针,半弧形的圆环内流动的血液开始凸|起细微的小刺,不停地发生扭曲的形变,半透明圆环被它撞击的嗒嗒作响。

“枷锁已经上好了,殿下。”

柏林·米歇尔完全没答复,他只是默默地夹紧了腿加快了骑速,西尼见此也不懊恼,圣子殿下自从经历那件事后就开始变得惜字如金,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

西尼望着圣子逐渐缩成一个点的背影,腔中升起几分苦涩,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苦涩咽下。圣子殿下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只要殿下不要憎恨教皇陛下就行。

不能让您审判她了,殿下,意外只能够发生一次。

那个异端必须死,马上死!

副官西尼眸色暗淡,嘴唇早已因为过渡紧张咬出了血。他食指不停曲张伸直,有节奏的点在指针上,他抬起手,拇指食指合掐,将指针拧到底。

仪器内鲜血沸腾,撞击器皿,很快整个整个仪器彻底炸开,化作一堆铜色废铁,西尼甩干手上的血,从口袋中掏出了另一个外形相差无几的表盘状的仪器,将它夹在了胸前……

*

临时落脚点裁缝店内清冷孤寂,一丝细微的声响都没有,画面仿佛被人刻意按下了停止键。隐约中,一点微光从窗外飞来,它在床边不断地打着圈,微弱的光辉下是——

成群堆叠的肉山。

扭曲的由血肉山在镇压着一个人,无数暗淡的丝线从她胸口|射出,连接着身上的每一个怪物。微光微微在落在女人耳边,照亮了她的面容。

从鬓角不断滑落的汗水击退了小小的火虫,它吓的合起尾翼,一瞬间,房间又重归沉寂。

黎纫灵再次被拖入黑暗中,不过这一次,和刚刚有所不同。可能是因为一次性拉入过多人的原因,这一次的世界格外混乱。在她的视野中,一切都是飘荡,轻度扭曲的。

“体感很像海域深潜,和周围的交互也是……”她伸出手抚摸面前扭曲的木制小屋,手心反传回来的是粘稠湿润的触感。脚尖绷直,跃起时比之前跳的更高更远,脚不掂地的话会一直往前飞。

在几次尝试后,她开始慢慢掌握移动技巧。她如一只散发白光的水母随海水飘扬,轻飘飘的向房子最多的地方荡去。

一堵洁白与破旧交织的围墙横亘在她面前,她小心翼翼地翻上墙,从上面向下俯瞰能够看到很多忙碌工作的人,他们大多五官模糊,身上散发着暗淡的微光,时不时还有黑色的“泥”从身体中绽出,那些泥在诞出后迅速沉入土地,消失不见。

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同一件衣服,所有的衣服都破败不堪,细看还有伪装成丝线不断抖动的常色白虫,恶心至极。黎纫灵下意识地检查起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松了口气。

任务目标:协助感染者修复灵魂之衣

奖励:金币*100 硬币*500 世界地图*1 神之手熟练度*1

——【完善灵魂之衣,任务进度50%】

从她看到这些混沌的人影开始,离线任务框就一直没有消停过,不停在她耳边抖动。系统提示似乎还卡了BUG,怎么收也变不回小窗,视野右侧几乎全变为了视野盲区。

无奈,她只能顶着一个巨大的提示框开始执行任务。

黎纫灵侧着身子从城墙上跃下,飘入了一间教堂后,她贴着墙,艰难的在唯一的一条缝隙内观察周遭动向,很快她就锁定了一个落单的身影。

那身影半跪在地,看样子是在祈祷。黎纫灵深呼吸回忆起刚刚完成任务的流程:触摸灵魂,找到衣物,探寻过往,修复衣服。

确认完所有流程和细节后,她踮着脚,熟悉地移动起来,她已经尽量做到毫无声音了,但还是被发现了。面前的人影僵硬地扭过头,暗淡的眸中倒影着她的身影,它没有张口,空灵的声音就已经在教堂中回荡:

“姐姐,你是新来的吗。”

“……,嗯,我是新来的,这是哪儿。”声色温柔,嘴角也挂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她背手落地,藏住了手上的手环,与对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这里是安愿镇,今天是愿望节,教士姐姐也是来这看表演的吗?”看不清五官的身影歪了歪头,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她面前,看样子是想要为她领路。

教士?莫名的称谓让她有些不喜,她将一瞬间不自然露出的厌恶压下,随后迅速带入了教士的身份。

“今年的愿望节,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她顿了一下,回忆她所知的有关于这个世界教会的所有信息,终于从和海勒相处的支离破碎的回忆里想起了教会常带的礼物——衣物清洁剂。

“我给你们带了衣物清洁剂,而且我私底还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只给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她的话似乎触动到了什么,她面前朦胧的人影开始像抽风的老旧电视机般抖动,她缓缓地靠近人影,碎发遮盖住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像是一个真的传教士一般,哼着温柔的调子,手丝滑地勾上人影。

她的脸无比贴近对方的头部,说出的话却勾得人心跳加速。

“姐姐给你裁衣服好不好,漂漂亮亮的新衣服。”起初,她身下的朦胧的人影还有一点挣扎与疑惑,可是那一丝反抗很快就被她的甜言蜜语裁剪的支离破碎,化为对欲|望的贪婪。

在将对方的欲|望推至巅峰时,她将手伸入自己胸腔,从一片白茫中抽出一把平平无奇的小剪刀。剪向对方身外化出的那些奇怪线虫。在她闭目被拖入回忆的瞬间,光芒退却,她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一件黑白相间,袖口衣领绣有庄重繁复花纹的教袍出现在她的身上,似枷锁又像谏言,长袍拖地,庄重威严,与她慈祥和睦的笑容格格不入。

镇上原本还在疯狂复刻呆板动作的身影全都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它们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教堂方向。整座城镇都在为节日的启动欢呼。

——这里终于再次拥有了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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