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举”的狗皇帝傅冀本人,端起手边的茶水,连喝了几口。
烛光照在他微垂的脸上,映出了一片阴影。
徐德看着他,小心翼翼道:“陛下,时辰不早了,龙体为重,您该歇了。”
傅冀没有应他。
脸色微沉。
心底的火气一股股往上蹿。
黎玉书飘到一旁,看了眼他案上堆得高高的奏折,翘起了二郎腿,继续笑道:“是该歇歇了,他这龙体,虽不中用了,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还是应当的,哈哈。”
傅冀猛地扔下了朱砂笔,起身。
“备水!沐浴!”
徐德被他这一惊一乍又吓了一跳:“……是,陛下。”
他立刻走跑到外头,跟其中一个太监吩咐了什么,那太监听了,立刻小跑着往龙宸殿去。
傅冀大步走出了亲政殿。
秋风迎面吹来,终于将他心头的火气吹散了几分。
黎玉书跟在他后面,优哉游哉地飘着,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又侥幸地逃过了一个死劫。
狗皇帝要沐浴了。
黎玉书一边飘走着,一边纠结地想道,要不要跟着去看一眼呢?
嗯,就看一眼。
咳咳,他可不是为了耍流氓,而是为了一探究竟,看看狗皇帝那啥不举,到底是怎么回事,咳,看、看是否有救。
他可是怀着一颗菩萨心呢。
对,就是这样。
黎玉书这般想着,便跟着傅冀回到了他的龙宸殿。
皇帝晚上的热水,宫人们可都是随时准备着的。
傅冀一言不发地踏进了浴室。
几个宫女早已手快地将衣物等东西给他备好了,见他进来,只敢偷偷望了一眼,便立刻无声地退了下去。
沐浴的时候,皇帝一向不喜欢她们在跟前。
傅冀走到了浴池前。
徐德先是在池边蹲下,用手试了下水温,确定正常后,便走到了他身前,帮他解了冕旒。
傅冀张开了手,徐德继续帮他脱外衣。
浴室里水池的热气缓缓上飘,黎玉书飘在傅冀跟前,望着他,眼神闪烁。
他这样子偷窥狗皇帝,是不是不太好呢?
但等到傅冀被脱至全身只剩下薄薄的亵衣的时候,他视线立刻往下扫了眼。
卧、卧槽!
他猛地咳了好几声,而后赶紧飘走了。
背影看上去甚至有些狼狈。
等飘出浴室后,他的心情才慢慢缓了过来。
“天赋异禀”和“中看不中用”两个词不断在他脑海里循环,矛盾极了。
浴室里,傅冀摆摆手,也让徐德退下了。他脱掉亵衣,迈进了池里,靠在边上,冷冷地扫了眼浴室。
那混账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咬了咬牙。
黎玉书在外面无聊地飘来飘去,没一会儿,便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困意。
来自于灵魂的困意。
他懒懒地伸了个腰,很快便消失在原地了。
傅冀从浴室里出来后,余光里再也没见到那混账的身影了。
徐德候在门口,见他出来,便赶紧拿起长巾给他弄被打湿了的头发。傅冀烦躁地接了过来,自己擦,动作显得有些粗鲁。
陛下又忽然不开心了。
徐德想。
果然,当晚,他刚入了浅眠,就又被皇帝叫醒了。
“他在我耳边嘲讽我。”
“越来越放肆的混账东西。”
徐德一惊。
谁?
谁胆敢嘲笑他的陛下?!
他刚要义愤填膺地帮他可怜的陛下一同斥骂这孽障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便哑了音。
而傅冀还在自说自话。
“朕,不砍他的脑袋。”
“朕已经想好了。”
“他说他过得快活,朕便让他吃些苦头。”
“他应当是喜欢自由的,那朕,便缚着他,让他不自由。”
徐德安安静静地等他说完,才弱弱道:“陛下说得对。”
傅冀做完决定后,才心满意足地回他的龙床睡觉了。
徐德在黑暗中,默默地湿润了眼眶。
翌日早朝结束,傅冀刚吃完早膳,便看到了候在门外的几名太医。
他静静地望了徐德一眼。
徐德在心里默默滴了滴汗。
“陛下,您昨日胃口不好,奴才便擅作主张,请他们给您看看。”他讪讪道。
说完,他就转头,对那几个太医眨了眨眼。
太医们便赶紧道:“请陛下准许臣等给您把把脉。”
傅冀没理他们,径直走开了。
众太医:……
徐德哎呀了一声,没管得上他们,屁颠屁颠地跟上了皇帝。
“陛下,”他跑到傅冀身后,小小声含糊道,“……不能讳病忌医。”
傅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凉:“怎么,你以为朕有病?”
徐德一噎:“……没。”
“你诅咒朕?”
“奴才不敢!”
“你不信朕?”
“奴才不敢!”
“你们都瞎了。”傅冀又道。
那么大一只魂,居然只有他能看得见。
“……陛下说得对。”
“你们还都聋了。”
那么混账的话,居然只有他能听见。
“……陛下说得对。”
傅冀点头,然后下了结论:“所以,有病的是你们,而不是朕。”
徐德继续含泪回道:“陛下说得对。”
傅冀大步离开了。
徐德:唉!
这样下去,只怕陛下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呢。
亲政殿里有几个大臣在等着傅冀。
他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先唤来了黑羽。
“端王情况如今怎样了?”他看向黑羽。
黑羽跪在地上,给他汇报:“回陛下,端王府最近两个月大夫出入频繁,飞影等人也细细探查过了,端王身体确实更差了。另外,弥州最近有异常人出现,疑似西棠国之人。”
傅冀沉思了一会儿,又敲了敲案面:“那贤王那边呢?”
“贤王处无异常。”
傅冀点了点头:“知道了,继续让他们盯着,下去吧。”
“是,陛下。”
傅冀又唤来了右飞令韩永年。
“盐井的事,查得如何了?”
“回陛下,我们已经暗中摸清了关系网,拿到了部分证据……”
“嗯。”
傅冀见完他们,又应付了下外面几个大臣后,终于想起了另一件事:出宫。
黎玉书一醒来,就感觉浑身这也痛,那也酸。
这是昨日挖沙铲石的后遗症!
他蔫蔫地和父亲一起上了马车。
狗皇帝!
他又想起了昨晚见到的情景,便顺嘴小声问了他爹一句:“爹,狗……当今和皇太后是亲母子吗?”
“嗯,”黎侍郎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爹,那他们的关系好吗?我听说好像不太好。”
黎侍郎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正面回答他,只说:“你不用管那么多。你只要知道,如今一国之君是皇帝,而不是皇太后就行了。言多必失,知道了吗?”
“哦。”
到了小淮坡,黎玉书目光一扫,便发现了,其余一起被罚的人好像也跟他差不多,都像蔫了的小白菜。
因为这,大家干活的速度足足比昨日慢了好几倍,即便今天依旧有太监在一旁监督着。
太监们虽说是奉了命来监督的,但面前这些人毕竟是朝里高官和高官儿子,也不好太过于苛刻,只能偶尔督促下他们。
黎玉书因为脸和身体的原因,收获了好几道格外怜爱的目光,其中有一道目光极为热烈,甚至似乎还带着点男女间那种疼惜般的意思——来自于刑部侍郎的儿子胡良泽。
黎玉书当作没看到。
不过,他倒是趁机又多偷了些懒。
傅冀站在坡上看着他,冷哼一声:“不中看,也不中用。”
他的目光都落在了黎玉书身上,并没有关注其他人。
过了一会儿,他看够了,才慢悠悠地走了下去,身后跟着一批人。
黎玉书正歇息着呢,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喧哗,接着便听到一个太监高声道:“陛下驾到。”
黎玉书的身子僵了僵。
狗、狗皇帝?
其他人都纷纷醒过神来,跪在皇帝面前:“陛下万岁万万岁。”
黎侍郎把黎玉书的身体转了过来,面对皇帝,低头小声道:“玉书,跪下。”
哦哦。
黎玉书动作僵硬地跟着跪了下来。
傅冀的目光扫过黎玉书,见他似乎有些被吓到的样子,嘴角微勾。
混账东西,你也知道什么叫怕了?
“各位爱卿和小公子都辛苦了,起身罢。”
“谢陛下。”
黎玉书站起来,低着头,仿佛要将自己埋在尘里似的。
糟了,狗皇帝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半个月前他没杀自己,但如果现在看清自己的脸,知道自己是谁后,会不会忽然反悔了?
黎玉书努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偏偏下一刻,他又听到了狗皇帝说道:“黎爱卿,你身边这位孱弱的小公子,是谁?”
黎玉书:你才孱弱!
你中看不中用!
“回陛下,是臣的儿子。”
“哦,”傅冀微笑着点了点头,“抬起头给我看看。”
黎玉书慌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然后跟狗皇帝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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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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