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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挥金如土的今天也是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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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逾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了,她的房间有些暗,窗上的玻璃雕着不知名的花纹,光被模糊晕染,一圈一圈地沾在上面。

她睡眼惺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昨天晚上本就困得厉害,更何况她真的不太会系衣服上狡猾的扣子,于是囫囵地套了上去,然后一头栽进绵床上。

“早上好,似零。”祈逾怜说出今天的第一声问候。

她扯了扯身上挂着的并就不稳定的衣服,叹了口气,赤着脚下床,踩着拖沓的衣摆,安分地坐在梳妆柜前打量自己的头发。

祈逾怜试图给自己弄个发髻,但很显然卷成了个包菜,她有些欲哭无泪,气闷地趴上梳妆台,盯着镜子给自己梳头。

许是她弄得动静过大,门外的婢女便敲门询问道:“妈妈可是醒了?要开门让奴婢为您梳洗吗?”

原身是接替上任鸨母接管这座青楼,她似乎性子冷淡,不太喜欢别人靠近,每晚都要锁门,等到第二日醒了才让贴身婢女进来服侍打扫。

祈逾怜看了看梳子上炸毛的线团,只得开门让她们帮忙。

“你们是不是等了很久了?”祈逾怜略有些尴尬地开口。

“没有,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柳绿恭顺地回答。

怡红性子更活泼,她举着手数道:“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妈妈完全不用担心。我们每天卯时起床,打扫、烧水、洗衣褥,妈妈比日常醒得晚了些,但奴婢们都会提前一点时间,不会迟了妈妈的梳洗。有什么事,尽管告诉奴婢就好了。”

“妈妈可是有些拘束?前妈妈吩咐过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您的。”柳绿一边仔细地为祈逾怜梳妆,一边温声说道。

怡红贸贸然的性子只适合清洁桌椅,为祈逾怜上妆的重任自然留给了更加稳重的柳绿,可她并不适应往脸上画东西,柳绿描出的眼线再稳还是被她抵触地揉掉了。

“眼睛不舒服——柳绿,我不想画了……”祈逾怜哀求地推了推对方落在眼睛上的手腕。

柳绿清晰地看见了祈逾怜眼尾因为敏感而落下的潮红,从眼眶中生硬挤出的泪滴融解墨色,像纨绔子弟误触画中牡丹,在万艳丛中留下一点讥刺。

怡红率先回过神来,不满地提醒道:“柳绿?妈妈叫你呢!妈妈不想画就不画了嘛……”

柳绿瞥了怡红一眼,停下动作柔声哄道:“抱歉,妈妈,不想画就不画了,可好?”

“嗯——”见柳绿没了动作,祈逾怜难受地揉狠了一下,把那点黑线擦掉了。

怡红见状忙把她手拉了过来,急切地说道:“妈妈不可!这样对眼睛不好……”

柳绿已经打来了一盆清水。

怡红继续说道:“妈妈饿了吗?奴婢这就为妈妈备些膳食。”

祈逾怜乖乖地点点头,她不习惯这样精心的伺候,想必现代的世界很不一样吧,原来的自己又过着怎么的生活呢?

待晨洗结束,怡红和柳绿便离开了。

一路上,怡红念叨着:“妈妈真好看——我一个女人都觉得好看……”

“那是你脑子有问题,我们这种地位卑下的人就要有该有的视角,别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柳绿冷冰冰地打断她道。

怡红不服气地鼓起脸质问道:“从小到大我们俩一起长大的,怎么就只有我的思想有问题?之前的妈妈对我们也很好啊……”

柳绿突然就想起来她和怡红的小时候。她们虽然都是从人贩子手中活下来的,但她和怡红不一样。

她是小时候被父母亲手卖给人贩子的,在人贩子的毒打下活了好些年,怡红才进来的。

她当时被人贩子抓着头发,嘴上都是血。

人贩子拎着她,恼怒地把她踹进关押她们的窝点,啐道:“小贱货!待着机会把你骨头打断了,看你还横不横!”

柳绿这辈子都忘不掉当时穿着破麻的怡红一边擦嘴上的血一边叫嚣道:“呵!有妈生没爹养的东西!碰我一根毛就是用嘴我都要咬死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她不明白这种蠢人是怎么活下来的,看不清形势,只顾着逞一时嘴快,人渣有千百种非人的折磨方法,以她们的力量,根本抵不过他们。

接着,怡红就大咧咧地坐在了柳绿的旁边。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这个傻子哄到的,两人就这么别扭地留下了交情。

怡红主动告诉柳绿她的过去。怡红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在慈幼局里过了一年,看不惯里面掌事的就主动离开了,后来成了个半吊子的地痞流氓。她虽然长得小,但疯得狠,靠与其他流氓抢饭吃活着,甚至在流氓界隐隐有升高的地位。不过,一切都终结于人牙子的拐卖。

“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被扔到了另一个地狱,就当是又一个新生活的开始吧。”怡红满不在乎地说。

柳绿懒得搭理她,随意问道:“是吗?你那么厉害,怎么被人贩子拐了?”

可笑,地狱般的生活也可以被当作是一个新生活的开始吗?

“这、这不是他们使阴招吗?要是他直接用武,还不一定是他赢呢!”怡红有些心虚,但又很快鼓足气势。

“哦。”

“你不相信?”怡红故作惊讶地瞅了瞅她,“那好啊!敢情我们打个赌,我怡红,发誓一定会带……你叫谁来着?”

“……”

“哎呀,不管了!反正我发誓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地狱,过更好的生活!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了吧。”

嗯,相信了,不是人蠢,是脑子真有点病。

回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柳绿意味深长地朝一旁叽叽喳喳说了一路的怡红回了一句:“可能你不太相信,小时候你脑子受了点伤,脑子可能真有点病。”

接着就径直回到房间,不用想也猜到对方炸毛的表情。

柳绿回屋,锁上房门长舒了一口气,她靠在门上许久,想起两人初到青楼时的那位妈妈。

“满脸污泥,长得倒是讨巧。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怡红!”怡红傻呵呵地报上自己的尊姓大名。

柳绿则迟迟不开口。

“怎么?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么叫了吧?”

“十三不记得她自己的名字了。”傻子说话总有人信,毕竟语气过于真诚。

十三,是被人贩子抓走的编号,她是第十三笔生意。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你叫怡红,那她便叫柳绿吧。”

“谢谢妈妈。”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那个原本她出生的名字,早就被她父母卖掉了。

她不想提那个名字,取这个名字的时候,父母也许就不爱着她了。

他们家太穷了,还有个弟弟。如果是弟弟先出生就好了,那就一定不会有一个被卖掉的姐姐了。

柳绿靠着门框静默了一会,又打开门。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奴隶是没有资格休息的。

此时,祈逾怜按照昨晚册子上青楼扩建的构造图,找到了玄侑的房间。她慎之又慎地敲了敲门,问道:“玄侑,你在房间里吗?”

“我在。”

没有了第一次的拘谨,祈逾怜走进玄侑房内。

不知道是人照顾房间,还是房间照顾人,玄侑并不喜熏香,对于情感淡漠的人来说,世间一切的存在都太过寡淡,虽然眼睛能够看到万物的色彩,但就像湖中倒影,触之即散,不在湖中,亦消失在眼中。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舒适,入目先是琴和屏风,右侧隔着床和锦障,左侧靠窗摆着一排排木柜,柜子上摆有少量书卷。

祈逾怜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好奇地打量了一会,玄侑今日仍是着着一身墨色衣裳,比起昨日的玄裳素稿更加淡薄。

“玄侑,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祈逾怜商量着开口。

玄侑收拾着琴盒,留出空间端上茶水和点心。

“我都可以。”玄侑思考了一下,眉尖微蹙,仿佛真的在认真地思考一个令人犯难的问题,然后中肯地给出一个答案。

“嗯——那你为什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呢?”祈逾怜好奇地问道。

“天黑了,别人就看不到了。”玄侑回答。

祈逾怜睁大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天黑了,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不容易被人看到。

祈逾怜觉得这样的说辞有些古怪,女主喜欢黑色的衣服是因为不想被人注意吗?

“你穿着很好看。如果你更适应黑色的衣服,我就替你多买几件。我再找人雕一个白玉兰花,当作你的生辰礼物,好不好?”祈逾怜笑了起来,昨晚看着玄侑的手指,觉得这样好看的手捧着白玉一定好看。

“生辰?”

看着玄侑疑惑的样子,祈逾怜有些心虚,她根本不知道玄侑的生辰在哪一天,可她实在不会亲近人,送对方生辰礼物,是祈逾怜觉得最能表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珍重的方式。

知道了一个人诞生的日子,就好像从来只有家人亲友间知道的秘密圆圈,另一个人从圈子外挤进了那个圆形的轨迹,曾有那么一瞬间,我们成了彼此的一部分。

她后知后觉地问道:“那,玄侑的生日在哪一天呢?”

“不记得了。”玄侑轻轻地摇了摇头,抿着唇,墨色的眼睫轻颤,像秋季冷风过后残存的枯叶边。

祈逾怜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角。

许是察觉了眼前人的失落,玄侑思索了良久,开口补充道:“曾有人说,我出生在冬天。但具体哪一天,没有人知道。”

祈逾怜一下子怔住了。原书中玄侑的童年十分凄惨,她的母亲地位卑微,潦草去世,她的父亲又是无情的帝王,她本就无名无分,辗转此地,能活着已是庆幸,又何必知道自己活着的那天是怎么样的呢?

“那我们在每年下的第一场雪的那天,庆祝你的诞生,”祈逾怜恳切地看着对方,“不需要知道自己在哪一天出生,让每个有雪花的日子,成为你的生辰,好不好?”

她眼中的热切就像幽闭中的灯火,在彻夜雪飘中,有人仰望在灯下,微弱的火焰让即使已经冻僵的人,也有了下意识温暖的感觉。

“谢谢。”最初的思绪折返,玄侑郑重地回应道。习惯了被拉扯平静的情绪,她想露出一个笑来,尽管还是失败了。

“没关系的!以后每年,我都会来给你过生日!”祈逾怜开心地说道。她看懂了,脸上没有笑没关系的,只要眼睛在笑就可以了。

她眼神晶亮地笑着,情绪热烈地笑着,她可以感受到,感受到她眼睛里的笑。

玄侑看着眼前人,有些发怔,她想谢谢她,但她又觉得对方似乎并不需要了,心里有种被羽毛轻触般细微的柔软的感觉。

她应了一声,送祈逾怜离开房间,门前回首的笑容消失了,玄侑看了看沏好的茶水、未动的糕点,看了好一会儿,不吃的话,就浪费了。她一点一点地吃完了。

祈逾怜出了房门,就和似零打着商量:“似零,你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做?”

“除了剧情需要,你并不用特意做什么。空置的时间你可以随意使用,并不需要特别询问我。”系统回答。

过了一会儿,系统补充道:“如果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系统可以为你导航。”

“谢谢你,似零。”祈逾怜软软地笑着。

那是她第一天踏足房间之外的世界,好漂亮的蓝色天空,好和谐的砖瓦房檐,一切都是那么神奇。天空有天空的声响,大地有大地的回音,所有人的声音此起彼伏,磨合在一起形成辽远模糊的乐章,无人听得懂,也不需要听懂的乐章。

她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裙,戴着小小的斗笠,穿着合脚的白色布鞋,走在人间的石板小路上,四面八方地环顾绕道。

她游走在人声中,如同在空中浮动的鱼,妇孺幼子、老人青年不约而同发出的声音好似荡漾的水波,她在这些水痕中看到了这个清澈明亮的世界。

真幸运啊!

未来的每一天,见到的每个人,前世今生的每一个世界都是如此的幸运啊!

她看了游街的鸟,蔓生的绿藓,买了揉雪堂的芙蓉莲子糕,云晶阁的牡丹戏蝶钗,穿花院的折月引星裙,挑了雕花金漆的折扇,最后,她停在了一家珠宝阁。

她问道:“有没有雕成兰花样式的美玉?”

里头的妇人笑容满面地翻出样式,捂着嘴笑道:“小姑娘可是有心上人?这男人,未必喜欢玉刻的花,不如选一支玉竹,温文尔雅且风骨遒劲。”

“不是,是送给朋友的生辰礼物。”

祈逾怜看着柜子上的样式,形形色色、款式多样,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抬头问道:“我能随便看看吗?”

妇人一看这女子身披绮丽,便知不是一般人,更何况小姑娘软声细语的,任谁听了也不气恼,连声说道:“当然可以。既是送给友人,当然不能是送一般敷衍的礼物了。”

顺便起身,走到祈逾怜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顾客多看一眼的玉饰。

直到顺着客人的视线看到了最角落的一块破损的玉石。

“噢!这块玉石是个小女孩带来的,约莫是爬山的时候掉进一个洞穴偶然地刨出来的。听她说她娘生了重病,便把挖到了的这么一小块拿来典当,我看这石头的确也是块玉,因着山野间的石头大多有些灵气,看顺眼便收下了……”

诚如妇人所言,眼前的这块玉少见天光,藏于深山中,经年不见人,半入地下,也许又有暗流敲打,即使边角有些许深色的裂痕,也仍遮不住纯粹洁白的内里,看着像一捧雪藏在角落,在仲夏的森绿中格外惊奇。

妇人哪能察觉不到顾客的意愿,一瞬便敲定主意,说道:“既然姑娘喜欢,不如这样,我请人打磨成指戒,再找一小块蓝水翡翠镶嵌其上,最后雕上花纹,总共十两黄金,姑娘意下如何?”

祈逾怜并不懂价值,但她可是不用考虑钱财的青楼老板,于是在征得似零的认可后大方地应下了。

走之前她多付了几十两碎银,她纠结着对妇人说道:“那个,如果以后那个女孩子再来找您换钱的话,您可以把这些碎银交给她吗?请不要告诉她,如果少了我以后还会补给您的……我以后也会常来光顾您的生意。”

那妇人听了这话有些怔愣,但马上回过神来,笑着满口答应:“那是当然。那孩子命苦,帮衬一下也是行善积德。姑娘当真善良,我一个做小本买卖的妇道人家,有机会遇到姑娘,也算是缘分……”

离开深巷,一切轻车熟路,好像客居已久的故人。

在这片光怪陆离的人流中,戴斗笠的小姑娘缓慢穿梭其中,时间不再流淌,直至她踏入青楼,看到风流荡子、玉柳盈腰、放浪形骸,好似一切又变得真实起来。

她绕开众人,斗笠已经歪了半边,抱着鼓鼓囊囊的小盒子躲回房间里,开始窸窸窣窣地翻找礼物。

先是抱着糕点、钗子和衣服给谢知舟,然后送扇子给柳暗潇,最后是玄侑的生辰礼物。

首先是谢知舟。谢知舟的房间比玄侑的不知要奢华凡几,站在门外都能闻到极其浓烈的香味,开门的女主人更是美艳殊丽,盈盈一笑便把人拐进屋内。

谢知舟浑身软罗绸缎,可衣裳似比主人更加狷狂,偶露春光,令人眼神痴缠。谢知舟喜红,由深到浅,无一不爱,外袍常用半透的粉色烟纱,使得整体艳而不妖,娇而不俗。

祈逾怜有些木讷地把礼物给她。

谢知舟宛而一笑,突然凑近道:“妈妈,我美吗?”

祈逾怜本来还被美貌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原著中的谢知舟极讨厌别人说她美,之前她还在家族的时候就因为美貌引来不少事端,后来招惹她的人无一例外被挑断手筋,砍掉四肢……总之怎么残忍怎么来。

谢知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更何况,她是为数不多前期便发掘出灵根,能使用灵力的人,可以说目前为止整座青楼的最高战力就是她,而身为背景板的祈逾怜,只要谢知舟动动手指,她就一定会死掉……

如果她回答美,定会给女主留下不好的印象,原著的青楼就是在助力各大女主完成任务后被销毁了,毁掉青楼的人正是谢知舟,虽然没提到死没死人,但这栋建筑肯定是实实在在的毁掉了。总之,为了生活,讨好女主肯定不会有错的。

可如果回答不美,这个选项不就是妥妥的送命题吗?哪会有女孩子会高兴地听别人说她不美呀?而且,以她的良心发誓,说女主不美她也说不出来呀……

“系统提示:务必活到剧情结束,请立刻回答女主问题。务必活到剧情结束,请立刻回答女主问题。务必活到剧情结束,请立刻回答女主问题。”似零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起。

祈逾怜额头冒出冷汗,因为紧张耳尖通红,鼻尖甜腻的香气像粘在肺部让人呼吸不顺,她绞着手指生硬地回答:“不是…好看…不、不是……”

“我不美吗?妈妈回答得怎么这样勉强?”谢知舟嘻嘻笑笑地拆开礼盒,往嘴里塞糕点。

“不是!……”祈逾怜极快地否认,然后看着谢知舟弱弱地说道,“知舟不是美,是、是像个从天而降的女主角……仙人……”

谢知舟的眼神逐渐迷惑了起来,祈逾怜看着她漆点的黑色眼睛认真地说道:“就像看到一朵盛放的牡丹,每一片花瓣都像一大捧花束,知舟就是这样在人心中簇拥起来……”

“哈哈哈……”谢知舟笑了起来。

鸟儿的眼睛,狐狸的眼眶。

“神仙吗?——不如说,你觉得我像个妖怪吧。”谢知舟支着下巴,看着祈逾怜不知所谓地笑道。

眼前人仍然穿着昨日的衣裳,灰蒙蒙的调子,人却生得一副软懦可欺的模样,认真看着别人的时候,表情傻乎乎得像团揉好的面粉。

这样天马行空的夸赞她还真是闻所未闻,不过说到神仙,她冷笑了一声:“修仙之人仍不过是人,只不过是千千万万人中的那个人罢了,既非神,也非仙,生无来,死弗去……天上的东西,没你想得那么好。”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趁祈逾怜不注意塞了一块芙蓉莲子糕,抵进她嘴里,笑眯眯地说道:“妈妈,是只给我一人准备了礼物吧?”

祈逾怜机械地咀嚼口中的糕点,清甜可口,眼观鼻子口观心地低头回答:“没,还有给别人的……”

“呵——那下次,妈妈要为我一个人买礼物,可好?”谢知舟没有节外生枝,看着祈逾怜松散的衣裳,帮着拾掇起褶皱和弯曲,从腰线到衣领,顺过裸露的颈下脆弱的皮肉。

她整理的动作和眼神过于认真,祈逾怜绷直着身体,两人就这样古怪地交叠在一起,谢知舟仰头,陌生而炽热的气息鲜活地织结在一起。

祈逾怜微怔,近乎下意识地侧过脸,露出红透的脖子和耳根。

看到她这样窘困的模样,谢知舟没什么犹豫地笑将了起来。

她笑得那样温柔、耀眼、随性,就好像她从未经历过人世间的悲惨,被毁掉天赋、被价值抛弃、被利益背叛,就好像她可以随时这样笑,开心地、轻蔑地、冷寂地、孤独地……

情绪可以割开吗?

经历可以放弃吗?

连本人都无法察觉的情绪,可以属于她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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