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似是没想到祁寒秋才一开口便是这等挑衅的话,原本还以为他会继续装腔作势的汤肖倒是愣了愣。
“怎么,不敢?”
轻飘飘地把话还回去,叫方才还在犹豫的汤肖顿时火冒三丈:“那便擂台见!”身后的家丁似是想阻拦一二,但气上心头的汤肖哪管许多,只叫他们别碍事。
既已说定,两人便寻了登仙台负责的管事,挑了一处暂且无人的擂台,各自跃上。
“生死斗契。”许是不想再被祁寒秋抢先,汤肖一站定便戳破指尖血,双指微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血符,飞向这头。祁寒秋签完这血契,那复杂的图案便光芒一闪的消失在空中。
登仙台的擂台比试规则一向是点到为止,毕竟只是给招生的各大宗门一个看到他们资质的机会,又怎么会过于残忍。但生死斗契这种自古流传在凡人境的低阶契约,一旦签订唯有胜者可以说停。这种规则契约的效力会凌驾于普通擂台的规则,故而祁寒秋才会提出。
被他们二人的动作吸引,原本有些围观其他擂台的人群便纷纷朝此处涌来。
那边的汤肖低头从锦服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家族为其准备的法器,正是一柄威风凛凛的巨刃大刀。他今载已是十五,堪堪接近练气大圆满,挥舞这柄青色长刀正是合适。
练气修士虽能短暂御器,但因其境界限制,对于天地灵气的截取与利用远远达不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反而是同凡人武者那般挥使更为有力。
“嗡”的一声,淡青色的灵气裹上那长刀,正是汤肖所修木属性灵气的外显。
而围观的众人再看向这一头时,却暗暗有些吃惊——只见台上那布衣少年手中,竟是只有半截木枝,像是即为随手捡来的一般。
“哈哈哈,我当你能拿出什么,”汤肖一见被放肆嗤笑起来,“先前在城主府里我们都用制式兵器,你在比试中能略胜我一筹。可你知道这修仙天途,法器、家族也是托举修者的臂膀,你这次注定要输!”
祁寒秋并不与他答话,只是反手握住那木枝,回忆起上辈子练气时的模样。他重生而来,带着金丹境界的神魂强度不假,但受伤严重的状态下,并不宜在众人面前展露什么特异。
可即便如此,仅仅是他对于剑之一道的理解和灵气的运转,就不是普通的练气期修者可以达到的。光是前世数万次挥砍劈刺的动作,便叫那些剑式刻在心里。
见动摇不了他半分,汤肖没再浪费时间,转而凝神灌入修为,眨眼间就旋风般以难挡之势劈来一刀。
那木灵罡气的刀锋落在祁寒秋抬腕伸出的木枝上,像是石沉大海,竟没能引起丝毫震动。纯然的金色灵光自指尖微闪,那根其貌不扬的木枝一瞬间仿佛镀上寒铁的锋芒,在祁寒秋利落的一刺里轻巧挑落了那柄长刀。
汤肖不是傻子,擂台上失去武器的下场和自寻死路没有分别,他不退反进,以灵力灌注腿法欺身而上,却在祁寒秋防反间转身接住了那刀。
可他那点小聪明又如何逃得过祁寒秋的眼睛,他仍旧握着木枝,却像是舞着极为锋利的长剑,普通至极的一招一式反将对面的汤肖打得满场乱窜。
不过才交手,汤肖已然察觉自己好像根本进不了祁寒秋的身,只能被其当做乐子戏耍。眉目发狠着下了决心,趁着后撤的姿势,他便猛地自储物袋里以灵力抛出了什么!
擂台下围观的众人只见一阵乌黑的粉末向着那身姿灵动的少年笼去,有眼尖的认出:“是乌草粉!”顿时叫擂台周围被空出了好几丈的距离。
这东西是邻国才产的一种毒物磨成的粉,沾上皮肤便会溃烂,若是凝入血液轻则灵力封锁,重则经脉损伤。
“啊!”拔高的惨叫响起,却不是众人意料的那样——布衣少年安然无恙地挺立着,只是脚下踩着的那位锦服公子才是声音的来源。
木枝看似轻飘飘地点在他的颈侧,但唯有动手的祁寒秋和地上的汤肖知晓,那纯金的剑芒已自那细小伤口窜入经脉,直捣丹田。
祁寒秋没在意台下惊叹的目光,只是道:“你输了。”
可惜汤肖已听不见他的话了,那泛着乌青的手是因他自己抛出的乌草粉中的毒,虽是自备着解药,但如今丹田气脉被搅碎的痛楚早就压过了一切,让他不过几息就彻底昏厥了过去。
祁寒秋轻巧地自擂台而下,看着先前跟在汤肖身后的家丁上前探查一番,便随意地将人带了下去……像是那种利益至上的大家族,一个丹田尽碎的废人子弟,根本不值得再费心。
感受着内心那股情绪的平息,他没再关注这一切,继续朝着其他擂台完成该去的挑战。
*
就如同上辈子一样,经过几番比试最终获得甲等的祁寒秋站在经过历练的那群修者前排,等候着登仙台另一侧那堆寰镜的亮起。此镜是各大仙门专门安放在四洲首府城的登仙台内,用以招收弟子入门时观测的法器。
如今修仙界地域辽阔,大小宗门也是不计其数,其中正道以玄清宗、截天宗、百灵门、云泉禅寺等数个大派为首,而如今寰镜另一头的正是这些大宗门。
寰镜一一亮起的时候,他身后的人群略微起了骚动,又很快紧张地安静下来。这些弟子头一回接触传说中的各路修仙界和金丹真人,再想到自己可能被其收入座下,更是隐隐期待着。
“恭迎诸位仙君!”登仙台上自有引导者存在,这群未经世事的少年们皆乖乖跟着俯首行礼,以示尊敬。
率先开口是一位玄清宗金丹真人,他一副鹤发模样,面容严肃让人望之生畏:“不用多礼了,赶紧将甲等的几个予我们见见吧!”
唯有登仙台几番比试里夺得甲等的几个天资少年,才有机会让大宗的真人以上存在收为亲传弟子,这是众人皆知的规矩。再往下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都只是走个过场。
轮到祁寒秋时,听着自己的名字,他施施然朝前几步迈出,在几座寰镜面前站定,低头行礼:“晚辈祁寒秋,骨龄十六,金灵根练气大圆满。”
“此等资质,倒是不错!”右前方的百灵门寰镜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女修声音,“你可有心属的宗门?我百灵门在御使灵兽之道上无出其右,此外法修与丹修之道也传承悠远。”
“兰道友此言差矣,”玄清宗有人接道,“此子既是单金灵根,合该做个剑修!小子你自己说呢?”听声音像是某位祁寒秋前世并不熟悉的玄清宗金丹期。
这两人说着像是要吵起来,但其实没什么火药味,无非是见着好苗子,顺势争一争罢了。
祁寒秋倒也没有急着答话,因为他还记得,前世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人极为突然地出现了。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安静之际,那属于玄清宗的寰镜画面忽然模糊了一块,一道白袍身影自其中浮现,黑发如瀑,面容似冰肌玉骨雕琢而成,其音缥缈:“你要不要做我的亲传徒弟?”
先前颇为得意的玄清宗金丹修士此时倒是吃了一惊,脱口而出:“覆雪真君,您出关了……”旋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真君欲收此子为徒?”
其余几座寰镜中的各门金丹也都默默看来……元婴真君收徒倒不算少见,只是这位玄清宗的覆雪真君,传闻其人极少露面,更是在六十年前与魔修缠斗后受伤闭关。如今观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是出关收徒,看来一切无恙。
被唤作覆雪真君的男人细眉微挑,清俊的面容带着一缕困惑:“不行吗?”
左右都是收进玄清宗的大门,那金丹怎会阻拦:“自无不可!”他对答完,这才转向寰镜这头的布衣少年:“你与我玄清宗有缘,如今真君开口欲收你为徒,你的答复是?”
明眼人都听出只要少年答应,这元婴亲传之事便成了——可谁也没注意到从那道身影出现起,祁寒秋只望了一瞬就低下头死死咬住齿关,生怕迟了就叫那彻骨的恨意传出。
他前世的师尊白檀,话本里的万人迷主角……不过从今日起,前世的种种都将改变。短短几瞬,祁寒秋在他们对话间已悄然压抑了情绪,只是仍垂着双眸,用眼睫的阴影隐去最后的涟漪。
待到他们终于问向他,祁寒秋这才装出惶恐模样深深作揖,低头诚恳道:“承蒙真君赏识……可晚辈自小学剑时,便听闻截天剑仙之名,故而一心想拜入其宗门修行剑道。”
登仙台上的众人一时失声,仿佛是没想到会有人如此不识好歹,连元婴真君亲自相邀都拒绝。其余门派此刻都看好戏般悄悄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想看看被提及的截天宗是如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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