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工,周聿堰踏着夜色回了出租屋。出租屋离书院并不近但也算不得太远,是座设备老旧的居民楼,楼栋挤挤压压,给人不适的压迫感。
周聿堰租在二楼,内里一卫一厨一厅,并不大甚至称得上狭小,但胜在有面大窗。周聿堰收拾得整洁简约,厅内大件只摆了矮方桌软沙发和大床,在床侧还落了灯。
这得益于承天书院,权贵世家子弟集结地,数一数二的存在。
是以周聿堰的工资并不低,付完房租再刨去吃喝后还有一笔称得可观的收入。周聿堰扔了脏兮兮的马甲,赤足踏在米黄色瓷砖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祂磨破嘴皮子说动周聿堰,是让他入世当扫地工的吗?说好的合作伙伴呢,有周聿堰这么办事的?这磨磨蹭蹭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无怪乎祂急,要他说周聿堰就该睁大他那狗眼看看现在什么处境。
末法3000年,求仙问道已成虚无缥缈的存在,世间更是未有鬼怪修者。毕竟在那场堪称灭世劫难下,祂这个天道都被冲击的七零八落,也将能维持凡人转世轮回之道。
思及此祂不免有些嫉妒,那场浩劫下,周聿堰掌管的恶鬼道是唯一保全的存在。
其实这样也无不可,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你方唱罢我登台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偏生又灵气复苏,破碎的祂醒得又太晚。这下好了,妖魔横行,魑魅魍魉肆虐,已然成了气候。天知道祂醒来面对这烂摊子时的心情,又不能撂挑子不干。
周聿堰已经习惯祂的聒噪,无视祂喋喋不休地叫嚷。
站在窗前自顾自的点了根烟,烟雾模糊了略显凶狠冷淡的眉眼,看得祂陡然生出不安来。周聿堰勾唇语气无波无澜,“不是你说你给我找了个媳妇,我这不来看看。”
“... ...”祂顿时有些心虚,当时为了说服周聿堰祂有的没的随口那么乱说一气。
毕竟这媳妇又不是大白菜物件,说给就给。你想要,人家现在还不一定愿意呢。
不对,休想糊弄祂,周聿堰这个万年老光棍要找媳妇?祂气笑了,周聿堰敷衍祂也得走点心吧!当谁不知道他,“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几日来游手好闲,祂想说服自己都找不到借口。
周聿堰夹杂烟的指尖顿了顿,眼前又闪过那双昳丽漂亮的杏眼。周聿堰垂下眼皮抖了抖烟灰,这还真是祂想多了,他来这真没想干什么。
鬼使神差的就来了,他又向来随意。
周聿堰不应声。
祂睨了眼周聿堰面上神色,心下迟疑,难不成还真是单纯来看看?思索片刻,“好,我姑且信你。”语气一转陡然尖锐起来,“那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周聿堰转身,弯腰将烟屁股摁进矮方桌的瓷白烟灰缸里,“急什么。”
祂一哽,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祂走就是了。
乌云蔽月,星子黯淡。
陷在软榻里的人细眉紧锁,睡得并不安稳。
宿乐知做梦了,他也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摆脱不得,也掌控不住。
四肢又疼又钝,费力睁开眼。
天空灰蒙蒙阴沉沉的,有风吹来可以嗅到浓浓血腥。
宿乐知咽了咽口水,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个荒诞又光怪陆离的世界。高山断裂天地遍布沟壑,有肉眼可见的白光黑气升腾消散,宿乐知不寒而栗。
就在宿乐知不知所措之际,阴影游移,天光大亮。
宿乐知僵了,陡然意识到方才有什么庞然大物将他拢在身下。
身后有温热的吐息袭来,闭眼蹬腿装死的宿乐知再也维持不住。
睁开眼,宿乐知吓得大脑空白。这是什么东西?通体漆黑额上生角,獠牙森冷黑眼凶狠。宿乐知下意识对比,他之余眼前的...凶兽,好比沙砾对上飞机。
完全没有可比性,连塞牙缝子都不够格。
宿乐知咽了咽口水,身子止不住颤栗。落在身上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刮刀割过他寸寸皮肉,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避让。身子骤然一轻,飞...飞了?
大为震惊的宿乐知神情恍惚,他看着自己忽闪着的翅膀,他这是成鸟人了?
视野天地翻转,宿乐知晕头转向,然后眼睁睁瞧着那凶兽变成了人的轮廓。他眼前白花花的还蒙着黑点,看不真切,只听得提留着他左腿的人说,“哪来的杂毛鸡?”
宿乐知后知后觉,怒了。你说谁是杂毛鸡,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
呸呸呸——在梦里管不住自己的宿乐知冲他扑哧扑哧得吐口水。
宿乐知气极,顾不得害怕,憋着口气抬头,势要看看是哪个厮胆敢侮辱他。
然后,再普通不过却又有几分眼熟的脸映入眼帘。那人张着血盆大口,指腹在他身上肉多的地方摸索,“你这杂毛鸡看着瘦巴巴的,摸着倒着肥嘟嘟的。”
肥...肥嘟嘟的?
“... ...”宿乐知呆了,整个人气得胀红,继而蹬腿剧烈挣扎。
不行不行,那里是屁股!眼泪汪汪的宿乐知被生生吓醒了。
宿乐知坐起身喘着粗气,越想越气,愤愤在床上捶了两拳头,竟然敢吓我!宿乐知张口就要骂人,想了想不知道人叫什么,顿时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深吸了两口气,鼓着气呼呼的小脸躺平,抬手将自己蒙在被子里。闭眼,睡觉。
两息后,宿乐知对着空气使出套连环拳,“啊啊啊,都怪你!”
又掀开薄被,左脚腕裹着纱布,像个粽子。宿乐知逐渐两眼空空,想着那淡淡冷香和胸膛炽热的温度,身体莫名燥热。宿乐知咬唇,摸了摸自己额头,他约莫是病了。
宿乐知将自己摔回榻里,骑着被子翻来覆去。半晌,眼神飘忽眉眼含怯羞答答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手往下伸又红着脸捏了捏,竟然...好像真的肥嘟嘟。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捧着手的宿乐知只觉得天塌了。
他磨牙,一定是我还没睡醒!
周聿堰轻笑,挥散了水镜。天道直翻白眼,五十步笑百步,暗骂周聿堰偷窥狂。周聿堰视祂为无物,熄了床侧半人高的暖黄色台灯。闭眼,睡觉。
“... ...”祂绝望,这都什么和什么,真当自己凡人了不成。
你都睡了多少年了,你还睡!祂气了个仰倒。
翌日天蒙蒙亮,周聿堰**着上半身起床洗漱。自衣柜里翻出备用的印着深绿色条纹的浅色马甲穿上,又从抽屉里拿上工作证揣兜里出了门。
路侧摆着各式的早餐摊子,周聿堰扫视圈买了个加料的煎饼,边走边吃。
等吃完两只脚踏进承天书院,时间卡得刚刚好。
周聿堰拿上工具,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周聿堰再瞧着宿乐知是在七天后,能蹦能跳还能追着男人跑。
他穿着单薄白衫修身黑裤,动作间露出细瘦腰身,白得直晃眼。
周聿堰拿着修枝剪刀往前走了两步,像道无声无息的游魂。
离得近了,宿乐知惯带着骄纵的话霸道地往耳朵里钻,听着还有点软。
“沈以檀,你尝尝,很好吃的!”宿乐知捧着精致饭盒凑到人前。
那人周聿堰认得,承天书院风云人物,既是风云人物生得自然不差。身形修长,眉如远山,清隽俊雅中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矜贵,糅杂下来并不违和。
沈以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依是好声好气道,“谢谢,但是不用了。”他在外奔波数日已然疲惫至极,回来还要应付看不懂眼色的宿乐知更觉心累。
偏生他又不是能说得出伤人话的人,只能次次避让,这次却一时松懈竟是撞了上。
宿乐知抓着饭盒的手紧了紧,灿若星子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他不是看不出沈以檀的拒绝和疏离,干巴巴道,“那...那好吧。”
沈以檀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去,宿乐知不甘的跺了跺脚。
转头火力全开,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看什么看!”
磨磨蹭蹭迟迟不肯离去的几人意兴阑珊,也不多说什么。
他们就单纯看个热闹。
没了人,宿乐知有些懊恼的耷拉下脑袋。
他接连数日没有沈以檀的消息,沈以檀又待他向来不假辞色。他得了信火急火燎赶来堵人又想着这次定要将人留下。一时失了分寸,进而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了笑话。
宿乐知也知道赖不得别人,只得咬着唇自己生闷气。
好在他是在半路迎面撞上的沈以檀,这处又不是很打眼。
这般想着宿乐知心里好受了点,他脚踝还有些疼。扭头看了看,一屁股坐在高墙下修砌得整齐而美观的花坛边上。并着双腿,捧着盒饭盯着脚尖出神。
他叹气,蔫哒哒的。
沈以檀软硬不吃,让他感到很是挫败。
“扑簌扑簌——”
枝叶落下,轻浅中时而夹杂着重响。
宿乐知耳尖微动,心跳快了两拍。抬起眼皮,身形高大的人背对着他,依旧是宽大的马甲和外套,过长的黑发,显得整个人不修边幅。
明明只见过一次,“是你!”宿乐知瞪大了杏眼,尾音上挑。
是我。
周聿堰手上动作不停,微微偏头。宿乐知坐在阴影里,额间生了细汗,濡湿了落下的细碎黑发。杏眼灼灼,瞧着乖巧可人之余又有些许可怜。
周聿堰收回视线,心道像只被主人抛弃了的猫儿。
宿乐知看到了,有些气。像只大扑棱蛾子怼到周聿堰跟前,拧着眉控诉,“你怎么不理我!”他扑得气势汹汹,剪刀尖锐的顶端直勾勾对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腹。
周聿堰垂着眼皮扫过,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宿乐知脚步骤顿,喉咙涩涩的,像是卡了块石头。他咬牙更生气了,为周聿堰的躲闪和避之不及,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巴巴凑上来了,哪敢这样对他。
他又后知后觉,周聿堰和沈以檀一样,不是其他人。
宿乐知嚣张的火焰蔫了,看着沉默寡言视他如空气的周聿堰,又想起沈以檀来。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破了个大洞,他觉得自己像是握了沙,再怎么用力也是徒劳。
攥着饭盒的力道无意识加重,略显尖锐的边角硌得他生疼。
“我的衣服呢?”周聿堰收起剪刀,目光掠过他捧着不放的盒饭。
宿乐知无意识答话,“在...在我家里呢。”出来得急,忘了拿。宿乐知先是没来由心虚,继而暴跳如雷,对着周聿堰鼻子指指点点,不可思议道,“我难道还能昧了你那破衣服?”
宿乐知气急,再也顾不得悲伤春秋。周聿堰那批发市场里都不如的外套给他当抹布都嫌弃!宿乐知打量起周聿堰今日穿着,却被他不紧不慢收着剪刀的手吸引去目光。
那双手生得算不得赏心悦目,指腹覆着层厚茧,骨节粗大,是双做苦力的手。
攥着的剪刀瞧着很是锋利,突然福至心灵,周聿堰方才不是躲他,是怕伤着他?
宿乐知眼神飘忽,感到口干舌燥,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然后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周聿堰巴结他,不比在这剪树枝子强。外衣套着马甲,瞧着就闷热不舒服,宿乐知突然感觉也没那么生气了。
宿乐知想到什么眸光微闪,“你都看到了?”
周聿堰穿着有些开胶的鞋,将脚边散了一地的枝叶往处堆了堆。
“看到什么?”头也不抬。
宿乐知攥着饭盒的力道又紧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周聿堰看在眼里,没再说什么。
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喂!你要不要吃。”一如宿乐知精致漂亮的饭盒被送到眼前,周聿堰沉默不言,撩起眼皮看抬着下巴傲着漂亮小脸的宿乐知。
宿乐知被他看得手抖了抖,故作镇定,“你不吃扔了也是浪费。”
周聿堰,“... ...”别人不要的给他,他还不缺这口吃的。
宿乐知恼羞成怒,强自挽尊,“不要算了!”
周聿堰将剪刀别在腰后,很没骨气的接了。
手上空空的,宿乐知有些反应不过来。
从来没送出去的饭盒就这般送了出去?宿乐知眨巴眨巴眼,“周聿堰。”
拿着饭盒盘腿坐在墙根下的周聿堰撩起眼皮,宿乐知张张嘴干巴巴道,“你...你忘拿餐具了。”避开周聿堰目光,从自己小挎包里翻出餐盒,凑近周聿堰。
宿乐知蹲在周聿堰身前。
宿乐知生得并不矮小,他有一米七几的身高,身段匀称。但在周聿堰衬托下显得小小一团,他这般蹲着,周聿堰能从他微敞的衣领窥得内里春光。
白的粉的,周聿堰从未见识过这等场面,眼前瞬间又晃过那截细细腰身。
宿乐知一无所觉,含着隐秘期待的杏眼盯着周聿堰。
却见他迟迟不动,指尖戳在周聿堰胳膊上,不满嘟囔,“你发什么呆?”
心中腹诽,这个大傻蛋。
周聿堰,“... ...”
他垂眼,到底谁是傻蛋。
眼巴巴瞅着自己,却又故作不在意。
周聿堰打开沉甸甸的饭盒,满满三层,份量很足。
红烧肉色泽明亮宛如琥珀,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红烧狮子头外焦里嫩,清蒸鲈鱼鲜嫩多汁。全是硬菜,衬得角落的主食有些不够看。
“怎么样,好吃吧。”宿乐知得意洋洋,屁股直往天上翘。
周聿堰点头,能让小少爷赞不绝口的,自是不凡。
想起沈以檀,宿乐知又生出不甘来,小声哼唧,“便宜你了。”
周聿堰耳聪目明,又觉得嘴里的肉也就那样,停下筷子明知故问,“这都是你做的?”明明语气再平常不过,但话从他嘴里吐出来愣是变了个味。
在这个问题上宿乐知本就做贼心虚,周聿堰再这么问宿乐知是脸也垮下来。
这是瞧不起谁?吃都堵不住那张嘴。宿乐知气得直飙高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聿堰又往嘴里塞了口肉,“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问问。”
宿乐知瞪眼,这人窝在这,长发几乎遮目,瞧着邋遢又窝囊,却硬是让他心梗。毕竟,在早些日子云闻声问他时,他恬不知耻的应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吃什么!宿乐知上手抢了过来。他抢得凶猛,周聿堰含着嘴里的肉也就随他去了。
“给狗吃都不给你吃。”说着,自己拿着筷子往嘴里塞。
周聿堰,“... ...”
周聿堰的沉默让宿乐知后知后觉。
宿乐知想摔碗,手都高高抬起来了,落不下去。鼓着脸瞪着眼慢慢放回去了,这瞧着怂得不能再怂得了,宿乐知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
咬咬牙,摔了筷子气鼓鼓去了。
周聿堰轻笑出声。
拾起筷子又端起饭盒。
宿乐知扒着花坛撅着屁股探出个脑袋,看到这幕无意识揪手指。
或许是他过于敏感了,其实周聿堰也没那个意思?
将宿乐知面上的纠结看在眼里的周聿堰心下好笑,怎么能这么好欺负。
放出去,许是被人卖了都要帮着数钱。
周聿堰不再理会,将手中饭盒吃得一干二净。
...
烟雾缭绕昏暗包厢内水声靡靡,“叮咚——”
手机提示音埋没在不堪入耳的声响中。
正趴伏着卖力气的人听着了,没理会。没几下响起了手机铃声,接连两次顿觉扫兴。但身下尤物有几分手段模样也合心意,他有点舍不得就这样早早了事。
“哥哥...”娇软甜腻,贴着他耳侧。
呼吸微窒,再吐息气粗了起来,今个只要不是天塌了都得给他等着。
手机铃声又响了几次,最后没了声响。
等完事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钟头,他踢了踢散落满地的衣物,拾起手机。未接来电显示是东子,他拧眉,这小子不是在城东玩车泡妞呢嘛,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谁啊?”旁边人凑了过来。“钱东?他火急火燎打电话干...”林时想起什么没了声。能为什么,这肯定和小少爷有关啊。小少爷?他叼着烟不屑撇撇嘴。
王震明拨了回去,那边接得很快。王震明听到了些不该听的动静,只当没听着,“你打电话干什么,你下次直接给我发消息嘛。”省得他还要再打。
钱东骂骂咧咧,“你早不接这时候给我打,还发消息,我发消息你看得见?”
王震明识趣没回嘴,钱东也懒得和他掰扯,言简意赅,“我在这边瞧着沈以檀和他那姘头...叫什么来着,对云闻声。就是不知道,现在走没走。”
说完,直接挂了。
叶时吐了个烟圈,将包厢里的人赶了出去,斜睨王震明,“怎么说?”
王震明拿着手机,能怎么说,他们几个怎么和宿乐知玩一块的别人不知道,他们自个还能不知道?其实不说也行,一两次不说也不会被知道。
“我听说宿乐知今个要回老宅。”叶时也就随口一提,却见王震明眸光微闪,见此叶时转念想也就明白了他意思,心下合莫觉得可行。
一箭双雕。
王震明开始打字,钱东那小子挂得快,他没来及问具体是哪。
想了想,觉不是什么大事。
他记得那附近有个公园,不管沈以檀走没走,把人骗过去就成。
叶时拧眉,看了眼时间,“这能去吗?”大晚上的。
王震明轻哼。
叶时心突突跳了两下,“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说到底那都是宿家小少爷,和他们不一样。宿家那个老不死的也还没咽气,指不定哪天就醒了。
王震明冷笑,“怕什么,顶多就是和云闻声打起来,能出什么事。”
这事要是办好了,好处定是不少。至于宿老爷子,这都十几年了,能醒早就醒了。
王震明摆手,“你真当这宿家还姓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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