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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人间有他,即非炼狱

次日,平安告诉白恬恬,与岭上相熟的记者已经在办公室楼下等候,随时准备“偷”拍,白恬恬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整理好衣服,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不可一世,矫揉造作地在大厦一层买了杯咖啡,又举着厚纸杯在大堂徘徊许久。临近下午开工,才在柏林森的三催四请之下,上车回家。

保护白恬恬的警官姓唐,看着比白恬恬还要小几岁。他实在想不明白,昨天在医院还老实听话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换了一幅性格,张扬得很,尤其顶着尚未痊愈的伤脸,一面是人群中不太常见的漂亮,一面是冲破人间炼狱的光辉印记,半神半魔,水火不侵,邪性又易碎。好在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厌,更多地激起观者对他的探究欲,兴许还有那么点儿,保护欲?

市中心的商业写字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见过世面的,甚至见得是大世面,商业会面的内容动不动就是十亿百亿,茶余饭后来不来就是并购重组,好像坐在咖啡厅就能指点乾坤,国家命脉都捏在他们手里一样。然而白恬恬的出现还是让他们获得了些许震撼,恐怕岭上出了这么一号新人物的消息,当天下午就得传得满楼风雨。

清晨,白恬恬再次惊醒,这次是背对着柏林森不错,只是柏林森粗壮的胳膊环在他的肚子上,柏林森体温高,是搂得他身心熨帖不错,可再低头一看,明明是他自己的手正牢牢捆着柏林森的胳膊。

他心里咯噔一下,昨天是偶然,今天就是必然,睡着时,自己的本性暴露无遗,今天拉着柏林森不撒手,明天还不知道是攀着还是骑着。

白恬恬羞愧难当,魂不守舍地下了床,回头看了看仍然双眼紧闭的柏林森,坐在床边的沙发许久才压下去那阵心悸,他想,再这么“同床共枕”两天,不是柏林森把他轰出去,就是他被自己吓得提早归西。

白恬恬洗漱完,柏林森已经在厨房了做好了早餐等他。看样子柏林森应该是没发觉他那骇人的睡姿,白恬恬心虚地坐在餐桌旁,选择性地吃了一个素馅小笼包,便再也吃不下。

柏林森也不勉强他,往他手里塞了一包自制海盐味小狗头饼干,拍了拍他的手,嘱咐他中午早点回家,等他吃饭。白恬恬看着饼干的造型,内心盘算柏林森到底什么意思,暗示自己要像狗子那样忠心耿耿,别耍花招?

柏林森见白恬恬拿着饼干思索,以为他忠诚的爱已经被聪明的小恬恬理解了一部分,甚是欣慰,高高兴兴送他出门。

白恬恬诚惶诚恐,拉着平安,奔去岭上验收成果。果不其然,一到公司,白恬恬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犀利的、探究的视线,他是有点得意的,一定是他发的新闻起了作用,他因为抢他哥的家产而全国闻名了!

坐进柏林森的办公室,他兴冲冲地打开新闻网站和社交媒体,岭上的人事异动如期见报,新闻标题也确实振聋发聩,但怎么和他要的效果不大一样呢?!

《岭上易主,弟弟为爱打工》、《林森不知所踪,爱弟恐变爱人》、《爱巢内徒留爱弟伤心,岭上何去何从》、《林森是否做隐形大佬,拓夫小开开辟全新商业版图》……

配图更过分,把白恬恬拍得温润独绝,就连那满头白发,都在穿堂而过的金色阳光下带上些高贵的俯视感,而能够凸显其狠绝和蛮横不讲理的厮杀印记却完全没有体现,受伤的脸和手被摄影师找各种角度隐藏,唯独没丢掉那份脆弱。

白恬恬很不满意,气得拍桌,手上一疼,眼泪溢出眼角:“平安,我给了钱的!他们怎么不按甲方要求来呢!这怎么得行?这不是南辕北辙了吗?我要的是可恨的效果!可恨!不是请他们写八点档连续剧的!就是连续剧我也得是恶毒男二的那个角色!还有你!……”

白恬恬不好当着面说些难听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平安看着挺机灵的,巴黎高商毕业的人才,怎么理解力和执行力都是跑偏的呢!

平安当然知道白恬恬没有继续的那句话是对自己的不满,他看着泫然欲泣的白恬恬真不落忍,可这题目是那“不知所踪的林森”自己改的,照片是“隐形大佬”自己挑的,和他没关系呀!有口难言的滋味,着实不怎么好受。

八卦无国界,拜这几篇新闻所赐,白恬恬一早收到无数通电话,他又不能透露案件情况,电话能不接就不接,必须接的,也只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电话里有的是真关心,有的是不怀好意的试探,还有秦鸣这种纯看热闹的。

“你把你哥睡了?!”

“你在说什么?!”白恬恬心里一虚,脸上一热,那得看怎么定义这个“睡”。

“你都为爱打工,共筑爱巢了。”

“……”

“照片拍得不错,糊是糊了点,但已经能体现出你的七分姿色了。记得联系记者,下一篇把咱们公司的业务也写进去。”

“你还真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过奖。你突然多了这么多抬头,公司的事还能兼顾吗?”

“放心吧,我已经为咱瞄上新客户了。”

“谁?用不用我先联系。”

“不,我要等他自己上门。”

“等你消息。”

“请好吧。”

柏林森很多年都没有过如此放松的时光,他每天亲自给白恬恬洗脸,亲自做早餐,亲自送白恬恬到门口,然后健身、看书、听汇报,又亲自下厨为白恬恬做养胃午餐。下午趁着白恬恬睡午觉,充分利用独处的时间工作,再交给平安,以白恬恬的身份传达信息。

柏林森的安保在明,袁队派来的人在暗,田牧一个电话,“暗卫”也迅速到岗了,这几天陆陆续续发现了几个环绕在白恬恬身边的可疑人物,也都一一发送照片到柏林森的手机上。雨州警方的主要精力仍然在案件侦破上,这种算不得线索的线索,柏林森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在调查,涉及人物基本被排除,其中不乏追求者、仰慕者,当然狗仔和记者也不少,查到最后甚至还有秦鸣派来的保镖,柏林森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批批线索中,只有一人未被摸透,脸是同一张脸,但其背景资料与本人在照片中的形象、气质截然不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资料是假的……柏林森只得命令白恬恬身边的保镖们多加小心。

而他那“爱弟”在他的精心饲养下恢复得不错,脸上的伤几乎看不出来,只留下浅浅的粉色痕迹。右手也拆了线,美中不足是落下点毛病,尝试抓握和写字均不顺利,执筷子吃饭也受到不小的影响,白露家教严,从来不允许白恬恬扒饭,现在夹不起东西,他吃得更少了。

复查时,柏林森把情况如实告知医生,医生判断,以后精细动作是做不了了。柏林森闻言,在白恬恬身后给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很上道,赶紧扭头嘱咐白恬恬:“额,定期复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恢复,多付出些努力再下定论也不迟,人体的潜力往往大过自己的认知。”白恬恬自己倒没什么情绪波动,柏林森拐弯抹角地把白恬恬支到康复训练室,自己则单独留在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还有没有办法改善,他的手,还要弹琴的。”

医生本来以为这个病人应该更容易接受现实,纳闷道:“他这手老早就有功能损伤,你过来看片子,右手的三四五指断过,陈旧伤,当时接得也不好,五指这里还有些错位,琴是很早以前就不能弹了的。”

“断过?”直到柏林森高三那一年,白恬恬仍然在学校社团弹钢琴,黄亮说他高中才换掉乐器,也就是说在柏林森准备出国而不再去学校的那段时间,白恬恬的手受了伤,断送了他唯一的爱好,白恬恬不得已才换到了只需要右手持弓的乐器。

又是右手......难道是......

自从这次复查之后,柏林森突然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白恬恬甚至从没有见过如此摇摆不定的柏林森,有些事明明他都伸出手想代劳,又在一番欲言又止后放任白恬恬自己去做,如此反复,白恬恬发现,但凡是精细动作,柏林森都会刻意让伤患人士自己去完成,而一些需要力量的,或者柏林森暂时没明确归类的,便要由他代劳,例如帮白恬恬摆出舒适的睡觉姿势避免压到手之类的。

白恬恬倒是不大在意自己的手,只是觉得那满脑袋花白的头发看着实闹心。某日他终于下定决心解决,他一进去写字楼一层的发廊,便接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托尼和客人的注目礼。当他说出要求的时候,那些个托尼都露出了一种慈母般的关切,盯着他那头稍微长长了一些的乱发,仿佛看着儿子痛失爱人般的不忍。

对白恬恬来说,形象是否商务,根本无所谓,他现在都是老板、是股东、是爱弟了,谁也管不着他,他就是剃个秃子,也会有一堆人夸他的脑袋珠圆玉润、光可鉴人。于是他自作主张,染了头彻彻底底的银发。

当然,没有父母的好处,在做这种离经叛道之事的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白恬恬这一举动不仅没有受到周围的非议,反而获得一片赞誉,银发恬恬像被一层柔纱笼罩,远看清冷孤寂,近看清绝出尘。

眼前的人唾手可得,柏林森对他的新脑袋也是爱不释手,次后连续几晚都会趁他睡着,揉着他圆鼓鼓、毛茸茸的后脑勺,捋着他泛着光的银色短发。他本以为心里那个洞会永远血淋淋冷凄凄地空下去的,现下也被手心里这峰回路转的温暖重新填上了些许。

好景不长,直到某天夜里,白恬恬突然惊醒,把湿漉漉的嘴巴从柏林森的胸口挪开,轻轻放下柏林森搂在他后脑勺上的大手,连滚带爬躲进衣帽间,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之后,柏林森认定有些事已经到了必须摆在桌面上谈一谈的地步。

柏林森“哗”一下拉开衣帽间的门,白恬恬只着一件衬衫,系着当胸的一粒扣子,蜷腿挤在角落里。卧室床头灯的光并不那么亮,从衣帽间的门射进来的那一刻,还是晃得白恬恬不适地用手挡住眼睛。柏林森蹲下来,捧着白恬恬的脸左右端详,这一巴掌是下了力的,嘴角都肿了。

被柏林森吓了一跳的白恬恬不自然地向阴影处偏了头,但没能从柏林森手里挣脱,只得被迫看向他,又企图站起来,却因柏林森为他留出的空间太小而作罢,他的声音颤抖又沙哑:“对不起,吵醒你,我只是,只是……”

“为什么又伤害自己。”柏林森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仿佛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火山,将深埋的怒意隐藏在一片安宁之下。

没想到会被这样提问,白恬恬慌张不已,眼神乱瞟。柏林森寸步不让,紧紧盯着他,白恬恬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的眼神剥掉最后那件衬衫,寸缕不着,难堪至极。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合理的托词,吭嗤了半天,才说自己做错事。

“谁教你这样对自己的?”柏林森当然知道原因,现在,他要带白恬恬走出幽暗的酒窖,走出时间的囹圄,他的语调转而凌厉,“做错什么事要这样惩罚自己?”

柏林森无疑是敏锐的,所以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是苍白而充满欺骗意味的,多说多错,白恬恬梗着脖子,不再言语。

柏林森咄咄逼人:“错在不应该喜欢柏林森?”

有那么一瞬间,柏林森的脸与柏琛的脸惊人地重合了,是啊,在那不见天日的酒窖,柏琛也对他说过,他错了,错在不该喜欢柏林森,白恬恬毫无尊严地匍匐在柏琛脚下时,在令人羞耻的惩罚中,曾无数遍对柏琛、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

白恬恬整个人呆愣住,他那令人不齿的、龌龊的、藏在阴暗中多年的秘密,又一次成为那条浸着血的皮绳,狠狠扼住他的喉咙。

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剧烈起伏,眼泪疯狂地往下掉,他不想柏林森看见这样的自己,哆哆嗦嗦地用手去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的泪,却看不清,眼前越来越模糊,那些个眼泪好像汹涌的血水,止不住地从一处溃烂向外翻涌,他宁可现在流出来的是血,至少流干了,就不用受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煎熬。

“恬恬。”柏林森低沉的声音在夜半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勾魂摄魄,搅合得白恬恬心如擂鼓。

“你没有错,错的是人我,错过了你的那么多年,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吗?”

白恬恬猛然间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望向柏林森,他断定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理解错了,又或者自己病得更厉害产生幻觉了,这远比被柏林森当面拒绝的冲击力更强,明知是虚幻却挣脱不开的那种焦灼将他的五脏六腑挤压在一起,强烈的濒死感让他不自觉地开始挣扎,想要站起来,想要离开柏林森。

柏林森跪在他面前,紧紧攥住他的双手,逼迫他抬起眼睛看向自己,他在等,等着白恬恬重新开始大口的呼吸,等着白恬恬认命地接受那些事实。

柏林森把他的手缓缓贴在自己的脸颊两侧。白恬恬的手其实并不适合弹琴,手很窄,比柏林森的手掌足足瘦了两圈,不知道是小时候拨琴太多,还是长大做粗活太多的原因,指节显得格外突出,再加上刚刚愈合还不太平整的伤疤,摸起来有一种嶙峋之感,他的手也很冰,怎么也捂不热,无形中带上一道锐利,撅住柏林森的心,攥得他好疼好疼,柏林森说:“是我错了,这么多年不敢见你。在蒙市,那时候没有人能接受我这样的,我不敢和任何人倾诉。而你还那么小,我说什么你都会听,我特别怕害了你。然而事与愿违,我却成了伤你最深的元凶。”

“你的手……”柏林森握紧白恬恬,哽咽着说,“我问了柳姨才知道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白恬恬被柏林森的话语钉在地上。

“在爸爸的追悼会上一见到你,我就后悔了……这么多年,是我把你留在一个陌生的家庭里,你受委屈了。”

“恬恬,我一直知道,从上高中起就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爱,毫无疑问,那就是爱!”

白恬恬这么多年都不敢碰触的、神一般存在的哥哥,在说什么?!爱他?!

“你也是爱我的对吗?”

“因为每晚你都对我……”

他继而轻渎了柏林森,竟然还,每晚?!

白恬恬惊到脑中一片空白,抖着下巴,望向背光的柏林森,惝恍迷离中,望见柏林森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害怕的眼神,仿佛他现在说一个“不”字,柏林森就会碎裂掉。

见白恬恬不知所措,柏林森松开他的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抹掉脸颊上的泪水,描摹他的眉眼、灼热发红的耳朵、纤细脆弱却因紧张而青筋凸起的脖颈。

白恬恬感到一阵温热自上而下晕开,融化了他终年冰封的躯壳,斩断了那条几乎要把他勒死的皮绳,带着血肉,剥离开来。柏林森就像他生命中的光,照进深海,唤他重回人间。

人间有他,即非炼狱。

如同新生婴孩一般,在突然的安静过后,白恬恬“哇”地哭出声,一下子撞过去,搂住柏林森的脖子,把人扑倒在地,人生第一次,就那样,毫无顾忌地放声痛哭。

柏林森没有哄劝,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爱他的事实,好像要把这十几年亏欠他的一股脑都说给他听。白恬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勒得柏林森动弹不得。

两人就这样窝在衣帽间里,直到情绪都逐渐平复下来。

“哥,柏林森,我能亲你一下吗?”抽抽嗒嗒终于能说出话来的白恬恬,开口第一句便是索要利息。

柏林森笑出声,在他的嘴巴上印了一下,浅尝辄止。柏林森身体结实,哪里都硬,唯独嘴唇柔软,即便在分别时,也从没舍得对他说过重话,现下还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的味道,沁人心脾。

白恬恬内心不免雀跃,他肖想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说了爱他。但转念一想他又好心痛,他自己吃过的苦,柏林森也来过一遍,他知道个中滋味,除了绝望,便是无尽的绝望,他舍不得,舍不得柏林森也受这一番心房划烂的、凌迟般的苦楚。

这么多年,白恬恬都是靠想象活着,然而想像中的柏林森即使能陪伴他一生,也不及真人在身边的片刻,白恬恬思想的小马达有些刹不住,这会儿眼泪又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柏林森不忍心,就着白恬恬的姿势,又落了一吻,白恬恬的舌很软,很薄,放药的那次就知道了,待到真正品尝之时,才道人如其名,紧接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深陷其中,直至尝到了一丝丝血的腥甜,柏林森才向后移开一些,白恬恬的眼睛又发酸,柏林森也切实感受了在眼泪面前的束手无策。

大喜大悲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即使在想象中驰骋多年又苦苦徘徊多年白恬恬也免不了俗,更何况年富力强且孔武有力的柏林森。

阵地从衣帽间转移到浴室,又转回床上,包装扔了一地。

夜深了,室外突降大雨,雨势凶猛,仿佛这世界只剩下雨水噼里啪啦的敲打声,直到黎明时分,才渐渐温柔缱绻下来。

折腾一夜,两人倒在床上动弹不得。柏林森被生物钟唤醒时,发现白恬恬成功地将自己燃成了一块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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