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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絮叨

梦里她又见到了她的母亲。姜叶琼原是浮扇居的得意门生,出门在外全靠得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许是因为她经常披着一件蓝色卷草纹的披风,人人都称她为蓝衣扁鹊。

在回穹山的路上,母女二人正乘船渡河,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河面上起了雾,衬着两岸重叠的青山,小船晃晃悠悠的仿佛置身于仙境。苏悦苒在母亲怀抱里小憩,而姜叶琼面上依旧是不沉不闷的样子,怔怔地望着外面的景色。

直到小船的桅杆已经能依稀的望见沿岸边的屋宇楼阁,苏悦苒依旧睡得很沉,殊不知自身周围的雾气愈发浓密,河水面上也逐渐浮上来零星的几个泡沫,泡沫周围泛起的涟漪竟压过了雨水打在上面的波纹,似乎在小船之下有条大鱼……船就这么飘着,在这偌大的水面上显得那么孤寂且落寞。

雨依然在下,雾气却散的差不多了,岸边的杨柳树已近在眼前。姜叶琼扔掉手里剩余的草药条,唤醒苏悦苒。同船头的摆渡人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递出去一个暗红色麒麟状的石头,上头由一个打着如意结的绳子系着,像是个什么符。之后便撑伞拉着苏悦苒去了年前住过的那家客栈。

苏悦苒察觉到母亲是在等什么人,很奇怪,小孩子本是什么都不懂,但总会从身边的某些细微的地方感觉到不安,平常总是嬉闹捣蛋的她此时就静静呆在姜叶琼身边不吵也不闹。

姜叶琼照旧给她讲着自己年轻时的故事,直至黑夜哄她入睡。这夜之后,苏悦苒就再也没见过她母亲了。

……

“起了吗?”伴着“咚咚”的敲门声,周围的鸟也都吓了一跳,忙振翅逃离。门外的是位姑娘,一身草药味,个头约莫五尺二三,身着藕荷色棉布衣,头上戴着帷帽,双目还不忘警惕着四周。

“苏悦苒!”一声连名带姓的呼唤终于将苏悦苒从睡梦中叫醒。“我再睡会!”苏悦苒翻了个身抓着被子继续装死。

“日上三竿了,草药我都已经晒干处理好了,商队也都打点完毕,该回去了……”门外人蹙着眉无奈道,突然门就打开了,苏悦苒探出头左右观望一下,拉着她进门坐下,又赶忙去床上翻着被子,从下面掏出昨天沈云归交给她的那块玉,同她细细说了昨日的遭遇。

苏悦苒好一阵絮叨,终于舍得让这个屋子安静一会,一旁的李浣绮在喝了第四杯茶后,也终于消化了她所说的来龙去脉。

“据外面传,那边的火是这个月十三半夜烧着的”,李浣绮慢慢说道,“也就是说你

早上刚走,何朔晚上人就出事了。”

苏悦苒连连点头。

“那个沈云归当真是他亲传的徒弟?”

“他的确是涉尘弟子,是不是亲传那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李浣绮掰了掰手指头说道:“从出事到找到你仅仅四天时间,背后也只是陆唯的手笔了。”

“传闻中涉尘的指路人,陆唯不理世事也有些年头了,这番事出突然,涉尘反倒是没怎么慌乱,不简单哦。”

李浣绮转头又问道:“你怎么确定跟着沈云归的人也是冲着盒子里的东西来的,又是陆唯黄雀在后派人将其解决掉的?”

“猜的,一个六十多岁的掌门人,一个盒子就那么大,临死之前转交给亲传弟子的,肯定很重要吧。跟着他来也只能是为了那盒子里的东西,陆唯应该是要弄清楚这些人是谁,而且一定要赶在这些人之前拿到。”

“那就是说,沈云归就是钓鱼的饵,杀何朔的凶手也可能是其中之一,在何朔那边没有拿到,转头又盯上了沈云归。”

话音方落,李浣绮又转口问道:“那你昨日还拐弯抹角说陆唯派沈云归也是为了名正言顺拿到这个盒子。”

“昨日的话是真假参半激他的,何朔既然能什么都不说就让我等人来取,人又是陆唯派来的,想来多半是一条船上的。再说涉尘不是还有郭傲吗,这好事能轮到谁身上,沈云归比我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我得弄清楚剑穗为什么会在何朔那里。”

“也对。你是又不打算回去喽。”

“嗯,”苏悦苒抿着嘴略加思索的点了点头,“这阵子肯定是回不去了,我也该去涉尘看看,你呢,就……”

“还是去找李沫裳?”李浣绮直接打断道。

“不然呢,辛苦辛苦,回头我请你吃顿好的。”

“两顿。”

李浣绮闭眼揉了揉脑袋,一想起李沫裳那副欠他钱的模样就觉得脑仁疼。而对于面前这位的行事作风,她也早已经习惯,她穹山少主一路上的变数,怕是比这徐城的天气还要多。

“行。对了,你来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什么人跟着吧。”

浣绮摇了摇头,递给苏悦苒一封信,“白大侠过两天会过来一趟,知道咱们在这,你若要去涉尘也好跟他打个招呼。”

苏悦苒伸手接过,互道了保重。

苏悦苒忽然又想起什么,朝着门外喊道:“回去跟姑姑好好解释一下,免得回去她又让我抄书!”

此刻浣绮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好”字。

苏悦苒手里还握着她母亲的那把剑,怔怔的看了好一会,直到窗外的阳光撒在上面,有些晃眼。深觉自己还未睡醒,可屁股刚刚挪上床沿,就又有人来敲门。

眼珠子一转,料定是沈云归,她索性拔剑出鞘信步过去开门。谁料她玩笑似的一剑刚刺出去,门外那人侧身躲过,两指夹住剑身,灌入内力将剑横了过来,丝毫不讲情面。

顿时,苏悦苒拿剑的手上的纱布就见了红,伤口硬是被扯开了。

“疼啊!”她撇开了剑,甩了下手,蹙眉骂道:“又来干嘛,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沈云归愣了一下,这人简直蛮不讲理,自己又不是没敲门,明明是她先拿剑刺过来的,现在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见她歪着炸毛的脑袋,翘着二郎腿目中无人的架势,他微微仰头舒了口气,想着不必跟她计较,直接开口道:“我的钱袋呢?”

苏悦苒看也没看他,直接将一个棕色荷包扔给他,捣鼓起昨天给手上擦的药来。

这边沈云归接过之后又开口道:“钱呢?”

回答他的却是:“昨日你斩成碎片的缎子,那老板娘说那是上好的罗纹织锦,六两七;碎了的,贵的两个青花瓷瓶四两,三个镂雕玲珑茶盏七两三,余下的杯子罐子六百文:还有三坛子桂花酿五百文,零头和桌椅板凳我给你垫了,一共十九两一百文。”

然后呢,就剩下十几个小铜板。

“你!”还没等沈云归骂出口,苏悦苒便又开口道:“碎片呢在就在门口那个布袋子里,你也别跟我撒气,因着这些零零碎碎的,我昨天可没少挨骂,几十个人站一起唾沫星子差点没给我淹死,你可倒好,打架前也不想想怎么善后,我自己都还没跟你要医药钱呢,兜里也不说多装点……”

“唉,人呢!”就在苏悦苒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絮叨中,沈云归早已不见踪影。独留苏悦苒长须一口气哀叹一声:“浮躁,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马上就有人来送钱了。”然后重新上好药,包好伤口,弹了两下打好的布结,下楼吃饭去了。

傍晚申时末,苏悦苒换了一袭靛蓝色长衫,一头乌发全部挽起,用一条与衣服同色的发带系着,腰间只别了那把短剑,出门去了。

因这涉尘的地理位置,徐城西北方向的来往行人想要到涉尘都要经过这一片。而这上山的必经之路便是那条穿插徐城东北边上的那条官道。

随着这两天开春行人越来越多,其中也夹杂着不少江湖人士,西边街道两边的客栈也开始热闹起来,不用多说,自是都在议论何朔的事,一个个说的神乎其神仿佛自己亲眼见到一般。

天也越发暗了,刚发芽的树叶子被阵微风吹的沙沙作响。苏悦苒此刻正扒在昨日客栈斜对角那家茶馆后院墙边的柳树上,衣服的颜色几乎同背后的天融为一体。楼内老先生的正绘声绘色的说着书,所有人都在茶桌前和声叫好,没人会注意到后院,也有人说,有人听。

院落西半边有两女一男围着石桌相对而坐,那男的是沈云归,那两位天仙似的姑娘腰间挂着的坠子是霁月的样式,应该就是他齐空院的师姐了。两位皆是一身素白,衣服肘腕处多有皱褶,下摆和膝盖都略有磨损,一副劳累奔波的模样。简单的发髻未曾添什么钗环,反倒是相称的二人更加清新可人,一位长眉凤眸温婉大气,一位剑眉杏眼英气干练。

而沈云归,旧是那身衣角沾着泥沙,满是灰尘的米白色布衣,沧桑的脸上棱角更加突出,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同苏悦苒猜想的一样,沈云归拿回东西,跟着的人也处理完了,就该来会晤了。

“少了一样。”

“你是说钥匙?”

“对,青梧院里里外外都找遍了。”

“怎么可能。”

“难不成真是那女子动了手脚?”

苏悦苒闻言蹙紧了眉头,继续往下听。

“应该不会,可能是掌门将其另外放于别处,毕竟这钥匙现在烫手得很。待回去问过师父再行定夺吧。”

“也好,那,师弟,掌门他老人家两日后入殓……”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苏悦苒已然是听不进去了,为什会少一样?烫手?烫手到何朔自己也拿不稳吗?又为何偏偏是自己卷进了这场风波。

苏悦苒又重新回顾起了这些天的琐粹经历。直到院中三人离开一刻钟后方才起身准备离开,哪知刚翻到茶楼房顶上站定,熟悉的一招剑势冲着她的胸口就来了,方才离开的三人其中一位正执剑向她刺来。

这一次好在没有上回那么狼狈,拔剑挡了下来。剑在她手宛如一条游蛇游刃有余,进退有序,短剑碍于长度,没有对方的大开大合,张弛有力,却胜在蜿蜒轻巧,变化多端。短短数十招过去,另外两人紧随其后,苏悦苒被迫退回院中。

“原来是苏姑娘”,李雾央忙伸手拦下同她对弈的林桃,“师妹行事鲁莽,多有抱歉。”

林桃闻言急声道:“师姐?她刚才明明在……”李雾央当即瞥了她一眼,林桃噤声,悻悻的退回到一边坐下,单手撑着腮帮子不去看她。

苏悦苒收剑入鞘,理了理衣袖,朝她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抱歉,路过,借过。”说完便想转身离开,苏悦苒此刻脑子还被方才的思绪占据着,无心应付这尴尬的局面。心里窝着火,莫名其妙给她扣了这么多罪名,她是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家师有请”,李雾央欲伸手拦她,又补充道:“这阵子的来龙去脉理应同姑娘好好解释解释的,此番事发突然,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苏悦苒闻言驻足,只说了声:“好”,没有翻墙,越过茶馆正堂,从大门径直走了回去。

各中缘由她百思不得其解,事情的发展已经和先前的猜想逐渐偏离,思绪宛若植物的根系,逐渐伸展蔓延,如今的局面似乎是个必然结果,只是不知缘由。

回去关门时第一眼便是那灯火通明的茶楼,远处望眼欲穿的是涉尘山脚的小阁楼。

眼前的光影渐渐散开,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气,才察觉到自己右手微痛,打眼一看,伤口又裂开了……

涉尘三处院落,各安其所,各司其责。凌云之上,齐月当空,飞鸟莺啭,静谧悠然。这便是陆唯所在的齐空院,相比另外两处院子,它是最高最远的一处,沿着满是岁月痕迹的盘山路,一步一台阶,弯弯绕绕直到一阵厚重气闷的梵香扑面而来。

不知穿过了几道院门,最终在一间阁楼落脚,从左边的窗户可以看到整个门派的布局,绵延山丘轻笼着薄雾像是不间断的梵香所凝结,数不清的院落高低错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黑白的配色反倒在这泛着青绿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清新。而与之相对的是一则崖壁,向下望去,是两山之间清澈见底的溪流,这间阁楼就修在一处断崖之上。

一草一木,一人一景统统一览无余,苏悦苒为此颇为惊讶。想不通自己一届籍籍无名之辈,何德何能有此一观。

不过多时,便有了来人。苏悦苒记忆中是见过这位人物的,毕竟她手里的短剑就是出自他手。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个四十多岁略微富态的女人。

陆唯来的匆忙,见她面上带着疑惑与茫然,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同她解释这些无关紧要的,只随口说道:“怎么,不认识了?那时候为了方便扮了男装。”

见苏悦苒还是愣怔的模样,也不再解释,直接步入正题:“当日你所知道的一切可否与我细细说来。”

苏悦苒回过神,对其回溯当日经过之后,也未曾提及之前的种种猜测,只顺着话头问到:“敢问前辈,可知何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陆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道:“孩子,我跟你交个底,在去年十月何老就出去了,至今我这里都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

“如果有的话想来何掌门也不会如此。更不会大费周章的托我转交什么信物。”

这话到这儿终究没有接下去,倒像是各说各话,各有各的思绪。

“说说你吧,你此前去过目时老巢,是在查你父母当年的事吗?”

此言一出,苏悦苒的心思顿时显得有些无所遁形,可嘴巴却总是比脑子快,“我去晚了,人都死绝了。”

陆唯倒是没想到她如此坦诚,吹着杯里的茶水泛起一缕热气,敛眉道:“有消息说是你带人灭了目时满门。”

“什么?”

苏悦苒惊讶之余却见陆唯依旧不为所动,便料想这或许只是说与她听的,并非直接认罪于她,但此刻提及这些,苏悦苒嗅到了一丝威胁的气息。

“传闻陆知远驻足晓天下,今日得见可见所言略有偏颇,这类传言怎也可称之为消息。”

陆唯又不紧不慢接道:“三人成虎,信得人多了也就成真了。”又在空中虚指了指,说道:“前日你在沈云归身上扎的针是从目时那边顺来的吧。”

苏悦苒闻言一时沉默,眨了眨眼睛并未开口。

“这股谣言你自己也添了把火。”

言外之意,倒像是在说她平日行事太过张扬不知谨慎,平白的招惹是非。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前日沈云归已然跟她招摇过市的打了一场,想来她代何朔转交东西基本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也不知陆唯暗地里处理了多少人,她自己竟然一个都没见着,若是再不把她带回来,怕也是力不从心了。

“那我猜现如今我在徐城的客房八成已经被人当集市逛了吧。”

被人盯上了却还能开得如此玩笑,陆唯方觉眼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像极了她父亲在世时的性子,一样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所以也没再多言。

“我已给你姑母去了信,你先在这里住下,涉尘会保证你的安危。”

此番虽说是为了自己好,人在屋檐下又不免有些受制于人,苏悦苒心里的猜疑颇多,曾经对涉尘的了解还远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备,说是保护,实则把她安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办什么不都方便吗。

“那就多谢前辈了。对了,怎么不见沈云归呢?门中变故再复杂,也该全了他对何掌门的孝心吧。”苏悦苒偏又不死心的多补了一句,她想知道这些人都在忙什么,又隐瞒些什么。

当然,能得到的也只是一番客套话。

“哦,是我疏忽了,也难得你有这份心,我代他在此谢过。”

“不敢,前辈多事繁忙,晚辈不便过多打扰,告辞了。”

她出了殿门,清空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路躲避着人群,停留在一个偏僻的回廊。回头望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景瞬息万变,退回去再看一眼,就又好像从未见过一般。

成群结队燕雀不停地在上空盘旋哀鸣,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缘分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明明是几天前才见过的人,不由得感慨一句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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