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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踏歌行

2年了,孤独中带有内疚。

从网上发现了章三的寻人启事,说是爸爸病危,叫他回家。自责感越来越重,内心却还是十分抗拒。

公司要给章三上社保,助理把他叫过来神色异常问道,你在别的地方交了社保吗?章三自然是不知道,只说没有,于是公司便给他缴纳了社保。直到30岁查阅善化人社才发现,第一个工作单位停缴社保之后,一直有人给他续交社保,那个人就是陈伟其,也叫捡叔叔。社保暴露了他的位置,不久后章三发现了2个以前的同事,他们并没有直接找章三,而是不断在他身边出现。章三确定是熟人,其中一个还借了他1千块钱,而另一个章三找回□□后发现他的网名改成了“李半仙”。章三不敢去找他们,亮出身份,甚至是没有勇气正视他们。这种感觉很难受,便决定离开这里,于是递交了离职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章三把那两人的出现当成是偶然,如果当初拒绝缴纳社保,那两个人会出现在章三身边么?

章三上网时喜欢看地图,尤其是谷歌地球,里面有个功能叫飞行体验,他很喜欢玩。也会从地图上看看自己的家,也想在地图上找到妈妈的坟墓。从地形图上,他发现自己家里有了变化,地盘变大了,满园的桂花树长大了,埋葬妈妈的那片山被开发了,山下有建筑物。章三想回去看一眼,离职后买了一张海州市到住惠市的火车票。海州市的伙食非常不习惯,下火车后嗦了两碗米粉,久违的感觉。接着买一张开往善成的票,坐上了经过自家门口的中巴车,心里想着,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可是真的到家的时候,却身不由己叫停了汽车。家里没有人,他找了一角落坐下来。

开大门的声音惊动了堂伯母,她跑过来瞧了瞧发现是章三,于是立刻通知章三的爸爸和其他亲人。没多久,爸爸便回来了,还有一群人。爸爸病危了????骗……章三待在楼上,不想见人,但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到来,是给爸爸道喜的,透过窗户,发现他们的笑容别有意味。欢庆会一场接一场,场上他们恭贺完爸爸后,章三便是大哭,“亲人”们也跟着哭,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章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哭,伤感么?以后的日子里,有嘲笑他的,有讥讽他的,也有关爱他的。

章三离家的日子里,奶奶过世了,无悲无感,有时会想不应该这样呀,奶奶多疼自己,章三呀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爸爸为他叫来了以前的玩伴杉哥,渐渐的生活走上正轨,杉哥这个人交际非常广,能说会道,经常带他四处玩,并且还给他找了个事做,只是事情很苦很累,没干多久便辞了。以前的朋友见了很多,但真正交心的只有杉哥一个。

在家待了一段时间,闲不住,就在58同城找了一份工作,工作倒是舒心,公司也很有潜力,正筹备着上市。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偶然一次机会,在BBQ上发现一个名字,是微微的名字,是她么?曾打听过她的状况,微微没有结婚,没有谈男朋友。老天爷呀,我还能再遇上她,您是在给我机会么?内心有激动也有自卑。人家现在是主管,而你只是一个底层员工,人家没结婚是为了等你?章三犯糊涂了。数周后BBQ上显示她休假,章三一直关注着,一天两天五天十天,有些担心,鼓起勇气询问微微一个叫焦燕的同事,原来微微是在休产假。章三内心失落至极,老天爷给他开了个玩笑。不顺心就走吧,免得以后尴尬。

驾照到手,章三把所有积蓄拿出来买了一部车,用姐姐的名义注册滴滴快车,开始了滴滴生涯。与此同时,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生,很聊得来。每天出车激情四射,每天睡觉美梦不断,自己仿佛热恋中人,不久后奔现了,满怀希望。姑娘是真的,挺漂亮的,可惜是个骗子,把他骗得团团转,等他清醒过来为时已晚,人消失了。只是骗钱的,也许她那可怜的故事是真的吧,章三没有报警。

车子被卖掉了,虽然还剩下不少钱,但是跟家里难以交代,爸爸十分愤怒,要打他,要去赎回车子。章三积蓄的戾气爆发了,跟爸爸吵了起来,要他带自己去找妈妈的坟墓,22年了,这个要求终于说了出口,终于走出了反抗的第一步。

爸爸平时对章三好的很,呵护有加,疼爱有加,从不忍苛责,纵然2次离家出走也不怪他,父爱重于山。章三虽然打心底认为妈妈是自杀的,但从不肯承认,内心纠结精神分裂。爸爸只留下一句,我不知道,你妈妈被村民乱葬掉了。

章三悲痛难受,跑到后山大声哭泣,没有人跟来,唯一的听众只有旁边陌生的坟墓。

是叔叔给了章三希望,他说,只要你结了婚,就可以带着老婆孩子去给你妈妈上坟。这句话有毛病吗?有,只是章三当时没察觉。

章三用剩下不多的钱作为首付,买了一台二手车继续跑滴滴。不久,遇上一个女生,比他大一岁。看得出来,她急于结婚,而章三也愿意,刚开始相处得很融洽,认识不久就去了她家吃饭,她的妈妈看着章三十分喜欢。章三以为这次定能把终身大事办好,于是就跟爸爸说了,爸爸看上去很欣喜,鼓励他加油。可事与愿违,相处一段时间,女生给他的评价就是,3岁小孩。越来越疏远他,章三从来不强求任何人任何事,半年后女生在朋友圈发布结婚请柬。章三的心越来越淡,他知道自己情商低下,仍旧不懂得爱人也不懂得被爱,从来都不明白女生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心里面藏的都是些黑暗的东西,拿出来定然吓走一个又一个。

于是开始放纵,流连声色。

钱没存住,车贷没还完,滴滴公司由于多次事故加强了管理。章三没有用自己的驾照注册,因为驾龄不足三年,姐姐注册的账号被封禁了,小表哥又帮他注册一个,待到需要刷脸才能出车的时候,账号又被封,章三失业了。三年驾龄只剩几个月,章三满心期待,用债务维持生活。然而再次注册时,车子已经不达标,到这一步就只能选择放弃。

由于之前的不节制,车不抵债,28岁,几乎一无所有。到处应聘,都找不到合适的。章三大专学的是建筑工程,学习成绩不错,并且拿过几次奖学金,可是工作能力却一塌糊涂,他有间歇性遗忘症,经常一走出大门就忘记要干嘛,毕业后做了3个工地,都因为他发生了严重的质量事故,所以本专业从业就1年半。日子越来越难,自信心严重缺失,心里想着还是学一门技术吧,28岁学也不算迟,偶然一次机会报名了行车维修学徒工。

刚开始,章三跟这个师傅学一点,又跟那位师傅学一点,学了一个多月只学到一点皮毛。后来同事请吃饭,认识了一个老乡叫江师傅,他们两人的家离得不远,不久后又同分到一班,刚开始江师傅也不怎么愿意教他,不是有句老话叫学会徒弟饿死师傅嘛。章三也不在意,从网上找视频自己学,并且他的功底还是有的,初中物理每次考试都是90分以上,高中又当了三年物理课代表,难懂的电路琢磨琢磨也慢慢学会了。老板招他的时候就说,一般人不学个1年半载基本上是学不会的,江师傅见他悟性这么高,就愿意教他做事,传授经验,又劝他不要搞这行,高空作业危险得很,也对,看着这些老师傅在单梁上走来走去,章三确实是不敢,做事小心翼翼,坚决不离开高空车的作业平台。江师傅的这份工作是副业,只上晚班,每天晚上6点多过来凌晨2点多就走,维修工作也不多,有时候一个班都没事可做,他的主业是销售垃圾站,维修垃圾站,他希望章三过来跟他一起干,章三也答应了。

章三有种感觉,江师傅有些话不真实,貌似认识自己。

2018年过完了,新的一年不祥而至。

大年初二,章三带上礼物去江师傅家拜访,江师傅没有给他发定位,让他绕了好一段路才找到。到达目的地,章三打开地图,这个地方叫南木村,江师傅却说他家是在东庄,南木村尽管以前没来过,这个名字章三却非常熟悉,因为他的后妈以前就是嫁到这里,并且他的老公也姓江,他们之间有关系么?在江师傅的老家吃过饭,休息片刻,他说要去岳母娘家接老婆孩子,会路过章三家,便做了一次回访。江师傅很能讲,章三的爸爸后妈姐姐姐夫叔叔还有别的亲戚在一起谈话时,只听见他一个人在嚷嚷,主要是说搞行车维修如何如何危险,听得亲戚们脸色大变,又说他做垃圾站有多好,目的是什么并不重要。章三只好奇江师傅这个人,后来旁侧敲击才问出来,章三的后妈是他以前的婶婶。章三本来是想拜他为师的,这层关系弄得自己很不舒服,询问中发现,原来江师傅的叔叔、后妈的前夫死了,而后妈有一对儿女跟章三一般大。后妈舍弃了她的儿女嫁入章家,让他们失去父母,多么狠心呀!曾听闻后妈的儿子来找过她,也不了了之。

与江师傅的相遇,是偶然的么?章三至死也不能确定。老天爷呀您给章三制造了多少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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