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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越界

蒋承意倏地轻笑一声:“你是挺冒昧的。”

“对不起。”云观月双手合十,极快地眨了眨眼,“我真的想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他低头吃了一块肉,略长的刘海落在额前,隐隐挡住阴郁的神色。

“不明白……那就不说这个了。”她笑起来,“你还没跟我讲过你练拳的事情呢,都过去这么久了。”

“真没什么好说的。”他想了想,“就是重复。每一天的重复。”

“哎,”云观月不满地皱起眉,拖长语调,“你就随便说说,比如你小时候是怎么学拳的,现在有什么练拳的感受,或者你通过练拳获得了什么……”

“真难伺候。”他嫌弃道,“这和你写小说有关系吗?”

她讨好地笑起来:“有呀,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我的灵感来源。”

“啧。”蒋承意放下筷子,“初三以前,我是练拳重于学业。早起练,放学也练。那时家里的花园是长方形的,在里面就能练,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在练心意**拳。”

她点点头:“邱老先生也在你家教你吗?”

“周末住师父家里练。”他答,“在家是爷爷教。”

“为什么要长方形的花园才能练呢?”她又问。

“不绝对。心意**拳是走着打的,长方形走得顺。”他思索片刻,“花园里种了树,练打桩方便。”

云观月兴致盎然:“还有呢?”

“后面也是练。学业压力再大也没断过。”他说,“高考那几天……中午,在操场也打了几趟。”

的确有这么回事儿。

高考的时候,云观月和他已经闹掰了一段日子,她不清楚他会不会刻意避开自己,反正她每天都得想方设法地躲开他。

高考第一天,刚考完语文,同学们还在走廊对答案的时候,她便离开了教学楼。

这个时候人少,去食堂不用排队,更不会有人嫌她体积太大,挤得旁人没有站立的位置。

那天阳光正好,操场的草也长得好,绿油油的一片,和红色的塑胶跑道相互映衬,形成一种令人精神振奋的色差。

云观月由此决定穿过操场。

没等她踏上跑道,就看见操场旁的长椅前站了个熟悉的影子。

那段时间她发自内心地不愿意面对他,没有细想过他待在操场做什么,扭头离开了。

不过,就算当初的她细想,也很难想到能有人会有闲心在高考才考完一科的情况下,待在正午的操场练拳。

现在想来,这种奇怪的事情放在蒋承意身上,似乎也挺正常的。

“你不觉得累吗?”她发自内心地好奇。

“不练拳的时候都挺累的。”他顿了顿,“我可以边吃边讲吗?”

“你吃呀,没问题,随便吃。”她马上低头嗦了一口面,腮帮子鼓鼓地朝他抬了抬下巴,“我也吃。”

蒋承意二话没说就猛吃一口。

“诶,你们有没有什么门派之类的?”云观月咬着筷子,突发奇想,“像什么门派争霸、武学纷争、武林争锋、武学宗师……”

“你要听这些,不如回去看电影。”他无奈道。

她瞪着他:“你答应我要说的。”

“没有。”他认真地说,“起码在心意**拳的领域,我所知道的,没有。”

“啊……”她失落地垂下眸。

“心意**拳里头有种说法:宁带手传,不带口传,宁可失传,不可乱传。”他不紧不慢地说,“有水平的师傅不会乱收徒,就算收也收得少。”

云观月不解:“闭关锁国是老思想了。”

蒋承意倒是无所谓地勾了勾唇:“现在精通心意**拳的很多都是老师傅,有老思想不足为奇。”

她问:“说起电影,我去看了《一代宗师》。你看过吗?”

“自然。”他点头。

“那个反派,马三,在电影里打的是形意拳,”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之前告诉过我,心意**拳和形意拳一个是‘源’,一个是‘流’。”

蒋承意移开和她相交的视线:“这个角色很缺德。”

她诧异于他的用词:“为什么这么说?”

“说什么?”他倒是一脸莫名其妙,“把师父打死,光这一件事就够缺德了。”

“那你觉得他的形意拳打得怎么样?” 她赞同地点点头,单手拖着腮,“听说演员自己是练太极的,形意拳是临时抱佛脚学的。”

“动作过得去,但从心意**拳的角度出发,动作也只算次要。”蒋承意从桌上的纸巾筒里抽了几张纸递给她,又抽出一张擦擦嘴,“他的拳法太莽、太刚,形有余,意不足。”

“谢谢。”云观月朝他笑了笑,“兴许是为了符合角色的特质。”

“工具人。”他冷笑一声,“就说马三跟他师妹在火车场打的那场,不管是心意**拳还是形意拳,都不会用把人的头往一边儿按的招数……又不是在斗牛,简直误人子弟。”

她难得见到如此生动的他,仍是双眼发亮地盯着他看,没有出声打断。

“还有他最后一招,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用膝打呢?”他突然笑出声来,无奈地摇摇头。

云观月也跟着他笑:“嗯?”

他补充:“对方用八卦掌——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拳法。‘膝打’是使猛劲儿的招数,他这一招下去,不就正中对方下怀?但凡用脑子想想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用。”

“听你这么说,我反而觉得这些动作设计得很好,”她慢悠悠地提出不同意见,“特别符合这个鲁莽的角色,我看的时候也感觉他又坏又蠢。”

“不过吧,这么一个角色戴上形意拳传人的帽子,在你们这种真正的传人心里肯定是会有点儿不舒服的。”片刻,她觉得单手托腮有些累,改为双手,“怎么办?突然有点想看你用心意**拳打架。”

他笑起来:“打起来就不管什么拳了,王八拳也照使不误。”

“所以你的伤,是被谁打的?”云观月铺垫了这么大一段,终于看似随意,实则紧张得手心发汗地问出了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

“不知道。”他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冷却下来。

她诚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个世界上总是办法比困难多的,不是吗?”

“多管闲事。”他敛起好不容易又冒出头来的生动和鲜活,语气生硬,“吃完了就回去。”

“以前……”她鼓足勇气,“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

“账结过了,自己去打车。”蒋承意一听这话,愈发冷漠,居然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云观月彻底愣在原地。

半分钟前两人之间还有来有回,氛围勉强算得上热络,就因为她试探地说了一句越界的话,蒋承意居然丢下她一个人,径直走了。

是气极离场,还是落荒而逃?

时光在这一瞬间,好像退回了很多年前,退回了无数个云观月被同龄人孤立的时刻。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有要孤立她,他是有苦衷的。

可这世上的悲剧千千万万,人心中的伤痛却是相似的。

云观月青春期里的生长痛,终于在她二十六岁里的某一天,再次发作。

她不怪蒋承意,不怪动手打他的人,她从不会责怪任何一个人。

除了她自己。

从前被孤立,是因为她样子难看,因为她是肥猪。

现在被丢下,是因为她毫无边界感,因为她打着“朋友”的旗号,想要窥探蒋承意的伤口。

她只是想帮帮他,让他过得高兴一点。

帮帮他?

她真的能帮上忙吗?

蒋承意需要她帮吗?

她能做什么呢?

她没钱,没能力,没想法,没个性,她能做什么呢?

云观月,你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长到二十六岁,还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普通人。

她感到一阵后怕。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不自量力的话?

她怎么敢。

云观月沮丧地回了家。

新书细纲的截止日期快要到了,她只想出一个粗糙的大纲。

上一本书只卖出印刷量的十分之一不到。

主编在考虑终止后续的合作。

社保不小心断交了一个月。

答应给云听泽熬的肉酱忘了做。

徐芊要的香水文案只写了一半。

再一次拒绝了张昊的邀约。

把蒋承意家里唯一一张椅子坐烂了。

再一次惹了蒋承意的不快。

一顿吃掉了两碗面。

爱出者爱返。

如果接收爱的人,空有回报爱的想法,没有回报爱的能力,应该怎么办才好?

“肥猪!”

“奶牛!”

“肥婆!”

她莫名想起许多年前,同龄孩子们天真的恶毒。

里面有一句,云观月觉得他们说得真是好。

这么多年以后,依旧适用于她。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胸大无脑。

多么直白、多么难听、多么准确。

云观月真的讨厌他们所有人。

讨厌过去对她投以恶意的所有人,讨厌如今因为外貌而对她温言好语、大献殷勤的所有人。

可哪怕再讨厌他们,云观月也不觉得他们犯了多严重的错。

错在她自己。

不论是一副什么样的皮囊,她的内里总是空空如也。

成绩一般,写的书一般,存款数字更一般。

性格平平无奇,不会察言观色。

总是说不合时宜的话,做戳人痛处的事情。

做不到哄人高兴就算了,就连顺着别人的情绪说话也做不好。

为什么要问呢?

她究竟为什么要问出那一句话?

蒋承意不主动提,一定有他的道理,为什么偏偏要多一句嘴呢?

三思而后行、三思而后行、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脑残、智障、笨蛋、傻瓜、二货!

她昨晚为什么要发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谁想知道你看了什么书,喜欢什么话?

她以前这么对蒋承意,他现在愿意搭理她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怎么敢贪得无厌?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想让客厅的家人听见自己的抽泣。

看吧,没用的人只会哭、只会哭。

一事无成、一无所获、一败涂地。

看吧,云观月瘦下来了还是云观月,还是那头愚蠢懦弱、平庸至极的肥猪。

自我感觉良好,自作主张想要帮这个帮那个,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都讨厌她,大家一直都讨厌她……

徐芊只是好心安慰自己。

当年的蒋承意也许只是一时兴起,见她可怜,于心不忍。

没有人真的想要走近她。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害人、伤己。

愚蠢得一塌糊涂。

能不能别哭了……

自己犯的蠢,自己倒委屈起来了?

束腰和裹胸憋得她喘不上气,她反手想要解开附在脊椎上,长长的一排钢扣,可是怎么解,都解不开。

她狠狠地扯开胸前的布料,裹胸边缘的鱼骨刮得细嫩的皮肤生疼。

解不开、解不开、解不开。

云观月自我厌弃的心态再一次达到了顶峰。

她扬手,重重地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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