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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那个夜晚算不上安静,没关严的窗缝漏进来一阵响过一阵的虫鸣,云无霁心里有些烦乱,他想,秋虫怎么也还如此聒噪。没来得及多心裴远会不会睡不着,原本睡眠一直偏浅的他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太安稳,乱梦一团。

第二天醒来时床边的卧榻已经空了,他盯着折叠整齐的褥子反应了一会儿,才猛地掀起被子几步走出房间去。

推开房间门,小屋里也空无一人,云无霁探头看了一圈院子里,满园葱郁,草叶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在朝阳中闪着细碎的光。一片沁凉的空气里没有人影。

走了啊。

云无霁才慢吞吞地收回手,站在门口,拢了拢垂下肩头的长发,折身走回屋里准备洗漱。

一回头,发现昨晚没来得及收拾的桌面上除了半盏残茶还多了一只盒子。

云无霁走过去,抽出盒子底下压着的纸条,上面工整的字迹很眼熟。

“饮茶当配茶点,感谢款待,走了。”

落款是“辞安”。

绝口不提昨夜的试探。

云无霁抿唇,两次了,裴远每次不告而别都喜欢留字条,好像总拘着一点礼数教养,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他将小屋收拾停当,照常去大理寺当值。

可是刚到大理寺,就有人来告诉他陆大人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并且临行前留话告诉他昨天的案子不需要他跟进了。

云无霁愣了一下,脑海里想起裴远对他说的那句话。昨夜他没有对裴远明言不会再继续探查华清宫一案,毕竟一来这案子是交给大理寺卿陆止的,他顶多算协助办案,不能越俎代庖替陆止应承;二来仔细算来他的顶头上司是陆止,就算裴远身为太子,但如果陆止非要查,他也会听从陆止的。

况且之前裴远也要求大理寺快速结案,当时陆止和他想法一致,宁愿得罪太子都没有同意,想来陆止对于这案子还是十分上心的。陆止此人他虽然不熟,但秉性还算得上了解,说一不二,断没有好好的案子查一半就收手的道理,他昨夜也是想着这件事情陆止八成不同意,就没有直接表态,但是今天一看,裴远是把陆止说服了?

不,云无霁蜷了一下手指,昨夜裴远说的是不需要他再查,而陆止留的话也是不用他再跟进,这起案子没有停止调查,只是与他无关了而已。

云无霁垂下眼,不知怎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说到底他并没有质疑的权力,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并顺口问了句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案子。

小官员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说:“最近比较太平,也没什么事,就是今早衙门刚来了人,报说崇蕴坊那头出了人命案,请我们派人过去看看。问什么事,就说是一个客人吃醉了酒,非要招惹弹琵琶的莺娘,那莺娘自是不肯,躲闪拉扯间,那客人跌了一跤正磕在额角,一怒之下推了那莺娘一把,谁知道就那么巧,窗户是打开的,那莺娘翻出窗外,落在大街上,头上的簪子扎进了脑袋里,人就那么没了。”

云无霁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很难判的案子么,怎么还找上了大理寺?”

小官员右手手背在左手手心一拍,跟说书似的,摊着手道:“巧了么不是,这客人冠了个大姓,刚好姓慕容。”

*

瑾瑜宫前厅,一个男子畏畏缩缩跪在下头,嗫嚅着说不出话。裴适捏着一粒葵花籽,背身逗弄架子上立着的一只鹦哥,那鸟儿是上月从新域那边进来的稀罕玩意儿,色彩斑斓,还会学舌。裴适看那鸟儿颇有意趣,就留在宫里赏玩,一个月时间,成功让它学会了“废物”、“蠢货”、“白痴”等词汇。

只听那鸟儿怪腔怪调地说了一句:“庸才!”裴适很满意,将手里的葵花籽赏了它,鸟儿用趾爪接了,低头嗑起来,他才回身取过侍从递来的巾帕拭手,睨着下头的人道:“你方才说什么?一个乐妓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多打发点钱财就是,用得着来找本宫?”

那男人埋着头,他只是个过来传话的家仆,他家少爷正是那错手杀人的纨绔,慕容许。不巧,这慕容许的爹是慕容景弘的儿子,贵妃慕容氏的亲弟弟,而这慕容许,是裴适如假包换的表弟。

但就因为仗着这姓,又靠着上下打点在宫里谋了个闲差,这慕容许成了一臭名昭著的混世魔头,纨绔丛里首屈一指,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都安城里游手好闲、为非作歹。换做平日惹出什么事端,也就像裴适说的,靠着点钱财打发就是,再不济搬出名头压人,怎么着,老子姓慕容,宫里的贵妃,朝堂上的刑部尚书,可都是我亲戚,你惹得起吗?

可是那天他酒疯撒的野,雅间薄薄一扇雕花木门根本拦不住他在里头奔走和调笑,东西碰撞的声响招来了人,赶到门外的人都听见他响亮的骂声:“小娘们算个什么东西,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不知好歹的东西,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可是姓慕容……”

外头的人闯进去,只余一声惊呼,莺娘的一片衣角消失在窗口,那纨绔酒还没醒透,醉眼朦胧地胡乱挥舞着手脚,嘴里含混不清地嚷嚷:“人呢?人呢?不知好歹的东西,给大爷出来……”

那些人冲到窗边,大街上一团混乱,那莺娘躺在大街上,双目圆睁,脑后慢慢洇开一片鲜血。

那莺娘死在了大街上,叫许多人都瞅了个正着,一番狂悖之言还被人听了去,这下可好,惹了众怒,当即有人报了官,据说还找上了大理寺。

酒醒了,心也凉了,这下闯祸闯大发了。他爹大发雷霆指着他骂逆子,说自己管不了他了,狐朋狗友闻听他惹上了大理寺,都说没有办法只能祝他好运。他四处求告无门,只能找到裴适。

裴适听罢,脸色阴晴不定,他向来看不上慕容家那群亲戚,攀附着外祖和母妃的势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一把掀了侍从手里端着的漆盘,额上青筋直跳:“废物!”

男人惊得往后缩,侍从吓得跌跪在地上,装着葵花籽的五彩瓷盘四分五裂,葵花籽撒了满地,架子上的鹦哥受了惊,扑腾起来,奈何脚上栓了锁链,挂得架子摇摇晃晃却飞不起来,一边扑扇着翅膀还一边大叫:“废物,废物!”

当真是鸡飞狗跳。

裴适盯着地上的男人,眼神像看一滩烂泥:“你最好祈祷他不要将大理寺招来本宫这里,否则,本宫保证,他一定会后悔生在慕容家。”

*

云无霁还是跑了一趟崇蕴坊,这地儿叶良常来,每回从外地办差回来都要上这儿听几曲,还总想拉上云无霁,但云无霁是个不解风情的,叶良拉他听了几回曲儿之后大呼无趣,便再也不叫他了。

去到崇蕴坊亮了腰牌,早就候着的衙役将他领上了出事的雅间,雅间里东西都保持着事后的原状,没有收拾,屏风翻倒、案几歪斜,博山炉摔在地上,外间还砸了一只断了弦的琵琶,确实是一番撕扯过后的景象。

窗扇半开,云无霁避开杂物走到窗前,就着半扇窗户低头看了一眼,这雅间面街,下头果然是都安城人来人往的大街。

给他领路的衙役自觉走到他身后,亦步亦趋,嘴里头还在念叨:“要我说,这案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疑点,就是纨绔仗势欺人,强抢民女不成错手杀人。”衙役撇撇嘴,“这纨绔也属实是嚣张了些,大街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莺娘从他的窗口坠下来,他竟然还跑到衙门喊冤,说莺娘不是他害死的,这话谁信呐?雅间里头就只有他和那莺娘两个人,不是他推的,难不成还能是那莺娘自己跳下去的?”

云无霁突然打断他:“他说,那莺娘不是他推下去的?”

衙役气愤至极,说:“可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还说我们不能冤枉他,不然慕容家可要我们好看,态度当真是嚣张至极。”说了一半觉得不对,抬眼看见云无霁一脸若有所思,衙役不可置信地脱口道:“大人,你不会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吧?”

云无霁看了一眼那衙役变得有些愤慨的眼神,失笑道:“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这莺娘死得有几分蹊跷。”

他站在窗边,指了指雅间内的屏风道:“雅间算得上宽敞,屏风分隔出内外间。外间摆了座椅,琵琶摔在此处,莺娘想必是在此处奏乐的。而内间摆了案几,供客人饮茶品乐,商谈要事。”

“窗户对应的位置应当是内间,根据雅间内陈设可以大概判断出,慕容许应当是从内间绕过屏风去骚扰莺娘,莺娘不慎将琵琶脱手摔了。”

他看着一路散乱的摆件,翻倒的屏风上挂着一件薄纱质地的披帛:“期间莺娘为了避开他,跑到了内间,慕容许追上来,拽掉了莺娘的披帛,还推翻了屏风。”

砸琴、推翻屏风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别人,有人向这个雅间赶来查看情况。

云无霁走到歪斜的案几边,案几抵着墙边的矮柜,博山炉摔翻在地,炉灰撒出一片,青花梅瓶四分五裂,简直死不瞑目:“莺娘跑不快,还选错了方向,在案几边被慕容许追上,两人撕扯了一番,撞歪了案几,案几碰到了墙边的矮柜,上边的博山炉和梅瓶摔下来。”

地上有几处不明显的血迹,他弯腰仔细看了看那案几,果然在一个边角处也看到了沾染的血迹:“莺娘情急之下推了慕容许,酒醉的人站不稳,被她推倒了,脑袋碰在这个角上,这也令他恼羞成怒,可能动手打了她,可能推了她,接着有人破门而入,见到莺娘坠楼。”

云无霁站在案几边,抬起的左手不由自主捻上自己的耳垂,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扭打的痕迹和血迹都分布在案几附近,也就是内间正中,这里距离窗边少说有一丈远,一个神志不清还受了伤的醉鬼,怎么隔着这么远将莺娘推下去的呢?”

“这……”那衙役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可是倘若不是纨绔错手杀人,还能是谁杀了莺娘呢?

他于是反驳道:“那,难道就不能是那纨绔一路押着那莺娘,两人纠缠到窗边,一个不慎,将莺娘推下了楼吗?”

云无霁好像被他的问话从走神中惊醒了,抬眼看了他一眼。衙役不由自主缩了下脖子,这大理寺来的官员面冷话少,除了分析案情没旁的废话,看着十分不好打交道。他有点后悔刚刚没过脑子就秃噜出那句话,特别是顶着那道从窄薄的眼皮底下投过来的目光,配上面无表情的那张脸,让他莫名觉得自己要被骂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看上去很不好相处的大理寺官员语气还十分平静,颇有耐心地解释道:“你看那片炉灰。”

衙役下意识就顺着他手指点的方向转头看向地面上那片炉灰,博山炉掉落的位置在案几、矮柜与有窗的那面墙之间,洒出来的炉灰被人蹭乱,留下了一大片灰白色的凌乱痕迹。

“博山炉掉落的位置在案几与矮柜形成的夹角中,过来的路被歪斜的案几阻挡,导致后来的人只能从这一侧来到窗边查看情况。而莺娘为了躲开慕容许,也不会往没路的地方跑。所以蹭乱的炉灰会和零星的血迹混在一起,因为炉灰是被莺娘推倒的慕容许挣扎着起身时蹭到的。”

他又让开几步,专门避开了地面上的一些痕迹,让衙役能看得更清楚:“虽然后来的人可能没有留意,这片地方的痕迹已经很乱了,但是你仔细看,能看出什么吗?”

衙役看了半天,地上脚印凌乱,看得出不少人从这里来去。但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见灰白色的炉灰痕迹,他疑惑地挠挠头,坦白道:“小的,小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云无霁点点头,说:“因为只有慕容许一个人蹭到了炉灰,而莺娘没有,炉灰的痕迹只停留在案几附近,所以我说,慕容许没有来到窗边。”

衙役嘟囔道:“那……也有可能是这么多人来来去去的,把痕迹都踩没了呢?”

云无霁觉得他嘴硬的样子挺有意思,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问道:“是报案的人说他们进来时雅间内只有那纨绔和莺娘?”

衙役应道:“哦,是,听见动静上来的人里头不只有管事的带上来的打手,还有不少凑热闹的客人,报案的是这里的管事,据管事的说,她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莺娘消失在窗口。”

管事的崔妈妈上管着手底下一群莺娘衣食住行,下带着一帮打手专门处理闹事的客人,着实是一号人物,对着云无霁捂着心口长吁短叹:“哎哟可怜了我的娟娟呐,大好的年纪,原本还能多弹好多年曲子呢,就这么被人作践了,算个什么事儿啊?大人呀你可要给我们娟娟做主啊……”

云无霁不动声色地避开崔妈妈扑过来的动作,冷静地问道:“我来就是要查清案情。不知当日你们进雅间的时候,看到那慕容许是在何处?”

崔妈妈讨了个没趣,摊开手指看着自己新染的蔻丹,拿眼角斜乜着云无霁,撇撇嘴:“那我哪记得?我满心都是我们娟娟,那时候人那么多,那位爷估计也被挤到一边儿去了吧?”

碰了个钉子,云无霁也没恼,反倒是旁边候着的衙役先炸了:“哎你什么态度?”

云无霁拦了拦旁边的衙役,语气还是十分平淡地问:“那第一个进到雅间的是谁?我们可以去找他问问。”

崔妈妈不情不愿地翻着白眼想了半晌:“我也不记得了,当时又是打手又是杂役的,后头还串着好些看热闹的,场面一团乱,不过在我前头进去的应当就是几个打手和杂役了吧?”向着楼下努了努嘴,“喏,后院里头有专门给打手和杂役住的地方,管采买的和清扫的都在那头,大人自可以去找他们问问。”

久等,明天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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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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